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裏的那點事情,就算是焚香自己一個人回到家裏,都會讓她忽然想起的時候啼笑皆非,剛一進門,本來呆坐在那兒的穆長亭就瞧見了她的笑容,他硬是壓下了剛才的心慌意亂,狀似輕鬆地問道。


    “怎麽了?吳家人把你請過去,你還這麽高興!”


    焚香明媚一笑,每次見到長亭,不管是在什麽樣的境況下,她總是可以笑得如此好看,好像隻要看著他,便是她這輩子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是我剛回來的時候,吳知秋又在他們院子裏鬧了,也難為吳複了,你是沒瞧見他和我告別的時候那個尷尬的表情,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過,嗬嗬!”


    在焚香印象裏,吳複其實和自己的表哥陸宣文一樣無懈可擊,永遠都是那麽雲淡風輕,永遠都是那麽處變不驚,可是畢竟他們都是凡人,隻要是人,都有弱點,對於陸宣文來說,大概是那些揮之不去的往事時弱點,而對於吳複來說,無疑他的這個親妹妹便是他的軟肋。


    好不容易回了家,又沒有吳家的糾纏,焚香很是悠閑地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著涼茶喝,抬頭剛想問長亭要吃什麽?卻見到他又在發呆,這才想起來,剛剛從自己進來開始,長亭就有些魂不守舍。


    “怎麽了?長亭!”


    “……啊!沒事,沒事!”


    長亭本想隱瞞,卻被焚香一眼戳穿,她微微一皺眉,似乎不是很滿意長亭對她睜眼說瞎話。


    “到底怎麽了?”


    麵對焚香嚴厲的眼神,長亭顯得有些不安,更有些慌亂,頂像是個做錯事了的孩子。


    “……香兒,我總覺得,吳家人是知道我的,知道我是誰!”


    長亭猶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說出來了自己的疑慮,焚香一時間沒明白他是什麽個意思,過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恍然大悟之後便是大驚失色,長亭見到焚香變了臉色,估計她也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才說出了事情原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今兒個我把馬車趕到外頭是想要等著接你回來,沒想到卻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正行,當時我硬是裝作沒聽見,可是聽著後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是有人確實向這邊跑過來,我……我就逃了!”


    長亭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想著自己慌忙逃竄的狼狽,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焚香默默聽著,心裏也開始亂了起來。


    這麽個地方就是因為與世無爭,仗著吳家不知道鄒家陸家的事情,她才會帶著長亭到這裏來,可是現如今卻出現了知道長亭真實身份的人,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自己的疏忽,焚香已經不想去追究了,現在最緊要的,便是搞清楚認出長亭麵貌的人是誰,以及鄒家有幾個人真正知道鄒正行。


    “……我看,我還是寫一封信,讓申屠過來把你給替換掉好了!”


    這是萬不得已下下之策,自從焚香知道了申屠就是當初白雲寨的領頭人以後,她對他的態度就沒好過,如果申屠來,婉婉就必須到場,因為除了這個小姑娘以外,還真沒有人能夠降得住他,這麽一來,長亭便受苦了,不僅看不到焚香,還要日夜和他師傅相伴,聽他老人家教誨,所以當焚香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長亭立馬就苦了一張臉,可是他卻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因為他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焚香這麽做,也是為了自己好。


    兩個人就這麽牽著彼此的手,相對坐著坐了好一會兒,忽然長亭就將焚香納入懷中。


    “……為什麽上天如此不公,總是要徒生事端,讓我們無法安靜生活在一起呢?”


    這也是焚香想問的話,可是這樣的話問得多了,她也不想在問了,因為不管問了多少次,都不會有人給她答案。


    “不要這麽說,我們能夠像這樣彼此坦誠相見,相擁而坐,便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我陸焚香今生今世,便隻有鄒正行一個丈夫,別無其它!”


    或許從上輩子開始,他們的緣分就注定了,不然她怎麽會在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便許了他一個永遠,而他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就已經讓她成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呢?


    世事無常,還好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從來不曾變過。


    焚香想到此,一抹笑滑過她的唇角,帶著些苦澀,又帶著些幸福。


    “明天……我便擬信去,你就好好待在這兒,免得吳家的人追查鄒正行的事!”


    “……好!”


    這樣的安排很殘忍,可是長亭還是閉眼答應了,此刻他想做的,隻不過是再多攥取一些焚香的美好,所以他突然起身,便將焚香抱了起來。


    焚香一陣低呼,抬頭間見長亭正用著那炙熱的眼光望著自己,禁不住滿麵緋紅,索性便將臉蛋埋在他的胸膛間,任他為所欲為,再也不做聲響。


    ……


    吳複匆匆忙忙地趕到知秋的小院子裏,房間裏頭早就已經炸開了鍋,可是沒有一個人敢進去,就連曲池都是在外頭等著。


    “……夫君,你可來了!”


