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事!”聽他這一番話下來終於讓我感覺到眼前這情形多少有些真實感了,心裏這才略略踏實下來,“那晚我不是用迷藥把你迷昏過去了麽?還有你們是怎麽避開楚鳳簫安排在王府中準備動手的龍禁衛的?”


    “傻丫頭,自從雪地露宿那一回之後,你以為秋水有事還會瞞著我麽?哼哼,我告訴他,若日後再替你隱瞞我什麽事,我就請逸王爺替他做媒,給他找個他不喜歡的人做另一半,他當然就怕了。”楚龍吟壞笑著道。


    “大哥才不會怕,他那個人無欲無求的,隻怕你就是給他找個嘴歪眼斜的大胖妞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我好笑地搖頭。  “誰說要給他找大胖妞兒了,”楚龍吟一擠眼睛,“我說給他找個男人來著。”


    “噗——”我忍不住噴了,被他這麽一鬧心情愈發輕鬆下來,“所以那天他就把我對他說的一切都轉告你了?所以我計劃把你迷昏過去之後再出王府赴約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


    “沒錯,我事先服下了秋水給的解藥,所以根本沒有被你迷昏,”楚龍吟伸指在我的鼻尖上點了一點,“並且將計就計,讓秋水好生保護你——天兒你的目的是要回孩子,所以我告訴秋水一旦你確認了孩子不是假充的,就立刻帶著你離開幡然湖。  “秋水會功夫的事,我也是在那天王府夜宴的時候才知道的。宴至一半時我發現秋水不在廳內,他是個若無事絕不會亂走亂動的人,而他不在廳內隻可能是因我托他在我無暇他顧的時候照看你、而你也不在廳內的情況下。之後過了好一陣他才從廳外回來,我發現他的袖子被挽了起來,但仍露出了一點疑似血跡的印痕。


    “我抽了個空當問他是怎麽回事——你知道的天兒,秋水這個人向來不說謊話,除非是我們叮囑過他,或是我們從來不問他——他不說並不是刻意隱瞞,而隻是因為沒有人問到他頭上罷了,所以我一問他便說了——原來是他跟著你去了後花園,見子衿要偷襲你時本來正要趕過去製止,卻不料從樹上跳下來個龍禁衛將他攔住了。


    “龍禁衛得到過鳳簫的命令,監視周圍動靜不許他人靠近,然而你又不包含在這‘他人’裏,寧夫人當時同你在一起,龍禁衛掂度之下便未阻攔你們兩人,而秋水靠近時就不得不攔了。秋水聽得你同子衿在那廂動起手來,恐你受傷,隻好決定先製住那龍禁衛,交過手後龍禁衛被秋水揍得噴了一口血在他袖子上便暈了過去,秋水將他放在了樹上暫時藏起身形,之後的事你就知道了。  “秋水將此事經過告訴我之後,我就忽地有了一計,讓秋水不驚動任何人把那名被打暈的龍禁衛帶來,並請遼王爺悄悄地將其關入王府大牢,之後再請迅假冒這龍禁衛去打探鳳簫那廂有什麽計劃。照理說秋水的功夫還在迅之上,有他們兩個在,對付剩下的三名龍禁衛也足夠了,然而當時我們在明處,對方在暗處,一來防不勝防,二來我們還不知道鳳簫把孩子藏在了何處……那時我就已經有了要把孩子帶離他身邊的想法,畢竟鳳簫的心態……實在不宜讓孩子跟著他長大。  “所以在知道你想去赴約把孩子要回來的意思之後,我就索性將計就計,讓秋水這個絕頂高手貼身保護你我也放心,一旦確定孩子到手就由他立刻帶著你離開幡然湖,那時鳳簫身邊隻有一名龍禁衛,秋水對付他綽綽有餘。而留著那名龍禁衛讓他跟著你們去幡然湖的目的是怕他用龍禁衛之間特有的法子給鳳簫或另外兩人報信,隻有讓他遠離王府才能不使其和另兩名龍禁衛聯絡上,也能讓鳳簫那邊不會提早發覺。


    “而我們這些留在王府的人,自然是要等迅處理了另兩名龍禁衛後再有所行動。迅假冒其中之一先將那兩個分別調開,然後再逐一製伏——由於那兩人都身處暗處,行動詭異,很不好對付,迅很花了一陣時間才徹底擺平,我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你也該到了幡然湖,這才由王府出來直奔湖邊與你和秋水匯合。


