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瞪了小溜子一眼。“我是叛逆又不是蠢。”


    小溜子無語的瞥了瞥陳斌,轉身沉默地坐在了王虎身後,不想再理他了。


    “小溜子,你幹什麽不理我?”陳斌不解,小溜子為什麽會生氣。


    “就不想理你。”小溜子悶悶道。


    有些人明明有父母在身邊,因為被寵愛所以肆無忌憚,再任性都會有人替他收拾,他居然還覺得那是罪,要恨他……


    王虎等人都明白小溜子的心情,王虎的父母早年病死,他成了一個人,但是他曾經也是受過父母寵愛的。


    可小溜子不同,他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從懂事起他就在街邊流浪當小乞丐,靠著別人的施舍勉強活了下來,後來遇到了王虎,王虎將他帶在了身邊,他才有了一個避風港。


    在沒有遇到王虎之前,他就是一個隨風飄漂的小乞丐,一頓飽飯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為了填飽肚子,他偷過東西,沒抓到就可以填肚子,被抓到就是一頓毒打。


    更別提父母,他想要父母都沒有,聽著陳斌的抱怨,他嘴裏的恨,小溜子越聽越難受。


    “小溜子是孤兒,從小生活在大街上,你天天想著離開你爸,他連他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王虎淡淡道,“並不是怪你的意思,隻是你的話,在我們聽來,太刺耳。”


    “被寵的人才可以有恃無恐,你覺得與父親在一起非常難受,於小溜子聽來,那就像是在他傷口上撒鹽。”趙子龍冷漠道。


    “用我們村子裏的那句老話講,你這就是——身上福中不知福。”秦離冷笑一聲,他也失去了父母,他明白小溜子的感受。


    像陳斌這樣的人,說的話在他們看來都是無病呻吟。


    “……對不起。”陳斌看著王虎等人臉色都不太好,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向他們道歉,他冒犯到了他們。


    “沒事,這又不是你的錯,不需要向我們道歉。”小溜子搖了搖頭,他隻是不想聽,並沒有怪陳斌的意思。


    陳斌看著小溜子從他身旁走過,想要張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陳斌找到了林峰,向他說明了這件事,林峰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聽到陳斌的話,放下了手上的活,抬頭看向了陳斌。


    “你說你恨你父親,那你為了你母親做過了什麽?”林峰反手撐著臉頰,看著麵前茫然的陳斌。


    “要做什麽?”陳斌不解。


    “比如你母親為什麽會離開你父親,再比如你父親為什麽要趕走你的保姆,為什麽他要讓你上學,為什麽這麽久都不放棄你!”林峰一句比一句鋒利,如同利刃刺向陳斌。


    “我……”陳斌渾身一震。


    “你母親離開十幾年了吧?為什麽不去找她?你以前還小,現在已經二十多了吧?為什麽就沒想過要去找你母親?從頭到尾隻聽到了你的抱怨,卻沒有聽到你為此做過了些什麽……”林峰淡漠的看著陳斌。“還是你以為,隻靠你那張嘴,一切真相就會顯現出來?”


    “你連努力都沒有努力過,每天隻會怨你父親做了這個做了那個,你叛逆,跟他反著幹,你覺得贏了你的父親,你很得意!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了,就隻為了在你父親麵前找存在感?你不膩嗎?”林峰的話讓陳斌連張口都無法張口。


    每一句話都是一巴掌的話,陳斌的臉已經被林峰給扇腫了。


    “這麽大的人了,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林峰將陳斌推出了辦公室,沒興趣聽他的解釋,他還有一堆的事在等著他做呢!


    從林峰的辦公室出來之後,陳斌像是丟了魂似的神遊,王虎等人已經開始學習各類修車知識,這些都是林峰當年在隊伍裏學到了東西,哪怕是方向軍他們,都非常受用。


    他們都不想讓林峰失望,所以每一天他們都在拆部件與組裝的路上。


    熟悉貨車的所有結構,拆了裝,裝了拆……


    小溜子看到了失神的陳斌,知道他的心其實並不壞,小溜子擔心的上前拍了拍陳斌。“你怎麽了?”


    陳斌看著小溜子,想起了林峰的話。“被林隊長訓了一頓。”


    “林哥就是凶了點,但是他肯定是為你的好的。”小溜子替林峰說話道,林峰這人雖然看起來冷,但是有事的時候,他絕對會是第一個衝上來的那種人。


    “他問我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去找我的母親!”陳斌呆呆的看向小溜子,小溜子一怔。“是啊,你為什麽不去找?”


    “……”陳斌答不出來,或者說,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冷靜冷靜,好好想一想。”小溜子建議道。


    “有些事你不去找答案,它一輩子都會是迷。”路過的趙子龍看了陳斌一眼,勸道。


    “我明白了。”陳斌咬了咬牙,衝了出去。


    陳斌衝回家,把所有關於母親的信息都翻了出來,家裏所有關於母親的東西,他都沒有丟,而他爸也由著他,所以家裏到處都還是當年母親離開時的模樣,東西都沒有變換過位置。


    在母親喜歡看的書裏找到了幾封信,在床角的盒子裏找到了幾張被撕碎的信紙,陳斌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幼時對於這封信的記憶。


    母親是一個淡然的人,他很少看到她會有什麽情緒波動。


    她最喜歡就是拿著書,坐在椅子上能看上一整天。


    而有一天,母親收到了一封信,四歲的陳斌感覺母親拿到信的時候像是捧著一切。


    但在打開那封信,母親看到了信中的內容後……


    母親突然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非常生氣地到處扔東西,把桌子上的茶杯都摔了。


    那是陳斌第一次看到母親這麽生氣,而後過了幾天母親又收到了一封信,這一次母親看完信後,她笑了,笑得非常高興。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母親這麽高興,笑得那麽好看。


    陳斌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拿起手中的信,微微顫抖著手,將它打開。


    幾封信都隻是一些基本的問候,探討著生活,夢想,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陳斌拿起了被撕碎的信紙,將它們一張一張順著痕跡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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