    曲池一轉頭,見吳複臉色陰晴不定地站在自己身後,歡喜之下,要蹦出來了,吳複本來就對於吳知秋無理取鬧的事情感到不滿,現下見到妻子這樣,更是心疼,心中的惱怒不自覺又漲了幾分。


    “她這又是怎麽了?”


    回答吳複的是吳知秋的貼身丫環,小鵲,聽到大少爺這麽問,她隻好硬著頭皮跪了下來。


    “回,回少爺的話……娘子她,她本來打算今日出門禮佛的,可是半路上卻像是看到了什麽人一樣,非要追上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不理她,她便傷心了,所以……”


    “嗯,原來是傷心了!”


    吳複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吳知秋這別具一格的傷心方式,別人家女孩傷心了無非便是哭了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吳知秋倒好,傷心了便是砸爛自己眼前所見的所有可以摔碎的東西,若不是吳家還有幾分財力,哪個人家還禁得起她這三番兩次的傷心。


    說完這句話,吳複便打算推門而入,曲池趕忙上前按住了他的手,見吳複帶著一絲疑惑地望著自己,曲池都覺得這事情真是演變得越來越沒章法,越來越離譜了,所以她隻是說了一句話,便放開了吳複的手。


    “……門被妹子鎖了,從外頭推,是推不開的!”


    “原來如此!”


    吳複點了點頭,下一秒鍾,便一腳踢開了房門,不要說是裏頭的吳知秋,就連曲池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給嚇住了,飛濺的木屑被吳複的力道農得到處都是,裏頭的門栓算是徹底被毀了,呈現在眾人麵前的,便是一副破敗的景象,而吳知秋正張口結舌地站在一堆破爛之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慢條斯理地走進來。


    “哥哥,小心!”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見到吳複踏著布鞋走進這到處都是瓷器碎片的房間,忍不住便提醒了一句。


    “小心,小心什麽?你都把這房間裏頭的擺設砸成這樣了,現在才來提醒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吳複優雅地坐下,布鞋依舊毫發無傷,似乎是在嘲笑著吳知秋的多此一舉一般,見到哥哥這般冷靜,吳知秋反倒是也清醒了不少,不自覺便感到了些許害怕,吳複見吳知秋沒再吭聲,便向站在門口的曲池示意,先將小院裏的下人們都遣退,直到這小院之中隻剩下了他們兄妹二人,他才又開口。


    “說吧!這一次你又是鬧什麽呢?”


    在吳複印象之中,吳知秋鬧別扭的次數真是不勝枚舉,花樣也是多種多樣,可是像今天這麽嚴重的,他隻不過見過兩次而已,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吳複就算是再怎麽生氣,也要先聽吳知秋的解釋。雖然多半時候,吳知秋的解釋其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強詞奪理。


    “……我……大哥……我見到他了,可是?他不理我!”


    吳複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你說的是誰!”


    吳知秋突然的一句話讓他感到了迷茫,可是在看到妹妹微微發紅的眼睛的時候,他仿佛又有些明白了,隻不過這樣的認識帶給他的意外不小,驚得他忽然就站了起來。


    “……鄒正行!”


    吳複試探性地說了一個男人的名字,這個男人他已經好多年沒有提起了,現在突然說出他的名字來,竟然還是會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有種說不出來的格格不入的感覺。


    吳知秋使勁點了點頭,突然就撲到了吳複的麵前。


    “我是真的見到他了,可是他不理我,他為什麽不理我,,一定是陸焚香搞得鬼,一定是,鄒正行根本就沒有死,她在騙我們,她在騙我們,!”


    “……知秋,你冷靜點!”


    吳複緊皺著眉頭,似乎有些受不了妹妹為了一個男人聲嘶力竭的模樣。


    “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你瞎嚷嚷什麽?陸焚香根本就沒有說一點關於鄒正行的事情你清楚得很,當初他的貨船失事咱們可都是親眼見到的,關陸焚香什麽事情,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如果你敢保證,你看到的那個人就是鄒正行!”


    吳知秋一愣,沉默了好久忽然笑了起來,她掛著淚珠的笑臉,實在是讓吳複心疼。


    “我怎麽可能不記得他,不認得他,不論是他的背影還是風範,我都記得,化成灰了我都記得!”


    “……那好,這件事情,為兄會記在心上的!”


    吳複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知秋的話,總之,他便這麽應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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