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


    倘若是夢,那種眼中光景從天旋地轉到事物緩緩流動的轉變也太過自然。


    倘若此刻有一個第二人觀測的角度,這必然是一個人從昏迷中淺淺醒來的景象。


    遠處有輕聲吟誦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那種聲音像不可辨析的沙沙聲不斷地盤旋在腦海中。


    此刻的意識是空洞無物的,以至於連為了這種異狀感到戰栗都無法意識。


    那片聲音尚且遠去後,才像是圍繞過了這一片地方後漸漸變得清晰。


    若是月桂,必然要為他所折落。若是群星,必然要為他所久久追逐。


    那種聲音這才變得像是人的詠歎,如果說恐怖的概念原先就始於本能,那麽錯誤的感官判斷好像擾亂了這一切判斷的方向。


    從耳中能聽到的像是側在身邊的人口中所念的東西,c睜開眼來,梅裏正好在旁邊讀著不知道什麽東西。


    從她蘇醒一刻,沒咯便把手頭的東西抬了抬,毫不考慮意識尚且處於朦朧的c的感受而開始說:“如果醒了就開始工作吧,從n的公寓裏取出來的東西我已經檢查了一部分了。喂,如果腦袋還不正常的話,到洗手間往臉上打些水再過來,這可不是什麽靠我就能輕鬆解決的問題。”


    頭痛的感覺若隱若現,還有梅裏那煩人的態度,這大概就是c判別自己回歸現實的交著點。


    連rehabilitation(複健)的過程中也在用言語狂轟濫炸自己的意識,真是毫無人情味的家夥……


    在渾身酥軟的情況下移步向洗手間的路上,她大概回想了一下進入這個場所之前的事情。


    在公寓內的細節,倘若再追及仿佛連神經都有股藕斷絲連的痛感,先前的一些記下的東西即便是昏迷過這一陣後還是能零星地重新恢複起來。


    但感覺到異常的卻是步入公寓前梅裏擋在身前時眼前無端的震懾。


    從那之後,在公寓內自己的意識也半夢半醒般,如果像是布朗所說的那種情形,現實角度確實是解釋不了的,但這個時候的狀況卻是拚接了上去。


    從洗手間走出的c耳中,仍然是梅裏以一種戲謔的口吻吟誦的意義不明的文字,盡管起初感覺到困惑,在那個工作室內牆上揭下的東西和床頭擬稿寫的,都是相似的內容。


    尚且能猜到梅裏是想讓她一起審閱這種東西,光看作品的本身有什麽作用她並不知道,不會去在別人請求她做事去問為什麽是c最大的優點之一。


    這時候她已伸出手去撿起一張稿紙。


    梅裏的吟誦聲隨著這個動作而停下,並沒有視線探來,但c知道拿起這東西就沒有再念出來讓自己聽的必要了。


    順著手上的東西的字眼,她的眼神開始上下浮動著迅速瀏覽了起來。


    -


    “為什麽是這裏?


    翻找到這一塊的時候他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撬開了電氣室的門,在門前就看到了一隻手表遺落在這裏。


    他撿起手表,靠近發亮的手機檢查了一下,表麵沒有明顯的損壞,指針卻好像被卡住了一樣不斷發出聲音,往後竟然在某個地方停轉了兩刻的時間。


    尚且不管這種東西,手機的電量已經沒有辦法把亮度再度調大以至於看清整個電氣房的全貌。


    他向著牆上貼了一些過去,這是在這個季節他所能體會到最露骨的冰涼感,其上的積灰像是很長時間沒有再清理過,他的蹭拭好像已經把某層其上的遮掩給抹去了,所見的東西卻是已經超脫常識了。


    那像是一隻巨大的蟲豸的屍體,缺少了中節部位一般在牆上平整地印刻著。


    這並不像是畫上去的事物,如果是畫上去的,這種讓人惡心的腳上溝毛怎會清晰到這種程度。


    無法掩胃中惡寒的辦事員猛地後退了兩步,想到這裏有這麽一個東西的話,那麽身後的一切會是什麽?


    到底是誰在公司裏頭留下了這些東西?”


    -


    c快速地看完過後,在心中大概給了一個跟現實沒什麽直接聯係的暗示後,才想到從中段開始看起的話邏輯或許會有點混亂。


    她在手中的紙張頭題中不斷翻找後勉強找到了像是跟這一塊接續的文字,撚起紙來速讀了起來。


    -


    “《切裂的四十二小時》備錄,


    設定確認時先於總表備注


    簡綱:某位辦公員於獨自加班結束的夜晚發現公司變成了無法找到出口的密室,在一片黑暗和失去了與外界通訊的信號的情況下,使用唯一的光源在其中度過了致使人瘋狂的四十二小時,最終在線索的糾明和自我折磨的加深中死去結束了自述。


    簡要矛盾:離開的意誌和神秘的力量驅使的阻攔相斥,謎題內的矛盾。


    正文:


    在夜晚的開端,餘光裏同事們接連離去的身影讓我心中有些憤懣不平,為什麽這幫人不用頂著被辭退的壓力幹這份差事,偏偏是我要在這一天給同組的人擦屁股?


