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是自家寶貝女兒,祝忍冬大手一揮,“說什麽討不討的,小七要什麽,直接去國庫找便是。”


    祝淮默了一秒,“小七幫韓薤白討的。”


    祝忍冬眉頭一皺,沉聲道:“不給。”


    祝淮輕笑,“小七怕是會不高興。”


    “在來之前,還怕皇兄不願,給了個討賞由頭。”


    “今日韓薤白陪小七逛了一天,小七說這是功勞。”


    祝忍冬沉著一張臉,沒說話。


    祝淮繼續說道:“這次獎賞雖是小七討的,不過也可以算是補償。”


    “皇兄就不要吝嗇了。”


    祝忍冬瞪了他一眼,“朕這是吝嗇嗎?小七從小到大就沒為旁人說過半句話,她和韓薤白又素不相識,短短一天的熟識,就讓小七給他討賞。”語氣酸溜溜的。


    祝淮淡聲糾正,“並非韓薤白要求的,是小七偷偷告訴臣弟,韓薤白不知。”


    “那不都是一樣的,這賞最後還不是進了韓薤白的口袋。”祝忍冬囔囔道。


    祝淮看著鬧脾氣的皇帝,太陽穴突突直跳,直接下殺手鐧,“皇兄不賞也可,隻是小七若不高興了,可別再叫臣弟幫您哄了。”


    祝忍冬橫了他一眼,拿過一旁明黃色的聖旨,“賞還不行了。”


    祝淮看著他提筆寫下,提醒道:“多給一些也可,畢竟受了不少委屈。”


    眼看他又要發脾氣了,幽幽補充道:“小七今日與我說,她覺得韓薤白很可憐,所以要對他好些,今後恐怕難免接觸多一些。”


    “對韓薤白好一點,想必韓薤白也能對小七好些。”


    祝忍冬默默地換了一張聖旨,被他扔到一邊的聖旨上麵寫著錦盒三個,綾羅綢緞一匹。


    祝淮彎了彎嘴角,失笑搖頭,看著他提筆寫下,低聲道:“兵器一事,臣弟已經派人在暗中嚴加看守,引蛇出洞需要些時間,恐怕還沒那麽快有結果。”


    祝忍冬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祝淮淺笑,“皇兄和臣弟客氣什麽,等有其他線索,臣弟再告知皇兄。”


    說罷,起身道:“夜深了,皇兄早些歇息,臣弟先行告退。”


    祝忍冬也起身下了台階,“有些事交給下人做便好,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好,皇兄留步。”


    看著祝淮離去後,祝忍冬轉頭看著台階上的桌案,心底無聲歎氣。


    “禁刃。”


    “主子有何吩咐?”


    “朕把你派到公主身邊,保護公主安全,尤其是防備韓薤白。”


    “是!主子。”


    身為帝王,祝忍冬看事不能太過表麵,不得不多加揣摩別人的用意。


    更何況韓薤白是北樂皇子,難保是想利用小七。


    隻希望他心裏還尚存良善,不會牽連無辜人。


    還有三年,再等三年,韓薤白就回北樂了。


    喜樂殿


    “公主玩兒一天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祝簡意搖了搖頭,其實就是行動限製了,不能做劇烈運動,不然心髒會絞痛壓榨痛,雖說不會造成身體損害,但那痛是真真切切的。


    春柳這才舒一口氣,為她換下外衣,卸下發間的金釵,溫聲道:“公主下次出宮還是帶上奴婢吧,奴婢一眼沒看到公主,這心裏就掛牽的緊,實在放心不下。”


    祝簡意不禁輕笑,“春柳明明與我差不多年紀,倒是像個老媽子一樣,操不完的心。”


    “公主是溫室裏的小花朵,自然是要精心細養的。”春柳站在她身後,用梳子輕輕為她順發。


    瞥見桌上的兩個泥人,順嘴便問了一句,“公主,那泥人有點髒,奴婢等會兒拿出去扔了吧。”


    聞言,祝簡意趕忙拿起,護在懷裏,語氣不容置疑,“不能扔。”


    說罷,把自己的泥人遞到春柳麵前,眉梢微揚,“你看看這是誰?”


    剛才放在桌麵上,和此時遞到眼前自是不一樣的。


    春柳看見那小巧的泥人愣了一下,捂嘴笑了,“這是公主呀,和公主真像。”


    祝簡意滿意地勾唇笑了,“你再看看這個。”


    通體白色的泥人,除了頭發,幾乎是從頭白到腳,而且臉上沒有表情。


    春柳仔細端詳,遲疑道:“是韓公子?”


    “不像嗎?”祝簡意挑眉,看了眼手裏的白色泥人,她覺得挺像啊。


    春柳笑了笑,“還真是韓公子啊,奴婢見過他幾次,雖是受約束的質子,但還是有身為皇子的高貴清冷氣質,這泥人並未有他的幾分神韻。”


    聽到這話,祝簡意怔住,再看手裏神色冷峻的泥人時,感覺像拿了一個燙手山芋。


    當時韓薤白陪她逛街是不情願的,這個她能感受到,隻不過礙於她的身份,無法拒絕。


    興許在他眼裏,自己和祝子穆的行為並無不同吧,都是逼著他做他不願做的事。


    那時在船舫上,她看見韓薤白背脊筆直地站在那,微低著頭,能讓人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卑微和平庸。


    看不到神色,但她知道,那隻是他裝出來的,在人前偽裝自己。


    那他陪她逛街,站在泥人攤前時,是不是也是這幅神情,所以這泥人未帶他半分矜貴神韻。


    月上梢頭,夜色幽暗。


    良久,祝簡意把手裏的兩個泥人遞給春柳,聲音有些低,“扔了吧。”


    春柳愣了一下,“可公主剛才不是說···”


    剛才焦急護在懷裏,生怕被人扔了的神情就發生在幾分鍾前。


    祝簡意歎了口氣,“扔了吧,不喜歡了。”


    春柳呆呆地哦了一聲,捏著兩個泥人轉身出去了。


    借著月光,看見那一紅一白的小泥人,春柳忽然有些舍不得扔了,隻是公主有令。


    沒過多久,樹底下,兩個泥人靜靜地躺在地上,靠著樹幹,依偎著彼此,遠遠看去,仿佛白衣少年抱著紅衣少女。


    ……


    九月的天氣仍有些燥熱,烈日灼燒,明媚又璀璨,清風徐徐,拂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獨留下時間消逝的悵然。


    這天,冷清的醉風殿迎來了難得的熱鬧。


    十幾個宮人端著盤子,上麵放著金燦燦的黃金,還有耀眼的白銀,以及綾羅綢緞等等。


    韓薤白靜靜地站在一旁,攏著衣袖,神色淡然自若,看著他們把東西放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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