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論是在口頭還是在心裏,阮秋棠都拒不承認自己送關敘表的行為是在送嫁妝,然而到了第二天,她還是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店裏。


    大概還是顧及到了自己跟關敘這段婚姻現階段的影響,阮秋棠“勉為其難”地穿得低調了些,一條灰藍色長裙配薄紗的披肩,不過猶豫了一會兒,嫌墨鏡和帽子影響美觀,最後還是沒戴上。


    戴上鬼鬼祟祟的跟躲狗仔似的,她又不是女明星,哪裏怕這些——阮秋棠如是想。


    簡單來說就是稍微替關敘考慮了一點,但不多。


    畢竟自己好看舒適最重要。


    阮秋棠這麽想著,毫無心理負擔地上了車。


    取貨的流程很順利,其實按理說也不用親自去拿,讓店員專程送上來也是一個選擇。


    但這是阮秋棠第一次送出這麽貴重的東西,倒不是小氣或者不放心,隻是單純覺得這樣會更尊重這份禮物一些。


    店員已經早早等著了,從停車場內隨著工作人員上樓,走進一個裝潢精致的電梯,就到了店內的特別接待間。


    因為要簽單,所以購買人也不是什麽秘密,店員先帶著手套把剛運回來的手表給阮秋棠展示了一遍,確認無誤後無比小心謹慎地裝進了盒內。


    阮秋棠又挑了兩款備選表帶,簽單的時候剛拿起筆,就聽見店員帶著豔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阮小姐,這是給你先生買的吧?”


    在外不必否認,因此阮秋棠便隨意地“嗯”了一聲。


    “你們真恩愛。”店員年紀看上去不大,因此語氣是友善的,又帶著點年輕女孩獨有的憧憬。


    阮秋棠不知道要回應這種話,因此隻是略勾了一下唇角,以示回應。


    然而女孩雖然知道這種禮貌的頷首是一種點到即止的社交規則,可估計實在是太好奇了,她還是忍不住,用一種小心翼翼又無比渴望的語氣開了口:“所以,你們真的像傳聞裏說的那樣,沒有訂婚就直接領證了,是嗎?”


    “您別誤會,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我就是有些好奇……”她問得很有禮貌,不至於讓人討厭。


    阮秋棠比她高一些,因此低頭瞧了她一會兒。


    女孩應該比自己小幾歲,看上去生活得很安穩,每天按部就班工作生活,同時又關注著社交媒體,對於許多事也充滿向往和期待。


    想來要是自己開玩笑似的說句真相,小姑娘估計也是不會信的。


    這個認知並沒讓阮秋棠有所波動,隻是也有些想知道除了社交媒體上,真實的群眾是怎麽看自己的,她想了想問:“那你猜一猜呢?”


    她的態度並不具備攻擊性,因此小姑娘店員也稍稍放鬆了一些,試探著說道:“那我猜的話,肯定是您先生追求的你,阮小姐這麽漂亮又有個性,您先生不願訂婚直接結婚,肯定是怕你跑了,想要趕緊抓住呢。”


    阮秋棠聽得有趣,忍不住莞爾。


    見她笑了,小姑娘也以為猜對了,有些興奮地抬起眼:“這隻是我猜的,當然如果錯了您也別生氣。”


    阮秋棠在心裏挑了挑眉,心說明明是自己把戶口本拍在一個陌生人麵前要他跟自己結婚的,沒想到在別人眼裏居然是這種走向。


    兩人聊天的時間裏,對方也已經把表包裝好,遞給阮秋棠。


    她心道關敘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於是阮秋棠把表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然後無比自然地點了點頭,回應了對方的猜測:“是啊,我們家阿敘死命追求我,我拗不過就答應了。”


    要是關敘在,不知道會露出什麽表情。


    然而阮秋棠才不管,看見店員小姑娘憧憬和羨慕的神情,繼續瞎扯了下半句:“沒想到他急得很,直接跳過了訂婚儀式,非要跟我結婚。”


    小姑娘露出一副“哇”的表情。


    阮秋棠造謠完,拎著表就上了車。


    關敘年輕有為,日理萬機,古有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來他對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阮秋棠美滋滋地在別人那裏也占了一回關敘的便宜,隻覺得整個人心情都好上了不少,哼著德彪西上了車。


    ————————————————————


    等她拎著紙袋到關氏集團的公司樓下時,正好是下午的午休時間。


    因為沒戴墨鏡和帽子,幾乎是她踏進公司大樓的那一刻,就被眼尖的員工瞬間認了出來。


    跟第一次來關敘的公司不同,現在兩人的關係早就經由社交媒體發酵過了,因此相較於當時眾員工的偷偷觀察和含蓄,此刻就完全是喜不自勝地夾道歡迎了——


    “老板娘好——!!”


