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仿佛在瞬間扭轉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隻是因為陸宣文這麽一句正義無畏的問話。


    在場的人裏,隻要有聰明人,便明白今日,隱忍許久的陸宣文是要做個了斷了。切不說要個幹淨徹底,但求一個清清白白。因為他的這一個舉動,一時間,在陸家宗祠前頭淋雨的人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就好像隻是些微的響動就會將這股沉重風暴的中心攬到自己身上一樣。


    雖然,現下所有的眼光就好像是萬把利劍一樣射向偏室的人。平日裏或許是偏室太過於囂張跋扈,今日前來旁觀的分支們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希望二長老無言以對。這麽一來,這盆髒水是潑在他們一幹人等身上潑定了。


    這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良久,二長老忽然開口了。


    “侄孫不必介懷,不過是幾個莽撞的小輩信口雌黃。待老朽查出誰這般風言風語,定好好將之懲戒一番。”


    宣文聽罷,又是一笑。


    “二叔公嚴重了。本來此事便與二叔公無關,宣文隻是心中疑惑,想問個子醜寅卯出來,二叔公又何必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呢?手指長短,各有不同。更何況嘴是長在他身上,即便二叔公教導如何嚴苛,都會有與眾不同之人。二叔公,您說是麽?”


    宣文的一席話,洋洋灑灑。生生切斷了偏室後退的道路。一幫人中,多為宣文的長輩。此刻卻尷尬無比,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就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


    至於二長老,怎麽都沒想到平日裏和藹的宣文這般不留餘地。剛才那番話,明裏似乎是在安慰他,這暗地裏確實指桑罵槐不假。若是旁人這般說,二長老還不至於如此木訥。隻是這人偏偏是宣文,打不得,罵不得,最讓二長老想不到的,便是宣文會如此尖銳。一時間,他竟然也沒了主意,除了沉默,別無他法。


    明明局勢已經對自己有利,宣文卻並沒有急著趁勝追擊,就像是玩老鼠的貓一樣?,宣文繼續慢條斯理地與二長老周旋著。這一天對於主房主室與偏室來說,都是出乎意料的一天。隻是一個在宣文身上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之於另一個,卻是疲於招架。


    總之,主室與偏室之間本來若即若離的關係,在這一刻分崩離析了。


    “旁人責宣文是害二嬸嬸之罪魁禍首,宣文自是不會理。怎想倒是主房偏室裏的人先跳出責難。且在諸位,二叔公未來之前,宣文便因痛心而問過何出此言,卻有人這般答我。”


    說到這裏,宣文特意頓了一下。這一頓,把許多看客的脖子都拉長了,也讓二長老隻覺得渾身一冷。


    宣文一皺眉,似乎確實感到十分不解又震驚。


    “有人竟然說,因為之前便有人傳言母親的死與二嬸嬸有關,宣文這次定是使絆子複仇來的。二叔公,您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說母親一時想不開的事與二嬸嬸有關,純屬是謠言麽?當日也是偏室的人聲稱這是謠言了,為何今日裏來,這倒成宣文害人的鐵證了?莫非……”


    宣文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向後退了幾步,轉頭背向偏室。似乎是不想去看那幫偽善之人的可笑嘴臉。


    分支的人也是驚得麵麵相覷。他們腦子裏的問題無非是那麽幾個。一,自己莫非來得不夠早,還沒看到最開始的對峙場麵?二,偏室裏有誰會說這等話,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惹一身騷麽?幾番疑惑之下,許多人倒也對宣文的話信了一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一時間,看客們都對這場主室與偏室的對壘興趣更甚。


    二長老冷汗涔涔,惡狠狠地轉頭掃了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一眼。其中有人心急,年輕氣盛。哪裏見過這種被千夫所指,眾人懷疑的場麵。一時衝動就喊了一嗓子道。


    “大少爺未免也太為過分,咱們何時說過這種話?!”


