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體接觸到冰冷的河水的一霎那,焚香心裏確實有些後悔了,可恨了自己這不願意妥協的性子,當看到自己活生生成了鄒正言的累贅時,她什麽都不願意多想,隻選了一個最為簡單的辦法。


    湧動的水流像是很多少有力的大手,將焚香單薄的身體就這麽推來推去,她困在這無法逃脫的牢籠之中,全身上下都難受得很,想要呼吸,卻有更多的河水灌進她的口鼻,那感覺就好像是被人強迫著大口大口吃著寒冰一樣。


    在掙紮間,焚香確實有些害怕了,她隻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正隨著河流快速地向著不知名的方向流動著,她的血液仿佛都已經寒冷而凝固,而她對於這麽不利的狀況卻無能為力。


    在自然麵前,自己是弱者。


    在強匪麵前,自己依然還是弱者。


    焚香渾渾噩噩地胡思亂想著,當她想到鄒正言時,卻莫明地心安了下來。


    鄒正言,這麽一來,日後我也不用欠你什麽了吧!


    若你不能夠帶著小袖和那些隨從們脫困,你還會倒欠我一筆呢?


    算了這個賬,焚香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抹了無遺憾的笑容,她靜靜地垂下了雙手,隻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


    當焚香跳入湍湍激流之中時,有那麽一會兒,岸上的時間仿佛是靜止了的,鄒正言看著這奔騰而去的河水,竟然是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自己的責任,更忘記了自己正背對著窮凶極惡的匪賊,他們而今最想要的,還是他鄒正言一條命。


    申屠不棄此時此刻也是在盯著那河水發愣,焚香剛烈的行徑與其說是嚇了他一跳,倒不如說是給了他重重一拳。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明明是出自鄒正言之口的話,這個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女子卻完美無瑕地將之詮釋了個透徹。


    突然,鄒正言挺身站立,轉過了頭來。


    申屠平靜地望著鄒正言的雙眼,這幅眼神他太過熟悉,響馬生涯十四年,這眼神在他的生命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回。


    仇恨,足夠將一人的理智燒得飛灰湮滅,悲痛,足夠能唆使一人拋卻所有,不管不顧,隻為撫平心中悲傷。


    站在申屠一邊的沈冰見鄒正言如此,也提起了手中長劍,卻被申屠攔了下來。


    突然,他說了一句話,也算是為鄒正言說的。


    “他是來找我償命的,你不要插手!”


    話音剛落,鄒正言便已經攻了上來,那劍之狠厲,招數之刁鑽陰狠,讓申屠有些恍惚,仿佛與之對陣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詭異神秘的黑蛇。


    黑蛇而今正微微咧開自己的嘴,向他炫耀著它的那一對深藏劇毒的獠牙,稍不留神,它便會靈巧地躥到申屠最為薄弱的地方,狠狠咬上一口。


    申屠見鄒正言不言不語,隻是沉著迎戰的模樣,不免額間落下了幾滴冷汗,陸焚香的那一跳,似乎是成了讓鄒家人士氣高昂的催化劑一樣,當她的掙紮之聲與嗚咽聲完全淹沒在了這波濤之中時,鄒家的下人們幾乎都瘋狂了。


    大家都咆哮著爭相撲向了敵人,如猛獸一般瞪著紅通通的雙眼,仿佛是一定要看到鮮紅的血液才肯罷休。


    至於鄒正言,更是如此。


    他越是不說話,申屠心裏便越是沒底,他臉上越是沒表情,申屠便越明白今夜若想不毀了白雲寨出手必有所得的牌子,就必須得與之有一番鏖戰。


    兩人在這膠著狀態下,打的難分難解,申屠心中竟然有些惶恐,原來這才是沒有必要再保護誰的鄒正言的實力。


    正在他轉身躲開了鄒正言猛力一刺時,他卻瞧見了沈冰已經飛身出去。


    “沈冰!”


    申屠轉頭,分明是看到鄒正言的眼光一瞥,正是看向了沈冰,像是早就算計好了的一樣,他意味深長地望了申屠一眼,轉而便刺向了沈冰,劍招之狠厲,毫不掩飾。


    話說這鄒正言,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義人士,自正行接過了鄒家的瓷器與布綢生意之後,正言便一手攬下了鄒家商業裏的所有“髒”活,諸如賭場地下錢莊,他多有涉足,試問這樣的人,又怎麽會是說比武就絕對不會傷害其他人的人呢?


    他與申屠死命較量是真,引一邊的沈冰出手也是真,閱人無數如他,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個叫沈冰的女子與申屠之間的曖昧。


    鄒正言這一笑,倒是將他積壓在心中的火氣宣泄了一半,得意,瘋狂,還有想到焚香跳江那一刻的痛。


    沈冰眸子依然清冷,根本就沒有注意鄒正言臉上的變化多端,一心一意,隻想救申屠脫困,卻不知自己已經掉入了鄒正言布置已久的陷阱裏,申屠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來,轉眼間,鄒正言便已經擒住了沈冰。


    他以一隻手臂為代價,硬是抗住了沈冰的劍傷,卻用右手一把扼住了沈冰的喉嚨,整個將沈冰當做了自己的盾牌,隱秘其後。


    “申屠不棄,你倒是試試看,看我會不會殺了她!”


