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小假期承鈺還是很開心的,因為肖老師跟兩個小娃從廣州回來了。


    他們國慶出去以後也現在才回來,這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承鈺老師就開啟了在家幫帶娃的模式。


    所以當她在朋友圈刷到隔壁那黃小紅假期跟她男朋友出去玩,一天下來一個長截屏都放不下來的實時動態時,她就在琢磨著兩件事,關於她那新晉的旅途搭子姚總。


    她問倒是問過了,姚瑋棕也沒啥特別安排,在家休息。


    所以問題就來了啊:假期要不要跟他一起過的?那要一起過的話,是要幹些啥呀?


    相比起跟搭子過假期啥的,好像她更擅長在家帶娃啊。


    還好她找的搭子夠善解人意,他之前已經知道肖老師他們會回來,在假期第一天姚瑋棕就跟承鈺說了:


    “沒事,承鈺老師,我們格局要打開。假期你先陪家人。”


    承鈺就放心了。


    “你以後再把時間補回給我。我記著的。”


    承鈺老師:又被拿捏了。


    總之,因著陪伴肖老師跟侄子侄女,承鈺的假期很充實。


    一晃眼,假期過半,她也跟姚瑋棕已經兩天沒見麵了。


    吃完晚飯陪著安安樂樂畫了一下畫之後,離每天九點的姚瑋棕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多,她就又沒閑著,看起了她自己課題的文獻。


    不看不行啊,這一段時間太忙了, 那是真沒怎麽顧上。她還想明年按時畢業呢。這要是課業沒修完,再要她對著自己那無理無情的博導多個一年半載的,得瘋。


    這一坐下幹點正事,精神一集中,就忘了時間。


    等到房門被敲響,承鈺才停了下來,“請進。”


    “阿鈺,”是承鈺的嫂子溫琳推門進了來,“在忙嗎?”


    承鈺就道,“阿嫂,我不忙。”


    承鈺跟這個嫂子的關係一直很好,溫琳是陳承鈞的大學同學,廣州人。當時陳承鈞帶溫琳見的第一個家人,就是承鈺。第一次見麵溫琳就很喜歡承鈺,她自己就是家中獨女,那對承鈺是真的當親妹妹來疼的。


    “阿鈺,阿嫂能請你幫個忙嗎?”溫琳道,“這不你哥去韓伯伯家了,本來說好了十點多我就去接他的,我這剛好來了那個,肚子不舒服。你看能麻煩你去接一下他嗎?”


    承鈺一聽就秒懂。難怪她嫂子那臉色看起來有些子蒼白,聲音也有些子虛。


    承鈺就道,“沒問題,我去接他。倒是你臉色不太好,我這裏有暖水袋要不要給你?”


    溫琳就道,“不用不用,我房間也暖和,一會休息一下就好。”說著她又笑道,“平來縣可比廣州冷太多了,可能一下沒習慣。”


    “今年確實比往常冷些。”承鈺知道自家嫂子那可是大家閨秀出來的,自來矜貴,如果不是嫁給了自己哥哥,估計她都沒有什麽機會能到平來縣這樣的地方來。


    陳承鈞中大畢業的第二年就跟溫琳結了婚,對於自家那像小老頭一樣嚴肅,卻又一身反骨總冷不丁讓陳老師暴走的哥哥,是怎麽就把溫琳這樣溫柔美麗,知書達理的真大家閨秀拐來當她嫂嫂的,承鈺老師表示,估計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嗯?愛情?這東西她最近略熟啊。為了這東西,她不還有個在一起努力的搭子嗎?


    承鈺終於想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今天的姚瑋棕時間!


    她剛才是在忙是沒留意了,現在一看,都快十點了,所以,那個人呢?


    姚總:……不容易啊,承鈺老師可算想起我來了。你猜我為什麽沒報到?


    “忙唄”。忙活了一個晚上的承鈺嘀咕了一句,看了看手機,他也沒消息沒電話的,很好,今天是陳承鈺的“自由日”!


    於是她就關了電腦,拿了車鑰匙就去韓伯伯家接哥哥去了。


    這個韓伯伯正是韓奕君的父親。


    陳承鈞每次回來都是要去拜訪他的。


    承鈺之前也沒去過,照著她嫂子發過來的定位,十多分鍾的時間,車就停在了韓奕君家門口。


    她看了看門口沒有人,她還以為她哥已經在門口等來著,給他打電話也沒接上,她就下了車,按了門鈴。


    不久,一個看著雖有了些年紀,但穿著氣質雍容優雅的夫人就走出來開了門。


    承鈺想了想,這估計是韓奕君的媽媽,就禮貌地道,“您好,是韓伯母嗎?我是陳承鈞的妹妹,我過來接他。”


    韓夫人一看是個伶俐的小姑娘,就笑道,“是承鈞的妹妹啊,我還以為是溫琳過來接的。外麵冷,快進來。”


