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彤以一種“我都懂的”語氣繼續說:“相信我,這種事有一就有二。”


    “不可能再有了。”阮秋棠斬釘截鐵。


    林彤在那頭沉默了一下,片刻後揶揄的語氣終於少了些,轉而換成有些鄭重的:“那你跟關敘說好了嗎?”


    “阮阮,我其實不知道應不應該說這個,”既然聊到這裏了,林彤還是放輕了語調,“也許算是我的錯覺……”


    她斟酌道:“在我看來,你跟關敘並不是我想的那樣。”


    阮秋棠一下沒明白她的意思:“怎麽了?”


    “就是……不像你說的那樣,那麽禮敬如賓、合規合矩。”林彤用詞時還思考了一下,才把話說完。


    阮秋棠的眼睫遲滯地眨了眨,沒回應這句。


    林彤等了一會兒,才又說:“你跟關敘同框我之前也就見過那一次嘛,當時還以為他是在鏡頭下很能演,所以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雖然你們這次的婚禮儀式也叫了跟拍導演,但我就憑我的直覺來說,一些東西其實也不是那麽好演出來的。”


    “今天來的時候不是有些小意外麽?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倆之後又交流了什麽,但當你們重新挽著手回來的時候,好像真的有一種氣場。就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氣場。”


    “如果你們的隻是公事公辦的夫妻,好像應該沒有那麽多話聊,而且我跟你認識這麽多年,總歸也是看得出來的。”


    林彤的聲音仿佛敲響在阮秋棠耳畔的警鍾,一個危險的預告:“你在他麵前其實是鬆弛的……你自己也沒有發現嗎?”


    阮秋棠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過了兩秒,她才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聲音回答道:“是吧。”


    林彤也了解她,並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聊:“不過沒事的,至少現在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得多,是嗎?”


    讓外婆放心了些,自己更自由了,阮麟那頭更是意外之喜,從此再也不用看著他的臉色和要求而阻礙自己的選擇。


    想到這裏,阮秋棠的眼眸不自覺地沉了沉,盡管知道林彤看不見,卻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嗯。”


    所以,也沒什麽關係吧。


    阮秋棠在跟林彤掛斷電話後開始說服自己,先不說還會不會有下一次的……總歸現在的生活,是朝上走的。


    至於她跟關敘的這段關係究竟會變成什麽樣,阮秋棠很輕地呼出一口氣,把自己重新埋進柔軟的絨被裏。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的心裏隱隱有什麽聲音,但她也許是困了,也許是逃避——


    阮秋棠閉上眼,沒再去想這件事。


    ————————————————————


    第二天的流程其實已經簡化了很多,不過妝造終歸是一件大事。


    阮秋棠感覺自己沒睡多久就被身旁的關敘叫醒,睜開眼時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沒能一下醒轉。


    不過小島的天亮得很早,她眯著眼,已經能看到一些沿著海平線浮沉的晨曦微光。


    阮秋棠就著那點光,皺著眉哼哼唧唧地想賴床。


    “阮阮。”關敘輕輕拍了拍她,叫她的名字。


    阮秋棠還滿身困意,四肢都是軟綿綿的,想找個什麽地方搭一下。


    關敘無疑就成了那個最好的扶手,她不由分說地靠過去,溫暖的雙手搭著他的肩,嘟囔著比了一個巴掌:“再睡……五分鍾。”


    “五分鍾前你也是這麽說的。”關敘的聲音其實很輕,不算提醒,倒像一種溫和的陳述。


    其實都是十五分鍾前了,還是關敘問了造型師能不能再稍微推遲一點爭取來的。


    不過阮秋棠還是聽得不樂意了似的,搖頭否認:“我沒說。”


    關敘任由她靠著,附和:“嗯,你沒有說。”


    見他順著自己,阮秋棠再一次重新比出那個巴掌:“最後五分鍾!”


    關敘聲音更輕了,哄人似的想要說:“阮阮……”


    然而阮秋棠像是在這一陣困乏中預判了關敘要說什麽,眉頭皺得更深了,不情不願地聲音大了一點:“就五分鍾——”


    一邊說,一邊因為整個人都靠在對方身上的關係,兩條纖瘦細白的手臂還扒拉了一下他的脖頸,聲音也軟乎乎的,簡直就是在無意識地撒嬌。


    關敘,一個手段冷厲鐵血的、有氣魄有能力、有計劃有原則的人,聽見這句軟軟的鼻音後整個人坐在床上怔了怔。


    半晌,他像是沒有辦法地輕撫了一下阮秋棠的背,騰出一隻手按了床頭的可視呼叫器。


    “那讓造型師先給你做點別的行不?”


