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給你一個機會,然後又斷絕了這份希望。


    雖然這種出爾反爾的表現也在預料之中,但是真的從麵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嘴裏說出來,還是不免讓人感到無語,既然如此,那你說這句話的意義又在於什麽?


    感受到了莉安娜的不解,梅裏撓了撓後腦,異常無恥地說道:“其實我就是想惡心你一下,也沒人保證過給你的機會就是這麽一回事麽。”


    伊始莉安娜便有過一直保持緘默的想法,聽到了這個意外的回答後反而無法再保持沉默了,起身激動道:“你……真是欺人太甚!”


    梅裏閉著眼點了點頭,看起來非常滿意於這個反應,讚歎道:“不錯,還有幹勁頂嘴的話,說明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我這種人倒也沒有立場在道德上指責你什麽,所以才想著給你實現點什麽未盡的願望的機會。”


    莉安娜愣住了,雖然已經在外界時間流逝的這一個月裏感受過罪人庭院的死寂折磨,心氣早已快消磨殆盡。但梅裏開口說出滿足她願望的時候,眼中還是難免流露出來一絲光亮。


    旁邊像是局外人一樣的紮克伯格聽到了梅裏的承諾,一時間再也坐不住了,十分可憐地托起了雙手道:“外貌長相是先天賦予的,總不能為了這個就要特殊對待吧?”


    如若沒有什麽別的需求,梅裏也不至於把他同莉安娜一起放出來。不過現在的梅裏仍然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這不禁讓紮克伯格感到有些焦急了起來。


    梅裏的視線並沒有從有些動搖的莉安娜身上挪開,隻過了數十秒,才能聽到莉安娜開口。


    “盡管如此,我也未曾所屬過哪個獵巫部隊。”


    莉安娜捂著自身靈體的肩膀說道:“從單打獨鬥的我身上你又能取得什麽有價值的情報?獵巫部隊方麵的事,旁邊那個矮子應該更清楚才對吧?”


    紮克伯格也跟著一並連連點頭著。


    “哼哼,知情與否不是最為重要的事。”


    梅裏靠近了過去,一邊扯下袖子一邊壞笑道:“你隻要配合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無需考慮。”


    隻是在這句話出來後的一瞬間,莉安娜對於剛剛表露出的妥協意向就感到後悔了。


    哪怕是現在這個連半死不活都說不上的樣子,她也沒有打算向任何人袒露完整的內心。


    最為讓她感到不解的是,明明作為罪人之庭的主人,梅裏可以單方麵地掠奪與她有關的記憶,為什麽非要去征求同意甚至有所交換?


    難道,她隻是想表達所謂的誠意?支配者何至於做到這個地步?


    在先前萌生的退意被這短時的迷茫充浸時,梅裏逸散著紫色光點的手已經按在了莉安娜的腦袋上。


    殘存下的隻有梅裏那深邃的琥珀綠色的眼瞳,對著她下意識的抵抗進行著安撫的聲音。


    “沒有遮掩的必要,我們都是赤著身來到世上的。”


    是…嗎?


    回答本就不存於世,在旁觀的紮克伯格眼中展露的震驚裏,本就是對於他所沒可能掌握的靈魂法術應用的羨慕。


    哪怕那光流再隔絕於人世,或是將某個不知名者的思緒一並拉扯著卷入那思維的洪流中。


    現實的流速中,近乎被放慢了數十倍的魔力流逝在二人憑依著那隻手相接的一切,逐漸地讓異色光囊括了一切。


    -


    已經不再需要那麽清楚的意象了。


    盡管如此,那些支離破碎的視線還是不斷拚接著,仿佛想要將什麽已經逝去的東西尋回一般。


    心底並沒有那麽真切的希望,世界卻仍是在清晰和恍惚的夢中遊離著。


    嬰兒尚在繈褓的時候,麵色肅然的銀發婦人懷抱著災難之子,麵上卻全無有關於未來一切的擔憂。如果現今都無法就此切實地抓握,那去考慮那麽遙遠的大我的意義究竟何在?


    步伐逐漸能夠穩健支撐,所要度過的歲月如同無形的橋梁。眼中總是看得不夠真切,隻是因為那種萌生的最初情感來源於誤算?抑或是沒有盡頭的追逐本就迷醉於她的內心?雖然這種心理本就是二元對立的矛盾,在想要如孩童折斷枝頭般抹殺的存在麵前,她的愛憐之意似乎更甚。


    可以讓那一切光點停留的時間再持續一些,可以讓那段無需思索便能夠盡情燃燒自我的日子再持續下去嗎?每個人都囿於同一理想構建出的牢籠中不遺餘力,但仍舊能夠觸摸到什麽。那個金發女孩的蕾絲衣角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觸及,你能夠透過那個尚未陷入空洞的眼神,感知最原始的愛與真。哪怕代價是過度的早衰,抑或是意料外的背叛。


    黑夜已經行將過去,但還是退行回了更遙遠的陰影之中。並非是疲憊於光的過度包容,也非無暇應對過於熱烈的愛和仇恨,隻是拾起了比過去更沉重更珍貴的事物前行的路上,遇到了那個總是顯得無可奈何的人。


    為什麽總有人和厄運相伴,雖然能夠想到與自身相關的東西,卻無法認同、無法理解,因為隻是缺口相似的東西是應該無法拚接的吧?隻是為什麽想到那個與自己完全相反的人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


    隻是逢場作戲罷了吧,要是有誰當真的話……還真不好辦。


    ……


    猛然將自己的意識從那道光流中緩緩挪出的莉安娜麵目極其猙獰,即便沒有反抗的能力,也不免著撕心裂肺地對著梅裏大吼出來。


    受到這種抽離作用下的她聲帶如同無物,哪怕無法發出聲音,靈魂的姿態也逐漸在光流中分解,也要抵抗這種行為。


    隻是再怎麽反抗,也隻是在梅裏那釋然的神情中軟化了身體,徹底失去了意識。


    “啊,明明被你看到這些的我會更不好意思點呢。”


    一邊說著這樣的話,她手中釋放的光流收縮了一些,在行將崩潰之際放了開來。


    從那徹底收止的光流中魔力極其不穩定地坍縮了一陣,隨即以此為原點釋放的震蕩波轟然將一旁圍觀的紮克伯格的靈體也幾乎斬碎了過去。


    看著同樣陷入著崩潰的莉安娜的靈體,梅裏很清楚她哪怕對自己的夢想再過於自信,但仍然接受不了被他人得知自己愛上了那麽醜陋的事物的現實。既然如此,那這種連八卦都算不上的樂趣就此交還罷了,反正真正應當找尋的東西已經清楚了。


    “魔彈射手的法術也是天賦,這種該死的法術沒有大批量地流傳開來可真是幫大忙了。”


    梅裏雙手抬升了起來,在麵前和身後的二人逐漸碎裂的靈體隨著這個動作漂浮了起來,緊接著便能夠看到他們靈體上殘破的部分停止了崩潰,開始了由紫色魔力為源的絲縷修補。


    梅裏看著這一切,也隻是輕聲歎道:“你這樣的人不去為他們做鷹犬,就是為了這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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