    鄒正言緩緩說著,右手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幾分,申屠分明見到沈冰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冷傲的她卻並沒有因為呼吸困難而表現出痛苦的表情。


    這讓申屠的心更是愧疚。


    “你要什麽?”


    鄒正言聽申屠這麽問,忽然笑開了,熱氣就噴在了沈冰耳邊,惹得她一陣發麻,像是本能一樣,她想反抗,卻發現身子被這男人鉗製得動彈不得,即便這男人的左手還在流血,卻依舊還是在緊緊禁錮著她。


    “之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想要你能夠看得遠些,咱們各行各路,現下……我鄒正言要的已經沒那麽簡單了!”


    鄒正言雲淡清風的笑了笑,字裏行間卻是如此嗜血,他話剛說完,沈冰的身子便明顯一震,過了一會兒,這倔強的女子掙紮得更厲害了,鄒正言麵色一沉,索性便一手用力,將沈冰的左肩捏了個粉碎。


    從來就不曾因為傷口而喊過一聲的沈冰被這突如其來的鑽心的痛弄得不知所措,脫口便尖叫了出來。


    這一聲突兀的叫聲就像是一個信號,在向申屠傳遞著鄒正言骨子裏的冷硬與陰沉。


    因為這左肩已經被鄒正言給廢了,沈冰的佩劍也掉到了草地上。雖然沒有發出響聲,卻讓在場的眾人都不得不關注著這個細節。


    沈冰從來就不曾離身的佩劍,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了她,還沒等白雲寨的人緩過神來時,鄒正言已經默默撿起了那把長劍,用它橫在了沈冰的脖子前。


    “申屠不棄,你說我想要什麽?”


    申屠愣住了,卻見鄒正言將沈冰的那把利劍拿捏得很是穩當,輕輕一挑,便已經割破了沈冰些許肌膚,卻並沒有害到她性命,隻是這滴滴血水落在劍身上,看得申屠心中一陣慌亂。


    “你要怎麽樣,你說!”


    “嗬嗬,如果我說,用這個人的命來換你的命,仿佛還真是個虧本買賣,你申屠不棄既然是白雲寨的寨主,又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命呢?對吧!”


    也不知道是鄒正言真心還是無意,總之他說的話不僅震到了白雲寨一幹盜匪,更是讓沈冰的心,痛了。


    沒錯,自己根本就不是申屠不棄的什麽人,申屠之所以對自己特別對待,隻是因為自己是白雲寨唯一的女子,隻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刻苦聰慧的好學生,隻是因為四年前,他將自己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申屠不棄,對沈冰是沒有任何情愛之心的,可是沈冰卻有,鄒正言看透了這一切,所以便用這樣的話語來刺激折磨沈冰,沈冰痛,他便開心。


    因為……是他們逼得焚香做了那樣的決定。


    申屠雙手緊緊握了拳,又鬆開,再握緊。


    正當他抬起頭來準備說什麽時,鄒正言卻偏偏什麽都不讓他說。


    “剛才那個要求是玩笑話,我也知道你不會這麽做,提出這樣的交易條件,我豈不虧本,我鄒正言可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叫你們白雲寨的人都放下兵器,不然……這位姑娘,可不是死那麽簡單了!”


    說著,鄒正言便一腳將沈冰踢倒,並重重踏在了她背上,沈冰心中備感屈辱,卻什麽都不能做。


    “這人身上好歹有這麽多穴道經絡,最主要的不過是手筋腳筋,我會先斷了這些大穴,再慢慢調理她的經絡,最後才是這四肢,申屠不棄,你不用著急,有足夠的時間給你慢慢想,到底下不下這個命令!”


    說著,鄒正言便提起劍尖刺向了沈冰的肩井穴,沈冰悶哼一聲,幾乎痛暈了過去,卻勉強支撐在那裏不讓自己倒下。


    鄒正言輕輕一笑,慢條斯理地把長劍從沈冰身上拔了出來,看向申屠道。


    “這刺肩井好比是刺向了五髒六腑之中的腎,申屠不棄,你說這一劍到底是痛呢?還是不痛呢?”


    “……放下武器,!”


    申屠咬牙切齒地一揮手,果然按照鄒正言所說的做了。


    “老大,:“


    “照我的意思做,!”


    白雲寨眾人雖然心中不願意,卻在申屠的堅持之下不得不照做了,這一下,也算是解了下人們的燃眉之急,畢竟現下還能夠打的,已經剩下不到五人了。


    鄒正言微微一笑,仿佛對申屠的合作很是滿意,正當他開口還要說什麽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一冷,下一秒便凡提著長劍一連擊打了沈冰好幾個穴道。


    隻聽沈冰又是一陣悶哼,這一下徹底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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