    承鈺也就跟著她走了進去。


    “他們在二樓,我帶你上去。”韓夫人道。


    承鈺就道了聲謝謝您。


    這份沉穩和利落倒跟陳承鈞一個樣,韓夫人就不由多看了承鈺兩眼,不愧是親兄妹,這氣質真像。


    承鈺又解釋了下說她打過電話給哥哥沒接上,韓夫人就道,“他們陪我那老頭子喝著,老頭子一談起事來就這樣,以後我說他。”


    承鈺就覺得這位長輩也太隨和了,隻連聲道不礙事的,隻是自己打擾了。


    韓夫人將她帶到了走廊盡頭最後一間房門口,輕輕敲了敲,然後推開了門,見承鈺還在後麵,就伸手虛虛帶了她一下,“過來呀,你哥他們都在裏麵。”


    承鈺就見房間中間設計成了吧台,幾人圍著吧台而坐。


    四周的燈光微暗,略顯朦朧,隻有吧台正上方一盞水晶吊燈傾瀉而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不會嗆人。


    “承鈞,你妹妹來接你。”韓夫人就笑著對陳承鈞道,“早就聽說你這個北大碩士的學霸妹妹,今天才見到,果然是個聰敏的小姑娘。”


    “謝謝伯母,阿鈺,怎麽是你來了?”坐在門口左邊第一個位置的陳承鈞就有些意外。


    承鈺一聽她哥這聲音終於放下了心,還好,看他這會起碼還能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說話也還清晰,起碼一會還能走得動路。


    “來,叫人,”陳承鈞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一下就有些借位,將他旁邊椅子上的人擋了擋。


    站在門口的承鈺一下就沒怎麽看清。


    “這位是韓伯伯。 韓伯伯的兒子,聽說你們見過的,學校會議上。你也要叫哥。”


    承鈺就對著右邊位置上那個頭發微白,莊重而又威嚴的老人恭敬地喊了聲。“韓伯伯好。”然後又對著韓奕君道了聲韓哥。


    韓伯伯點了點頭,這位可是省府退下來的老領導,他臉上所沉澱下來的威嚴跟閱曆,可不是韓奕君、陳承鈞這樣的年輕後輩能比的。


    哪怕隻是平淡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也透著一股久居上位洞察一切的意味。


    韓伯伯看著承鈺道,“承鈞的妹妹?叫什麽名字?聽說你是在實中教書?”


    這要是換成一般人問出來就有點像查戶口了,但是從這位嘴裏問出來又再正常不過。


    韓伯母就看了一眼老頭子,瞧你這話問的,“真是,你別嚇著人家。是承鈺是吧,你別理你韓伯伯。他就是這樣的。”


    韓伯母的話音一落,就見這頗有威嚴的韓伯伯臉上神情就鬆動了下來。


    承鈺:……


    韓奕君就道,“爸,是陳承鈺,就是之前我跟您提過的,縣裏去年引進來的北大碩士,現在在實中教高一。”


    韓伯伯就點頭。“嗯,不錯。這樣,你們聊著,我出去一下。”


    被韓伯母說別嚇著人家的韓伯伯就把空間留給了年輕人。


    韓伯伯這一離開,留下這些年輕人還有一個韓伯母,氣氛就活絡了。


    “承鈺,你哥旁邊這位我就不用介紹了吧。”韓奕君道,“是吧,姚總。”


    姚總?哪個?不會是……承鈺驀的就往她哥身邊看去。


    隻見一人從剛才就一直微微後靠的姿勢往前坐正,頭微側看向承鈺站著的門口方向,那輕朗的聲音就拂過她的耳,“是的,師兄,我自我介紹一下就好,我是姚瑋棕。承鈺老師晚上好。”


    旁邊站著的陳承鈞:……他這說話就說話還能趁機演上了?這顯眼包,就跟他那手上剛露出的手鏈一樣顯眼。


    沒錯,他早就知道韓奕君這個師弟,是自家妹妹的同學了。


    因為今晚他剛到這裏的時候,韓奕君就跟他說了,“承鈞,這難得假期,一會我還約了我師弟一起過來坐坐,也有伴一些。”說著他還想起了什麽,“對了,我這師弟啊還真約得對,他也是你妹妹的同學。大家認識認識。”


    本來陳承鈞也無所謂,他雖然不在平來縣,但是他們這個圈子,該知道還是能了解到一些的。


    隻要一提百年金譽跟毓園,他也就知道韓奕君這師弟的來頭了。


    這倒也是個優秀的人物,當然能跟韓奕君有交情的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了,他就當是在這個場合認識新朋友了,直到這大家認識到一半的時候,他不經意間看見這坐他旁邊的人微微卷起的衣袖,露出手上那戴著的玩意。


    在省府,陳主任可是以犀利的敏銳度和分析推斷能力出名的。


    這不陳承鈞一看到這姚總手上戴著的東西,他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他雖然是昨天才回來的,但他確實見過長得跟這姚總手上一樣的手鏈,那是昨天晚上的時候,在他家妹妹阿鈺手上,當時她在給孩子們畫畫。


    陳承鈞開始不露聲色,等到這姚總再起身給他們倒酒的時候,他看的更明顯了。


    是一樣的,分毫不差。這種飾品的質感和設計,對於見過世麵的陳承鈞來說,一看就能推斷出是特別定製的,不是爛大街的款。


    聽說他還是阿鈺的同學?


