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遲疑,七分肯定,尉遲陵越歎了口氣:“念橋,何苦非要如此?便如現在這般生活,不好麽?”


    不好麽?這樣對誰來說是最好的?


    方念橋睜開眼,望著他的側臉,依舊是自己日夜思念的輪廓,即便是每日相見仍是無法抑製地想念,便是這樣的存在,在心底紮了根,該如何狠心地拔掉。明明知道一經撕扯便是撕心裂肺的疼,血肉模糊的傷。


    “表哥,念橋自小便認定了的事情,要怎麽戒掉呢?”她低了低頭,瞧著自己掌心裏已被揉得起了皺的絲帕,才知曉自己此刻的慌亂,她頓了頓,繼續道:“念橋這一輩子,一直就這麽一個心願,長大了,要嫁給表哥,一輩子伺候在表哥身側。可是如今卻被殘忍地告知,這一輩子唯一一個自認珍貴的願望,原是念橋一個人的一廂情願,這般情狀,如何消受?”


    “表哥,念橋從來沒有苛求過你會愛我,念橋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名正言順待在表哥身邊的資格,每日望著你守著你護著你就是念橋全部的念想了。為何表哥連這樣一個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呢?”眼淚控製不住地滑落,方念橋轉過頭,神情倔強地望向窗外。


    良久,尉遲陵越轉過身,緩步走到方念橋麵前,伸出手為她擦掉臉頰上殘留的淚,輕歎著道:“你這是何苦呢?明知是一個人悲傷的結果,卻偏生要認死扣地往裏鑽。你沒什麽不好,但是感情這種事情,並不是好與不好能決定的。你理應得到一個更好的人,照顧你守著你,而不是一個不愛你的人漠然地站在你的身邊,心中卻時刻牽掛著另一個女子。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亦是不公平。”


    “念橋,聽表哥一句,總會有更好的人在等待,表哥一定會幫你選一個文武雙全德才兼備的男子,令你風風光光地嫁過去,能夠實實在在握在掌心裏的,才是你的幸福。”


    方念橋苦笑著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聲音顫抖地開口:“表哥,不要再說了。”語罷,掙脫開尉遲陵越的手,奪門而出。


    傍晚的風吹動著敞開的門,發出吱吱的聲響,風中漸漸遠去的身影在那一刻變得異常的單薄,而此時,柳條抽枝,洋槐吐牙,正是暮春。


    暮春。


    端顏輕輕推開窗扉,滿目落盡的桃花飄散在風中,微風拂過幾片殘花迎麵而來,那殘留在風中的香氣便也隨之撲鼻。凋零的點點桃花,柔柔地散在窗前幾案的詩箋上,似是在撫摸著那箋上雖有些顫抖,但依舊識得出幾分娟秀的墨跡:


    嫣桃三月春去早,不見南燕築新巢。


    四時孤風不解意,癡人冷月對誰歌。


    一朝夢回留君住,惟願得君誠相訴。


    幾經辛苦終不憶,帝都千裏歸何處?


    癡人冷月對誰歌……帝都千裏歸何處……


    端顏定定地瞧著那箋上的詩,心生幾分淒涼之意。她轉過頭,瞧著此刻熟睡在榻上的江湖瑤,緩緩搖了搖頭,這般心緒終究是無處訴吧。瞧著素來淡漠的性子,便也隻有在這詩詞裏,方才得見你心底潛藏的那份困苦,你隻隱忍著從來不說,或是連你自己亦是自欺著。


    端顏抬起頭,望向窗外正大步走來的那人,苦笑著低了低頭。嘴上始終是那般淡然地說著,忘了亦是沒什麽大不了。可是……


    忘卻於你而言,究竟是最好的結果,還是最重的傷?


    這答案,恐怕隻有你自己知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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