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陸家祭祖正式開始,禮畢之後,從祠堂那兒忽然卻傳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陸家莊的大娘子陸焚香,趁著大夥在忙碌祭祀的時候,竟然夥同他人將陸起良與陸婉啼一並從囚禁的地方救了出來,並且現下二人早已逃之夭夭,不見蹤影了。


    而宣文真正能夠再見到陸焚香,已經是四五天之後的事情,“……你怎麽就這麽著急呢?事前為什麽都不和我商量商量!”


    宣文覺得心很痛,卻不知道是為什麽?或許是因為焚香對他昭然若揭的不信任,或許是因為她成了陸家的眾矢之的,又或許是因為他是在為他自己,總而言之,宣文的心很痛,當看到焚香一臉冷靜地瞧著他時,他已經痛到麻木。


    “跟你商量了,你也不見得會答應吧!而且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少一份危險,對你對我都是,更何況,陸家還需要你!”


    焚香說完,忽然對宣文笑了一笑,便不再說話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把起良與婉啼弄到哪裏去了!”


    宣文扶上了隔在二人之間的木頭柵欄,粗糙的木頭表麵豎立起來的幾根倒刺就這麽紮進了他的掌心,他都渾然未決。


    “不能告訴你,我隻能說,他們離開了,宣文表哥,以後這個陸家裏頭,再也不會有人和你爭了,陸家隻有你,也隻能夠靠你了!”


    焚香寥寥幾句話說得宣文啞口無言,卻又急著張口,想要反駁什麽?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卻先占了上風,宣文的唇邊掠過一絲苦笑,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事到如今,就算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我了吧!香兒,我怎麽都不會想到,我們兩個人,竟然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突然,宣文背靠著柵欄坐到了地上,焚香沒有靠前,依舊停留在原地看著他有些孤寂的背影。


    “……我隻是有一件事沒有想明白,又怕想明白!”


    宣文點了點頭,當作是回應了焚香的話,焚香見狀,這才又向前了幾步,離著宣文不遠處坐下。


    “我一直都沒弄明白,為什麽當日小溪告發宣文的時候,你卻一反常態什麽都不願意多說,甚至辯駁都不為起良辯駁一下!”


    “……有什麽好辯駁的,根本都是事實!”


    “宣文,你別騙我了!”


    焚香苦笑了一下。


    “你早就不是那個因為是事實,所以就會放棄狡辯的陸宣文了,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個人是小溪,記得沒錯,她就是照顧陸馮氏的大丫鬟吧!”


    前塵往事,因為焚香再提起這個已經瘋掉了的婦人突然又被拉了出來,宣文的身子明顯震動了一下,之後又回複了平常。


    “起良家裏我也好久沒去過了,他家中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並不清楚!”


    “……是麽!”


    焚香歎了一句,也沒再說話,當宣文轉過頭來的時候,焚香又坐回到了囚室中央,也沒有抬頭瞧他。


    “你別胡思亂想了,等過了這一陣風聲,我便想法子把你弄出來!”


    “你根本就不必擔心我才是。雖然我是陸家人沒錯,現下好歹算是鄒家的媳婦,等到大哥辦了事回來,陸家的戒律堂自然就關不住我了!”


    宣文一愣,不禁啞然失笑,搖著頭指了指焚香道。


    “原來你早就什麽都算計好了!”


    焚香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反而一本正經地又說道。


    “倒是表哥你,最好在鄒正言回來之前好好想想,到底該不該留我,如果不想留,趁著他還沒回來,快些下手吧!焚香成全了起良表哥,已經無憾,現下若能夠成全你,死也瞑目了!”


    其實她說的並不是氣話,甚至於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焚香都有一股想哭的衝動,宣文一言不發地瞧著他,眼裏帶著些震驚與痛,最後他一甩袖,默默離開了戒律堂,再也沒有回頭。


    ……


    江南北上的路上,一輛馬車在官道之上瘋狂地跑著,終於是到了一處界碑之前,馬夫這才將馬車停了下來。


    “從這裏再往上走,就是往北方契丹去了,若往西邊走,便是去四川湘南這些蠻夷之地,之後兩位到底想要做什麽?都全憑自己打拚吧!在下所能做到的,也隻有這麽多而已!”


    牧文說著,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看車廂門口,他的心底一直都藏著這麽一個女人,不管這女人怎麽胡鬧,她的心裏又怎麽住著另外一個男人,他都不曾離棄過她,卻沒想到,真正的離別,今日終究是到了。


    起良一手拿過牧文雙手遞過來的包裹,裏頭盤纏與一些必備物品,一應俱全,除了沒有了陸家的印章之外,焚香為他準備的東西,幾乎什麽都有。


    牧文雙手一空,忽然歎了一口氣,對起良抱拳之後就要離開。


    “等一下……”


    起良茫然地叫住了牧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了半天,這才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事情。


    “……香兒這麽救了咱們,她會被怎麽處置!”


    牧文並沒有回頭,隻是抬頭望向了天上的圓月。


    “焚香娘子的安危,並不是你們應該擔心的事情,再說了,現下你們自身難保,也根本管不到她的事!”


    起良被牧文說得啞口無言,伸出的手終究放了下來,牧文側頭瞧了瞧申請黯然的他,沒有多做停留,往來時的路上去了。


    “若真是對焚香娘子有愧,還請起良少爺好好待婉啼娘子吧!牧文告退!”


    這是牧文與起良分別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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