    “老板娘中午好!”


    “老板娘今天比上一次還要好看!”


    “老板娘您是來找關總的吧!正好他應該剛開完會!”


    旁邊還有幫腔的:“老板娘自己會上去,用你說?”


    阮秋棠也很大方地朝他們點點頭打了招呼,立刻獲得了一眾興奮的驚叫和歡呼。


    她倒是全然沒受影響,還打開手機給章龍發了一條消息:“關敘的辦公室在幾樓來著?”


    章龍秒回:“現在在47層,太太。”


    畢竟章龍是知道他倆真實關係的,就不會吃驚於自己根本沒記住關敘究竟在哪裏辦公。


    章龍又很快補了一句:“您稍等,我馬上就下來接您。”


    她想起關敘跟自己說過到了公司可以坐他自己的那部專屬電梯,便也沒客氣,走到電梯旁。


    沒想到這部專屬電梯居然顯示正在被使用,閃爍著向下的標識,提示有人在裏麵。


    阮秋棠也不急,看著一點點靠近的數字安靜等候著。


    不過她安靜,她身後那群興奮不已的員工倒不是這樣。


    他們努力壓低聲音盡量不打擾到自己的老板娘,但眼睛裏的激動是掩蓋不住的。


    鑒於公司的大群上次老板空降,這次的員工們要麽隻是在各自的部門群裏說,要麽就幹脆口口相傳,爭相傳頌老板娘的氣質和美貌。


    “啊,我原以為在這個上班的日子裏已經沒有希望了,但當我看到老板娘走進來的那一刻,又覺得這個破班還是能上一上。”


    “嗚嗚,是的,老板娘治愈了我疲憊的一天,當她走進公司的那一瞬間,前台就不是前台了,是迎接老板娘的鮮花台。”


    “謝謝你,治愈俠。”


    “好喜歡看美女,這種單純的心靈和眼睛的雙重享受,整個人都快樂起來了。”


    “喜歡看美女+1,希望這個世界上的美女越來越多。”


    “那你怎麽不喜歡看帥哥?該說不說關總其實也沒得挑。”


    “……那就算了,關總帥歸帥,你敢看?”


    “不敢不敢不敢,我怕我跟他對視一眼,章秘書下一秒就要開始問責我。”


    “而且她對我們笑誒!!還好我今天沒請假!”


    “天生麗質這四個字我已經說倦了!”


    “做個夢,希望老板娘常來。”


    “不過你們看,她手上拿的手袋。”


    “臥槽,你不說還沒注意,這不就是那家我名字都聽不得的店嗎?”


    “嗚嗚嗚,所以她是買了表來送給關總所以才來公司的麽。”


    “那不然呢?難道專程來看你?”


    “靠,我真的才吃過午飯,為什麽還要給我喂狗糧。”


    “……”


    阮秋棠沒聽見這些,她望著電梯下降的次數開始發呆。


    這部電梯隻有關敘跟章龍能坐,那看來章龍動作還很快,從發完消息之後就跑到電梯間按電梯來接人了。


    她低頭看著手裏的紙袋,心想著等章龍從電梯裏走出來估計會例行跟自己說幾句話,也不知道關敘有沒有跟他說自己隻是過來送個禮的。


    想到這裏,阮秋棠還是難免回想起昨晚關敘那句“那就當是嫁妝了”,多少還是有點走神。


    所以自己在店員那裏占個口頭便宜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毫無心理負擔地想。


    正得意著,忽然聽見麵前一聲“叮”的聲響,阮秋棠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的表情,就看見原以為的章龍不知所蹤,而關敘本人卻出現在自己麵前。


    大約是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還帶著點不太常見的輕笑,關敘開口道:“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阮秋棠剛剛還在走神以為來的是章龍,現在一下看到關敘卡殼了兩秒,剛整理好表情,有些沒留神,於是沒過腦子地說了一句:“我來給你送嫁——”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意識到口誤的阮秋棠瞬間收了回來。


    然而關敘已經聽見了,聲音帶了點顯而易見的愉悅,湊到她耳邊替她補充:“親手過來送嫁妝?”


