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施:“那人攛掇陳鬱推翻祝國,陳鬱對殺父仇人也懷恨在心,想刺殺陛下,故而主動請旨入宮。”


    陳辰臉上笑容擴大,“母親說的極是。”


    陳施猛然想起什麽,“可陳鬱不識字。”


    “在雪域閣裏,隻找到了敵國給陳鬱的書信,”陳辰從衣袖裏掏出兩張紙,上麵寫著看不懂的字,“母親,這是證據。”


    陳施接過來看了看,心裏一驚,“這、你這從何處而來?”


    敵國與祝國的字孑然不同,甚至不認識,祝國根本沒有幾個人會寫。


    陳辰不甚在意,“最近救了個人,剛巧此人遊遍江湖,見過敵國的字,便央求他寫了一些。”


    陳施眉間愈發緊鎖,“可這如何證明是在雪域閣找到的?”


    “母親隻管進宮與陛下說便是,”陳辰想起自己等會兒還要去和李薇等人商議,便不願再多說,“就說某夜撞見陳鬱私通敵國人,這證據藏在雪域閣,等陛下派人來搜就是了。”


    帝王多疑,無論祝簡意是否相信,都會派人來查一查的。


    “再找人放塊明黃色的布吧。”


    自古以來,明黃色的布料隻有至尊才能用。


    陳施點點頭,“那我現在去辦。”


    “若陳鬱想拖我們下水,母親可千萬別鬆口,隻要一口咬定不知情便好。”


    “明白。”


    陳辰想到明日就能解決陳鬱,而他正在籌謀的事也步入正軌,隻欠東風,心情便十分愉悅,“母親,我還有些事。”


    陳施看了看他,“去吧,小心些。”


    ……


    翌日,在朝堂之上,卻是發生了一件令文武百官震驚嘩然的大事。


    祝簡意一隻手搭在龍椅上,神色慵懶散漫,眸色看似淡然,但身上散發出的睥睨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整個金鑾殿內寂靜無比,眾臣低垂著頭,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愛卿說的如此煞有其事,看來手裏是有證據了。”


    陳辰跪在地上,額頭冒出冷汗,“陛下,臣也是近日聽下人提起,之前遇到陳鬱半夜私會生人,那時並未多想。”


    “但昨日收拾陳鬱房間時,無意間發現一張燒毀殘缺的書信,臣在書信上看到一個敵國的字符,所以有次猜測。”


    小團子躺在空間裏的草坪上,正上方是一大塊透明屏幕,好似投影一樣,裏麵播放的內容正是此時外界發生的。


    翹著個二郎腿,偶爾抖一抖,嘴裏叼著一根雜草,感歎道:【人生真是無趣啊】


    這次又要拿快穿界的榜一了。


    他也不想拿,可偏偏綁定的兩個宿主都是大佬。


    現在倒是有點同情陳施和男主了,在背後費盡心思想要對付殿下,殊不知這點小把戲早就暴露了。


    不是敵人太弱,是殿下太強。


    你無處可藏。


    祝簡意瞥了她一眼,“朕問的是你如何就篤定陳鬱是祝姿之子?”


    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陳愛卿可別忘了,他是你陳施抱回府中的。”


    麵對她那雙頗具有威力的眼神,陳施目光躲閃,連忙低下頭去,“回稟陛下,當年臣的愛侍半夜染風寒,臣外出抓藥時,碰巧撞到放在府門口的一個小嬰兒。”


    “那時風雪交加,臣於心不忍,便把他帶回了府中,怎料、怎料他竟然是”


    “若早知是這樣,臣定然是交予陛下處置。”


    祝簡意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淺勾,沒有說話,昨晚陳辰和陳施那番話,小團子早就以監控形式發給她看了。


    陳施醞釀了半天的情緒,沒想到祝簡意壓根不搭茬,一時間麵色尷尬,但戲已經開演,走到這一步了,總歸還是要演下去。


    遂硬著頭皮道:“陛下,臣懷疑陳鬱居心不軌,恐是會對陛下不利,是否要搜查雪域閣?看看陳鬱是否還有其他陰謀?”


    祝簡意拍了拍衣袖,站起身,望著這底下一個個如同鵪鶉的文武百官,“搜吧,念在陳愛卿大義滅親,此事就交由陳愛卿負責了。”


    “退朝。”


    祝簡意走後,陳施直接愣在原地,就這樣?事情未免進展的太過順利,想象中的龍顏大怒也沒有發生。


    她突然就捉摸不定了。


    其他官僚想上前搭話,熟料陳施轉身便走,剩下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言。


    前朝之事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傳到了後宮。


    獄一剛稟報完,就聽見外麵傳來陣陣腳步聲,“參見陛下。”


    “主子…”獄一神色一凜。


    陳鬱坐在桌案前,臉頰蒼白,手裏拿著一支毫筆,沾滿了墨水,正在往下滴滴掉落,暈染了宣紙,掩藏了紙麵上的三個字。


    “獄一,還記得我與你說的那兩個結局麽?”


    獄一喉間哽澀,低聲道:“屬下記得。”


    一是滅陳家,殺祝簡意,而後自刎。


    二是身份敗露,與陳家同歸於盡。


    陳鬱淡淡一笑,語氣低緩,“去吧。”


    獄一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是!”


    在他離去那一瞬間,殿門打開了,有些昏暗的房間乍亮,身姿窈窕的女子逆光而來,墨發翻飛。


    陳鬱裝了許久的乖巧,隻要祝簡意出現,他便會立即起身行禮,神色總是畢恭畢敬,有問有答。


    但這一次,他坐在原地未動,微垂著眼眸,仿佛是在等待最後審判的犯人。


    表麵風平浪靜,心底好似有上千萬根針紮著,密密麻麻蝕骨的疼痛。


    他不明白為什麽有這種感覺,他自問自己很清醒,哪怕是即將陷入,也能及時拔身而出。


    他想,或許是因為祝簡意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而他,即將死在她的手裏。


    祝簡意一進門,便看見少年渾身散發著死寂般的氣息,一動不動坐在桌案前,若不是微顫的眼睫,怕是會以為他沒了呼吸。


    心裏突然就湧起一種名叫心疼的情緒,動作快過意識,大步流星上前,隔著一張桌案,揉了揉他的發頂。


    “發什麽呆呢?弟弟?”


    陳鬱全身僵住,心跳亂了,呼吸也亂了,仍不敢抬頭看她,開口時才發覺自己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陛下…我”


    祝簡意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祝妄謀反不對,殺了祝姿,害你受苦,更是大錯,你若想恨我,那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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