景梧被嚇慘的模樣通過傀儡傳送到祝簡意腦海。


    早在五天前,祝簡意和慕雲知鬧掰後,她回去仔細想了想,光有祝學的指證還不行,必須還要有物證。


    祝淵每月發放的軍餉是送往邊關漠城,如今鎮守邊關漠城的則是梅斛梅將軍。


    在京時,梅斛和祝淵是好友。


    後來祝淵發放軍餉時,都會給梅斛送一封問好信。


    邊關距離京城太遙遠,因此梅斛還不知道祝家被滅門。


    而梅斛有一個習慣,每次收到軍餉時,勢必要仔細對一翻,他手裏也有一本記賬本,哪怕時間追溯到三四年前,也還能找到記錄。


    所以祝簡意毫不猶豫地決定前往漠城找梅斛。


    在離開前,祝簡意為了不引起懷疑,特意在玉珠殿放了一個傀儡。


    一旦有人闖進玉珠殿,則會看見景梧所看到的那一幕,然後整個玉珠殿都會變成一片廢墟,不留痕跡。


    陷入沉睡時,祝簡意咂了咂嘴,腦海裏掠過最後一個思緒,慕雲知知道死的不是我嗎?


    ……


    從京城出發前往漠城,哪怕再趕,也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


    而且越往北,環境越幹燥惡劣,可見漫天的飛沙,吹的人睜不開眼,刮的臉頰生疼。


    祝簡意用絲巾捂著臉,眼睛有些紅,頭發上都蒙上了一層沙。一襲紅衣灰蒙蒙的,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邊關。


    她坐在馬背上,仰頭看著眼前高聳的城牆,城牆上印著兩個大字:漠城。


    “何人?”堅守城門的侍衛持刀詢問。


    耳邊盡是風沙作響的呼聲,祝簡意下了馬,揚聲喊道:“京城祝家之女祝簡意。”


    邊關消息不靈通,但要說邊關的人對誰最熟悉,那就隻有祝家了。


    因為祝淵從不會克扣軍餉,將士們自然也是對他尊敬有加。


    侍衛兩人對視一眼,而後讓行,“裏麵請。”


    他們並不擔心是真是假,因為隻要見到梅將軍,自然就知道了。


    因為環境惡劣,整日風沙彌漫,時常伴有龍卷風,因此漠城裏的百姓並不算很多,大多數是駐守邊關的將士,以及小部分從小生長在漠城的百姓。


    如今哪怕是白日,街上也不見幾個人,偶爾有行人路過,也是全身包裹著,隻露出一雙眼睛,提著籃子的手皸裂幹燥,布滿了繭子。


    祝簡意心生歎息,又滿是敬畏,為這些百姓,也為這些用生命去駐守邊關,保家衛國的將士。


    很快,侍衛領著她來到了將軍府。


    剛見到祝簡意時,梅斛隻覺得似曾相識,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直到祝簡意笑著喚了一句,“梅叔叔。”


    梅斛才一臉恍然,頓時高興不已,笑得合不攏嘴,將近五十歲的他,仍然精神氣十足,說話也高朗。


    “哎呀,原來是小意啊,你這妞妞怎麽跑這來了?”


    梅斛年少時,娶了一妻,後來妻子過世,也沒再續弦,在京時,也就和祝淵關係甚篤,時不時去祝家下棋喝茶。


    他也把祝簡意當作自己女兒看待,每次去祝家時都會帶些小玩意送給祝簡意。


    直到五年前景梧登基為帝,聽受小人讒言,下旨讓梅將軍鎮守邊關,無旨意前,不得踏進京城半步。


    其實這與發配邊疆沒什麽區別。


    祝淵還為此在景梧麵前求情,隻是景梧決定了要給個下馬威,讓文武百官不敢輕怠他,自是沒有收回旨意,甚至連祝淵也恨上了,認為他並未發自內心的敬畏自己。


    這次也是時隔五年,梅斛再一次見到祝簡意。


    無妻無兒的他,早已把祝簡意當作自己女兒了。


    看到她來,固然欣喜,但還是不免擔憂,“小意怎麽跑這來了?路上辛不辛苦?你爹娘知道嗎?”


    祝簡意眼眶逐漸紅了,聲音哽咽,“梅叔叔,我爹娘、我爹娘”


    見狀,梅斛心裏咯噔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麽了?小意別急,和梅叔叔說說到底怎麽了?”


    祝簡意抹了抹眼淚,深吸了口氣,仔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這次我是逃出來的。”


    “真是欺人太甚!”梅斛臉上滿是怒意,一拳砸在桌麵上,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桌轟然倒塌。


    看著哭的傷心的祝簡意,梅斛心裏也升起了無限的悲傷,“祝兄他”


    “沒想到,五年之別,竟是永久。”梅斛眼角也有些泛紅。


    他還期待著日後重逢的那一天,熟料祝家遭此大禍,而他卻一無所知。


    想起昔日好友以及嫂子對自己的照顧和提攜,這一刻,梅斛徹底恨起了景梧。


    “景梧!我與你不共戴天!”


    “梅叔叔,我聽父親說您手裏也有記錄軍餉的賬本,這次我就是為了它而來的。”祝簡意不知是入戲太深還是怎麽,想起祝淵夫婦,心裏就一抽抽的疼。


    “祝家是冤枉的,我相信我的父親,可這案子是景梧讓大理寺親審,若景梧不下旨重審,哪怕我們自己翻案,也不會有人信,相反會覺得我們包庇。”


    “梅叔叔,我們必須在景梧在位時,讓他心服口服的下旨重審,並且讓他當主審官。”


    祝簡意眼裏閃過一絲冷光,“我還要他下罪己詔,全國張貼告示,以還祝家清白。”


    “可……剛才聽小意說,祝兄遭此大禍,其幕後黑手就是景梧,他會同意翻案嗎?”


    祝簡意冷笑一聲,“他會的,他若是不同意,我把他揍到同意。”


    “小意萬不可胡來啊,祝兄就你這一個女兒。”梅斛聲音裏滿是悲戚。


    他仔細想了想,“這樣吧,梅叔叔同你一起回京,我在暗,你在明,凡事我來做,日後若是敗露了,盡管推到我身上。”


    “可是這裏需要梅叔叔。”


    梅斛搖了搖頭,“這裏環境惡劣,易守難攻,這五年來敵國也就來犯過一次,其餘時候倒是相安無事,不會有大問題的。”


    “即便是有,他們也攻不過來。”說這話時,梅斛臉上溢起身為將軍才會有的傲氣和肅殺之色。


    祝簡意見老人家堅持,口頭上應了下來,“那好吧。”


    梅斛這才有了一絲笑容,笑著笑著就沉默了下去,滿臉愁容,眼裏也升起悲傷之意。


    “小意奔波勞累這麽久,先好好休息一晚,梅叔叔把事情交代好之後,過兩日我們就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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