    阮秋棠困得不行,嘟嘟囔囔地問:“什麽東西能閉著眼睛做?”


    按理說這些事是章龍安排的,但關敘昨晚睡前又瞥了一眼流程,連帶阮秋棠的也看了。


    因為她是鋼琴家的緣故,在手上的保養是優於一切的,而且因為要每天練琴,也不能像其他那些愛美的女孩子一樣,在手部上做什麽文章。


    不過為了拍照好看,章龍跟她谘詢過,說當天可以弄一個可穿戴的甲片做裝飾用,等儀式結束了卸掉就可以,方便快捷,不耽誤事。


    關敘想到這裏就說:“好像是要給你弄個指甲。”


    “噢。”阮秋棠困歸困,記憶力還是有的,幹脆又往關敘身上貼了一點,像是覺得靠著他還挺適合打瞌睡,頭枕在他肩膀上,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好啊。”


    安東尼奧也收到呼叫器的信息趕過來,敲門得到允許後才進入:“關先生,是有什麽吩咐麽?”


    他剛推門進來,就看見關先生摟著睡得昏昏沉沉的太太坐在床上,見他來了,做了一個壓低聲音的手勢,然後才說:“你先叫做指甲的化妝師進來吧。”


    他點點頭,把已經在前廳休息準備待命的人叫了進去。


    安東尼奧作為一名有職業素養的海邊別墅管家,此刻在心裏十分自豪:關先生和太太看上去真恩愛,看來自己之前準備在小木盒裏的東西應該是派上了用場。


    他的臉上洋溢起得意的笑容,還要努力掩飾。


    隻不過阮秋棠正睡著,關敘也沒空在意這些。


    做造型也算是這段婚禮紀錄片的一部分,所以原本在一旁記錄其他內容的跟拍導演見門開了,在得知已經有造型的人進去之後,便站在門口打開了攝像機。


    貼甲片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然而在他的鏡頭裏,一切美好得幾乎有些不真實。


    素顏就已經足夠吊打娛樂圈一眾女明星的鋼琴演奏家,此刻正穿著單薄的睡衣,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黏在關敘身上。


    她好像很困,但又很信賴對方,於是一隻手搭在他身上,另一隻手就懸在一旁,負責做指甲造型的人輕且小心地替她完成著。


    而在所有人口中完美又神秘的關敘,仿佛有無限的耐心一般,就這樣任由她靠著自己,安安靜靜地騰出一隻手抱著她的腰,使阮秋棠不至於會因為睡昏沉了栽倒回床上。


    他的另一隻手則偶爾會拍一拍她形狀漂亮的肩胛骨,安撫她,讓她的瞌睡打得更舒服些。


    等化妝師做完了一隻手,關敘就湊到她耳畔極溫和地叫她:“阮阮,換一隻手了。”


    然後阮秋棠聽見,就真的乖乖伸出另一隻手來,而剛剛做好的那隻就繼續摟著關敘的脖子,整個人繼續貼著他,閉上眼睛。


    負責跟拍的導演一直記錄著,過了很久,他忽然很禮貌地開口道:“關先生。”


    這個時候阮秋棠的兩隻手指甲都快做完了,她的回籠覺也睡得很飽,終於可以準備去洗漱做下一步的準備了。


    關敘抬眼,看向開口的跟拍導演。


    對方是個幹淨的青年,有些不善言辭,但還是朝關敘笑笑:“我覺得剛才這一段拍得很滿意,但如果剪進正片可能會太過冗長,但我又實在喜歡這長長的一幕……”


    “我想把它單獨放出來,當做婚禮前的special part,你看可以嗎?”


    導演的表情還有些青澀,但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記錄的東西。


    並非機械地無腦地跟拍,而是的確在用自己的視角,沉默地記錄著。


    “如果您有意見也沒關係——”


    跟拍導演正說著,就聽見關敘忽然點了頭:“可以。”


    青年麵露喜色,正好阮秋棠要去浴室先洗漱了,他立刻點了點頭:“好!那我現在就簡單剪一下!”


    像是迫不及待似的,想要把自己攝像機裏的美好分享出去,讓所有人都能看到、感知到,這是一對多麽恩愛的眷侶。


    其實關敘在某一瞬是有些猶豫的。


    但在導演提出請求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也很享受剛才的那一刻,真假又如何,但溫熱的觸感和撒嬌的耳語是真切的。


    或者說,他也真的很好奇,想知道這一小時裏的自己,安靜抱著阮秋棠的自己,到底是怎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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