    “再之後你也就知道了,看到你跳進湖裏,迅立刻從我們劃的那隻船上飛撲過去搶救,我和侍衛們也趕到了亭內……之後情兒你昏了過去,三個月來任憑秋水翻遍了醫書用盡了法子也無法將你救醒,隻好任你這麽一直昏睡,我傷得太重動彈不得,吃飯喝藥都是秋水和你那兩個王爺老爹親手喂你的。我這裏才剛能坐起來就讓他們把我移到同你一張床上,咱們夫妻兩個病號湊在一處也方便他們每日來探視不是?最主要的麽,我是不願秋水那小子趁機親近你,哼,哼哼,你道他那功夫是跟誰學的?竟是跟他老爹學的!


    “原來啊,莊栩的前身竟是宮裏專為皇帝培養龍禁衛的教頭!這些教頭既幹了這一行就注定沒有好下場,每個年老力衰的教頭最後都是被一碗毒酒賜死的,以防泄露大內機密,而莊栩入宮做教頭之前在江湖上人稱‘醫武雙絕’,自然是說他醫術高超,所以他入宮做教頭沒幾年就覺得不妥,然而想脫離時卻已晚了,逃了一次沒逃成,反被人捉回宮去,當即被賜毒酒一碗,好在莊栩醫術高明,先服了粒隨身帶的解毒藥預防,而後假死逃脫,卻因此被毒瞎了雙眼,武功也盡失,從此後隱姓埋名遠走沙城,以行醫度日——莊栩本不叫莊栩,至於他本名叫什麽,隻怕莊夫人和秋水也不知了。


    “莊栩有本武功秘笈和一本醫術秘笈,盡是其平生所學,秋水就是靠著他老爹傳下來的這兩本書日夜學習參研才成了一位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然而他那木頭似的性子卻不是裝的,畢竟極小的時候就失了父親,同莊夫人一直顛沛流離,小小年紀就承擔得太多,很難外向起來。說到他不會遊水,卻也挺有意思:原來莊栩那本武功秘笈有一大缺憾,就是練了這功夫的人都遊不得水,至於是什麽原因,那就是他們學武之人才懂的了,咱們也沒必要窮究。


    “關於子衿……人瘋了,關在沙城大牢裏,估摸著這輩子就在裏麵終老了;寧子佩呢,同寧夫人和離後便辭了官,我勸他去塞外走走,開闊一下心胸,他倒也聽進去了。


    “再說到九王爺……那個老變態在死牢裏玩兒過了火,硬是讓那幫死囚給玩兒死了,善後的事有咱們逸王爺頂著,隻上折子說是老家夥水土不服,遺體運回京厚葬也就完事兒了——就他那死狀,皇上一看便知是怎麽回事,雖說他是皇上最為敬重的人,但是在皇家哪裏有什麽真心可言?九王爺府上不定有幾個皇上的眼線呢,他的那點子愛好皇上能不知道?所以這事根本不會追究,已經徹底掩下了。……差不多事情就是這樣,嗬……欠……為夫困了……”


    楚龍吟說了偌長的話,什麽細節都提到了,什麽人也都說到了,可……可就是不提我的孩子,不提我的雲舒……我緊緊在被下捏著拳頭,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再次崩潰。


    收回思緒,輕輕替他整好敞開的衣襟,柔聲道:“回房去換件衫子罷,一會兒他們來了總得穿得齊整些,免得幹娘她又念叨你。”


    楚龍吟撈住我即將離開他胸前的手,在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坐起身壞笑道:“聽說可憶又懷上了,想不到秋水這木頭疙瘩還挺有兩下子,莫不是他私給自己配了什麽易懷胎的藥?今兒我得好生拷問拷問他,今年一定得讓老子得個小千金才成!”  “你確定若我們再生個女兒將來不會被她兩個混世魔王般的哥哥欺負?”我捏著眉心。  “且看那倆小兔崽子哪個敢?!”楚龍吟將眼一瞪,“誰不老實我就送誰去廟裏當和尚!”  “要送最好現在就送,我天天的都快被他們兩個鬧得瘋了,”我立刻告狀,“你們家雲玄,學堂裏的孩子被他打了個遍,霸王似的無法無天,手底下還收了七八個小弟,組了個幫派叫‘雲雷門’,還請他外公當什麽名譽掌門為他們撐腰——這整個雷神島都是他外公的,還撐的哪門子腰?!放眼整個島上誰敢惹他這個混世魔王?!成天鬥雞走狗上竄下跳,搞得島上居民一見著他身影就人人自危,混蛋事每天不幹上一兩件就渾身難受!  “還有你們家雲悠,小小年紀一萬個心眼兒,騙吃騙喝騙錢騙玩兒,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放過,上回竟然騙到他外公頭上了,硬從爹那裏哄走了十兩銀子全買了糖吃!十兩銀子啊!能買多少糖!?把咱們家全塞滿了也花不清!更可恨的是這小混蛋還給雲玄助黑拳,雲玄打完人就走了,他還得再敲被打的人一筆錢才罷休!