    想到上司那張皮笑肉不笑的喪屍般的蒼白麵孔,不禁又是一陣惡心。


    (該段刪去,重新構築開頭部分引入,人稱變動)”


    -


    這倒是非常中規中矩的開頭部分的修改稿,砍掉的段落重做部分明顯得很。那麽之前的上文該從哪裏找到接續處呢?


    再從手中的東西裏頭翻找了一會兒,才發現確實是有一個新的開頭部分。


    -


    “前台的座機響了大概有四響,過後就被掛掉了。


    公司裏隻有他一個人還在加班,到第二聲的時候,幾乎已經讓這個男人開始頭皮發炸。


    這算是什麽惡性玩笑?淩晨一點二十的時候誰會把電話打來這裏……


    這大概是某種異樣的開始,從那道鈴聲平靜後,電路的奇怪聲音漸漸平息了。


    預想以來,在這種情況下的空調早已停止運作很久了,夜班至此身上竟然找不出一絲燥熱的意思。


    起初還能用終於解決手頭麻煩來迎接周末的想法來騙騙自己,想清楚之後反而覺得這不是現實——這是八月上旬城市高溫警報接連襲來的第四天,就算是夜風吹過,也必然是黏糊地膠著於頸背吧?


    懷著這種心情,那位辦公員也隻是揉了揉眼睛,看著手頭文件的時候眼睛幾乎都快眯成一條縫過去。


    伸展身體時渾身的酸脹感或許不論,在眼前光景猛然一黑過後留下的錯愕感顯然更為強烈,因為在剛才很明顯有一聲猛然踢到主機的聲音。


    幹到這麽晚做的東西都沒妥善保存,直到自己彎下腰重新接了兩次電源都無法開機後才放棄了嚐試。


    他看著陷入黑暗的公司平層,不免也有種相較某種原始的恐懼外更現實感的絕望。


    倘若不如此言說,生活的深淵也會在這一切化去的第二日將他消解。”


    “他用耳隔在牆邊,想要重新去體會先前感知的那種遲滯感一樣。


    這輩子不會再有這種深刻的感觸了,因為相較於那些的一切都會在此刻變得毫無意義。


    他像是越過了曲折繁複來到這一切的起點,又像是一切都隻是幻覺般重新陷入到平凡的日常一樣。


    他知道哪一頭都是致使人昏迷的疲憊,何隻是這一種選擇更發人深省……


    那台座機不會再響起了,抑或是還會在什麽時候響起。


    他坐在已經失去了出口的公司正門邊,麵目呆滯般笑了笑,開始猛然咳嗽了起來。


    表盤上停滯的時間指向了新一日的終末,在這個時候他無端地接起座機的聽筒,對著另一側打了個哈哈,輕聲問道,這是不是已經過了頭的玩笑?


    另一側是妻子疑惑的聲音,並不明他話語中的意思,想要去追問什麽卻已經被掐斷了線路。


    重新運轉起的工作日,在起先應該是沒有人會想起這樣一個同自己一樣普通的存在。


    或許是在步入公司門口而看到吊死在前台的那位辦事員時,才會以一種異樣的姿態將他印刻入自己的腦海裏。


    這不是某個獨立個體所能認識的事物,也並非他們的日常,所以對這麽一個無頭無尾的結果感到愕然而非釋然罷了。”


    -


    這明顯就是這個故事的結尾了,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中間缺失的大部分節段。


    如果是當時脫離公寓時沒有捎上也就算了,潛心一想,正文如果全寫在這種短抄中來完成反而也不現實。


    但這麽幾個部分給出的話,c在自己的腦中大概能浮現出中間空擋的位置該用什麽橋段來填,不如說這樣看一下或許也是其中目的所在?


    這種解釋是否存在尚且不知,倒是梅裏終於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


    “怎麽樣,就這麽一部分有什麽感覺?”


    除卻這幾張稿子的內容,其他的東西的氛圍大多還是萬變不離其宗,所以c下意識地回答道:“南希小姐寫作的主要風格是這種詭秘恐怖的調子,而且……”


    c還沒有說完自己的感想,梅裏直接用動作打斷了她的想法,把手機推了過來,說道:“這些都是n小姐尚未麵世的作品,但卻是這兩個月的產物。我們帶過來的大部分東西都是還未見報的作品。這是她在這段時間之前的作品,大概算是真實的筆觸風格,你看一看。”


    她接來梅裏手中的紙張,閱到中段的時候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些。


    “大概算是?”c無力地歎了一口氣,把東西甩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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