    是各自買了一樣的巧合?還是他推理出來的別的什麽?


    所以說男人戴什麽手鏈!


    連累的陳主任大假期的還要加班幹活!


    這會還聽得這姚總明明是阿鈺的同學,還一副對著阿鈺油腔滑調的樣子,陳主任的眉頭就更皺了,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


    承鈺:……誰來告訴她,這突然到點沒出現的人,竟然會是跑到別人家裏喝酒去了。


    隻是那人坐那說什麽自我介紹,卻對她笑的愉悅又有點想使壞的樣子,她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什麽場合還敢這樣??……


    不對!這些都是小意思了,目光在觸及到他那卷起來的袖子露出來的手鏈麵前!


    承鈺老師:……你這是真的擼起袖子加油幹了嗎?幹杯的幹?姚總?


    她就默默地把左手上的手鏈往上捋了捋,再把毛衣袖子往下拉了拉。


    “哦?怎麽?”韓伯母就道,“聽奕君你這話裏意思,瑋棕這是跟承鈺認識嗎?”不然兒子怎麽會那樣說不用介紹了,除非他們是認識的。


    承鈺就想著這韓伯母也是不簡單的。


    韓奕君就笑,“您不若讓阿棕自己說。”


    姚瑋棕就笑 ,“伯母,是的,承鈺老師是我的同學。承鈞哥,”他一秒正形,又對著陳承鈞道,雖然剛才他到的時候韓奕君在介紹他時已經帶了一句這是你妹的同學,他自己當時是因為場合沒有正式說的,“還未告知您,我是承鈺的同學,幸會。”


    陳承鈞看著這阿鈺還沒來之前叫他陳主任,阿鈺一來就叫上了承鈞哥的人,心下越發覺得他不對勁,臉上卻不顯,“姚總既是我家阿鈺同學,你又是奕君的師弟,我也托大受你一聲陳哥,幸會。”


    陳承鈞的意思是,我阿鈺叫韓奕君韓哥,你姚總也別給我搞特殊,叫我聲陳哥足矣。手鏈是手鏈,你是你,第一次見麵隻要阿鈺沒說什麽,我就跟你不熟。


    姚瑋棕當然聽出來了,更別提韓奕君母子。


    韓奕君就有些促狹得對著自己小師弟笑。難得看你姚總吃癟呀。


    姚瑋棕臉上笑的坦然,他當然不會對陳承鈞說的有什麽想法,這樣以後他也才能更努力啊。


    獨留承鈺有些懵懵然。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自己的搭子。


    就見前者臉上突然就帶上了跟自家老父親陳老師那如出一轍的表情,而後者,則對著她柔柔的笑。


    韓伯母也是看得稀奇,她大概也懂了。承鈞這樣的性子最謹慎不過,她也就看破不說破。她就笑著道,“哦這樣啊?瑋棕,承鈺,你們是什麽時候的同學?”


    同時,姚瑋棕道:“小學。”承鈺道:“初中。”


    兩人視線交匯了下。


    又同時,姚瑋棕道:“初中。”承鈺道“小學。”


    陳承鈞:行了,天意。就這樣吧,你倆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韓伯母就被這兩小孩逗笑了。“所以你們是初中又是小學同學是嗎?”


    韓奕君就決定幫幫自家這小師弟跟他那好哥們聯絡聯絡感情,就給了姚瑋棕一個眼神:姚總,不經受磨練哪來的好事,師兄我推你一把。


    韓奕君就打趣道,“媽,承鈞,你們是不知道。就這,之前好幾次阿棕、我還有承鈺碰在一起,這小子愣是一聲不吭,我都以為他們根本不認識。直到前一陣子,他才跟我說承鈺是他同學。你說你是不是該自罰三杯啊,姚總。”


    陳承鈞:……什麽?之前幾次碰在一起,還一聲不吭,裝不認識?現在卻戴著跟阿鈺一樣的手鏈?


    他的眼神就犀利了起來。


    承鈺:……


    ……


    於是,承鈺就見剛剛她來的時候還能穩穩坐著說話的哥哥,愣是跟姚瑋棕一口氣連喝了三杯不帶喘的,結果上車的時候就是被人扶上了車。


    是被一樣被灌了三杯看起來卻還清醒著的姚瑋棕,扶上車的。


    這不。隻要三杯,感情不就聯絡好了嗎?韓奕君撫掌。


    韓伯母看著這樣促狹的兒子也是忍俊不禁。


    心裏又有些可惜,承鈞的妹妹倒是不錯,隻是看兒子這樣怕是知道些什麽,不然她都還想看兒子有沒可能跟這小姑娘處一下呢。


    現在嘛倒不能了。


    而那個被聯絡了感情的陳主任回到家被媳婦接過去之後,嘴裏不斷嘟囔著什麽就倒頭在床上呼呼睡了過去。


    承鈺沒聽明白,溫琳湊近倒是聽明白了。


    陳承鈞說的是:阿琳啊,我們家小白菜要被豬拱走了…


    這說的是什麽孩子氣的話?溫琳失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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