    誰知這急於撇開關係的反駁是何等蒼白無力,反而更讓分支們鄙夷。


    “說便說了吧!若不是這麽回事,又何須詭辯。”


    人群中馬上有人響應。不是出自偏室,也不是出於主室。旁觀者們四處查看時,卻發現今日來圍觀的人太多,這大膽的外人怎麽都是找不到的。


    這一句話。雖然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裏所想,卻讓二長老惱羞成怒。可恨找不到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現下,他也沒辦法去應付這等宵小。


    “賢侄孫,老朽知道今日你是受委屈了。待老朽回去,定會找出那禍害來,交予祠堂處置。”


    二長老說得義憤填膺。卻讓偏室的人膽戰心驚。這話已經再明顯不過,分明是要找替罪羊啊。


    輕則承擔出言不遜之罪,重則要一力擔過陸張氏之死。


    宣文轉過頭來,鞠躬道。


    “叔公嚴重了。宣文並不是要討個說法,隻是驚聞此事,突然想到母親之死,實在蹊蹺。心中苦澀罷了。”


    二長老聽罷,默不作聲,隻是縷著胡須想這對策。正在這時,突然不知道遠方為何傳來一陣騷動。


    與那青年仆從站在一起的仆人見到那個引起騷動的人之後,輕輕啊了一聲,待到青年轉頭的時候,他早已經不見了。青年仆從撓了撓頭,這才看清楚,那個從人群中走向風暴中心的人,竟然是偏室的大少爺,陸起良。


    嗯,看來自己也該走了吧。


    他如是想著,便默默從人聲鼎沸之中退了出來,慢慢走了幾步,確定沒有人注意,這才一溜小跑到了一輛停在巷子力道裏的馬車邊。


    “夫人。”


    那人恭恭敬敬地輕聲叫道。


    簾子掀開,是個侍女模樣的人,她隻是拉開簾子一角,好讓坐在裏頭的人看得清楚這外頭的仆從。


    “事情如何?”


    陸焚香坐在馬車的陰影裏。雙手藏在袖中,竟然握出了汗。


    “陸大少爺似乎是被指乃陷害陸馮氏瘋癲的罪魁,不過……現下偏室的人並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就是了。還有……剛才小的退下的時候,起良少爺才去。夫人,咱們這就回去,還是小的再去看看?”


    沉默了一小會兒,焚香歎了口氣。


    “不必去了。咱們回去吧。”


    “是。”


    那個仆從點了點頭,剛要駕駛馬車,突然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


    “夫人。剛剛小的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有個比小的年長一些的仆人也在為其主人打探消息。並且與小的一樣,換了一身陸家仆人的衣。隻不過,不像是陸氏中人。”


    “哦?”


    焚香聽罷,示意那仆從繼續說下去。


    “因為這人身材高大得很,身上的衣服也整潔,袖口卻短了寸許,一看便不合身。多半是臨時換的。可是……小的又不太確定,因為他與小的一樣選了個偏僻的地方站著。似乎是怕陸氏的人認出來。”


    仆從沉聲說著,慢慢說出自己的考量。隻是半天沒等到焚香的回應,正奇怪著,卻見焚香用一股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夫人?”


    仆從一愣,不知何故。


    “……你叫什麽名字?”


    “是,夫人。小的原姓張,隻是家裏窮,從小就被賣到了鄒家,現下排行仆從之中承字輩,名承事。”


    陸焚香望著這個年輕人的側麵,若有所思。忽然簾子一放道。


    “回去吧!承事。”


    “是。”


    承事答應著,甩了甩馬鞭。不著痕跡地讓馬車隱入到了雨霧之中。


    ……


    另一個小巷內,同樣是一精致的馬車,素手芊芊輕輕撩開珠簾。車內的佳人聽完仆人的報告後,咬了咬唇,歎道。


    “真沒想到,奴家沒有回來的這一段日子,陸氏變了這麽多。”


    仆人抬頭,看了那夫人一眼,又立馬低下了頭,藏住了自己眼神之中些許的複雜。


    “夫人,那……可還要小的前去看看起良少爺的動靜。”


    聽到起良的名字,一股愁思在這佳人的眉眼上一閃而過。她搖了搖頭,把珠簾放了下來。


    “回奴家娘家吧。這事,奴家得好好想想。”


    “……是。”


    不知為何,聽到她不要去看陸起良,他著實舒了一口氣。心情竟然也跟著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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