    要不是公司裏還有其他人,阮秋棠早就瞪他了,可顧及到員工都在,她“關”了兩句,才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聽見的音調說:“你怎麽又在胡言亂語。”


    “這次可是你自己說的。”關敘悠悠道。


    阮秋棠正想反駁,然而關敘已經走到她麵前來,伸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幾乎是半摟著與她走進電梯:“先上來吧。”


    留下一眾正悄悄看著這邊的八卦員工。


    “哇,關總親自下來接。”


    “誰懂啊,剛兩人抱的那一下嗑到了。”


    “嗚嗚,動作好自然,對話也是,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麽!”


    阮秋棠別的沒聽見,倒是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聽見了最後一句話。


    於是等門一合上,阮秋棠就立刻從關敘身上移開兩寸:“你怎麽自己下來了?”


    “聽公司裏氣氛一下子就熱鬧了,不是你來了還是什麽。”關敘說得坦蕩且自然,“而且我下來接我自己的太太,有什麽問題麽?”


    “做做樣子總是你最擅長。”


    阮秋棠在這方麵總是說不過他的,幹脆瞪他一眼,懶得理了。


    電梯直通關敘的辦公室,是頂樓視野最好的一間。


    這也是阮秋棠第一次上來,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差別,關敘的辦公室十分簡潔幹淨,沒有一些迷信老板會擺的發財樹或者招財貓,放眼望去是開闊的大落地窗和休息用的沙發,桌椅的旁邊是裏間的休息室。


    “你上次不是說喜歡職工咖啡廳的咖啡和茶點麽,我叫章龍送上來?”關敘走到老板椅前坐下,幾乎是習慣性地揉了揉眉心。


    阮秋棠看著滿是文件的辦公桌,似乎還有許多亟待解決的項目和報告。關敘的西裝外套掛在一旁,此刻隻穿著襯衫和馬甲,便多出了一點斯文感。


    “阮阮,不是要給我送——”在接收到阮秋棠警告意味的眼神後,關敘笑笑,自然地掩過了那兩個字,“禮物麽?”


    阮秋棠差點又讓他說出“嫁妝”兩個字,氣呼呼地把拎著的紙袋扔到他的辦公桌上。


    關敘也不惱,接過袋子,拿出裏麵精美的包裝盒。


    躺在盒子裏的手表並不是多麽繁複的設計,但每一處都能透露出設計的巧思。


    阮秋棠也是第一次送異性這麽貴的禮物,多少有些緊張:“款式和表帶還喜歡麽?”


    她想了想又說:“我是看到這一款就是感覺很適合你,直覺吧,沒怎麽多想就買了。”


    她看了看關敘的表情:“怎麽樣啊?”


    關敘沒立刻回答,讓阮秋棠多少有點忐忑。


    她正要再說點什麽,就看見對方忽然叫了一聲:“阮阮。”


    阮秋棠不明所以,走近他的辦公桌旁:“怎麽了?”


    關敘輕笑著,朝她伸出一隻手:“那你不幫我戴上麽?”


    看見他的表情,阮秋棠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沒說別的,那應該就是喜歡的。


    她其實還讓人在表上不起眼的地方刻了關敘的名字,但這種話現在說出來也不太好,便先壓了回去。


    她低下頭,掩飾了一下某一抹慌亂,輕聲道:“那你湊過來一點呀。”


    關敘的手掌便落進了她的眼裏。


    盡管她一直跟自己說,給關敘送了塊表就順便戴上唄,這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關敘的目光如有實質,一直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還是此刻的空氣太安靜,讓人無端覺得有些曖昧。


    她低下頭,努力顯得隻是在認真戴表,然而關敘還是看見了她不停顫動的睫毛,解讀到她也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冷靜。


    阮秋棠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腕,關敘的皮膚涼而幹燥,襯得她的手指溫暖而柔軟。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分心,在即將要扣好表帶的時候,忽然聽見關敘叫她:“阮阮。”


    她心裏猛的一悸。


    然而她還沒抬頭,就聽見門外傳來一個有一點點熟悉的聲音:“關敘!我在樓下遇到章龍說要給你送茶點,我說我順路就替他拿進來了啊——”


    對方邊說邊不把自己當外人似的推開門,於是聲音陡然變得清晰,阮秋棠也循著聲響看過去……


    沈越站在門口,正滔滔不絕說著,結果剛抬頭就看見自己昨天的crush正握著自己好朋友關敘的手,而對方也望著她,兩人的動作不可謂不親密。


    他瞬間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被人施了法似的直愣愣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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