    “你在私塾教書又不教他們兩個那一班,他們的先生都拿這兩個沒辦法,咱們這家門哪天沒有一兩個跑來告狀的人衝進來找我評理?害得我天天緊關著門假裝不在家,爹比你還溺愛他們兩個,回回我找爹訴苦都被擋回來,搞得倆小混蛋愈發有了仗勢,一看我惱了就往爹那裏跑,讓爹護在屁股後頭還衝我做鬼臉,真真氣死人了!趕緊把他們送走!送走了省心!”


    楚龍吟哈哈笑著將我攬住:“娘子莫氣,娘子莫氣,娘子辛苦了,今晚為夫好生慰勞慰勞娘子——我在上麵,可好?娘子你隻管躺著享受就是……”


    “你——閉嘴!跟你說正經的,你又來這套,護犢子也沒這麽護的!我——我不幹了!我回娘家去!嗚嗚嗚……”我恨恨地揮拳捶他。


    “這雷神島不就是你娘家?”楚龍吟笑個不住,“去了嶽父那裏他不是比我還慣著那倆小混蛋?”


    “我又不是隻他這一個爹!我去京都找父王去!以前說的一年住雷神島一年住京都的規矩我看廢了算了,以後我就住京都!你們祖孫四個自個兒在雷神島逍遙快活罷!”我怒道。


    “噯噯,娘子莫惱,娘子莫惱,”楚龍吟笑意不止地用力攬住百般掙紮的我,“逸王今兒不就送秋水他們娘兒幾個一起過來了麽,他信裏說這回要在雷神島上住上個把月,到時你就有了能為你做主之人——秋水他們不也應你之請這一回將藥鋪徹底轉移到雷神島上來開了麽?今後他們家就在這裏生根了,你也有了可憶陪你聊天說話,有了幹娘疼你,有了義兄護著你,還多了個小侄子承歡,照我看逸王爺這回回去後用不了多久就耐不住寂寞了,必然也要跑來雷神島同我們在一起的,再加上……鳳簫,大家快快活活地在一起,總算是個大團圓的結局,娘子你還生的什麽氣?多了這麽些來疼咱們兒子同時又能讓咱們兒子可以盡情捉弄的家夥,娘子你也可以歇歇了。”


    聽了他這話,心情這才好了不少,想起那鍋燒糊的魚,不由哎呀了一聲:“晚飯!晚飯還沒弄呢!我得趕緊——”  “天兒天兒天兒……”楚龍吟忙笑著拉住要往外衝的我,“為夫早便料到你這小笨蛋那半吊子的廚藝趕不上趟,方才從學堂回來的路上順便去張家飯館點了幾個菜,稍後就送過來了,那麽一大夥子人今兒全到齊了,你就是廚藝再高超這會子也來不及做了。”  “好……好罷,原想今兒讓雲舒嚐嚐我親手做的魚呢……”我不免有些遺憾。


    “傻丫頭,”楚龍吟輕撫著我腦後發絲柔聲道,“雲舒一直都在,什麽時候不能嚐?”


    我點點頭,心中又揪又暖,掩飾住略顯激動的心情,理了理發絲就想開門出去,卻見楚龍吟又是一拉我,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而後悄悄過去將門開了一道縫,我們倆便從這縫裏一齊往外瞅,見雲玄和雲悠兩個小子正並肩坐在門外台磯上背對著門低聲嘀咕,一個道:“何小苗那小子忒沒骨氣,今兒我才揍了他幾拳他就哭著求起饒來,倒教我不好再下手,真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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