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在位的第三十一個年頭,我隻有八歲。作為姬良王朝的皇十四子,接受著宮中最精良的教育,詩詞、騎射、行軍陣法……不論是哪一樣,我都力求做到眾皇子中的最好。隻為求皇父王能看我一眼。可是,我終還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於是在整個皇宮內,我險些成為了虛懸的一個存在,本就沒什麽用,又不得寵。那一年,母妃被奸人生生害死,我在這宮中變得更加的孤苦無依。”皇帝站起身緩步踱至床邊,輕輕推開窗扉,柔柔的微風迎麵吹來將江湖瑤耳畔的幾縷發絲拂起,柔柔地掃過臉頰。


    “許是上天垂憐,亦是在那一年我遇到楚兒,那個笑起來異常溫暖的女子。我以為此生定會與她共度,可我忘記了,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皇子,在這皇宮裏,入不了皇上的眼,便是沒了容身之所,哪裏有選擇的餘地。”


    皇帝轉過頭望向她,冷笑道:“可想而知,一個擁有澄澈而溫暖的目光的女子在這深宮裏該是多麽的難得,不過是一次出征,待我趕回來的時候,已然隻能見到那冰冷的屍體躺在那裏,唇角依稀帶著幾分笑意,那一刻這笑意在我看來是那般的諷刺。”皇帝握緊了拳,聲音陰沉了下來,“倘若我能早一些回來,倘若我未曾將自己的幸福乃至性命都賣給我自以為值得付出的這王朝,或許,一切都能改寫,重頭來過。”


    江湖瑤默默地聽著,那是他的故事,想來他定是未曾這般清楚地講給任何人聽過吧。那是一個帝王從近乎荒謬的落魄裏緩緩走到今天這般輝煌的長路,他說與她聽,這是什麽道理?


    皇帝望著她此刻略顯困惑的神色,提了提唇角繼續道:“我領兵抗夏得勝的那一日,在圖爾的草原上見到了一個小女孩。如楚兒那般澄澈的眸子裏閃現著不耐俗世的光芒,隻一眼,竟令我生出了幾分怒意來,私以為那目光背後所藏了的是萬分的不屑。”


    是錯覺麽,定然是錯覺吧。江湖瑤望著皇帝轉過身的側臉,那刀砍斧鑿般輪廓籠罩在微弱的光線裏,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暖色。


    “作為討好先皇的禮物,她便這樣被送進了宮裏來。我知,這是緣分驅使,倘若不曾再遇見,我便不會這般執拗著堅持。”


    “皇上,”江湖瑤打斷皇帝的話,轉過頭,望向窗子的方向,“您說這些給瑤兒聽,無非是希望瑤兒能想起些什麽,可倘若瑤兒當真不是皇上您欲尋之人,豈不是白費了力氣。”


    皇帝聞言神色一凜,上前將她的身體複又轉了過來,厲聲道:“你如今竟還是不信自己便是她,罔顧朕如此耐心地給你時間回憶。那整日帶在你身上的玉佩竟也勾不起你分毫的記憶?!”皇帝舉起手中的玉佩,目光凜冽地望向江湖瑤,沉聲道:“既是如此,還留著它做什麽!”語罷,高舉的手陡然向外揚去,江湖瑤見狀頓時慌了神,不知緣由地猛然撲過去,將皇帝未曾脫手的玉佩緊緊握在掌心裏,自己卻跌在地上。她微微揚起頭,目光略含恨意地望向皇帝:“既已送出的東西,豈有未經主人同意便擅自毀掉的道理!”


    忽聞殿內響動,門口候著的魏九功忙上前一步,生怕出了什麽差錯,知是皇帝和景妃娘娘在裏頭,天大的事兒亦未曾有膽量敲門打擾。可這事兒究竟是大不過天,偏偏大得過他的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思及此,魏九功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怎麽著都是死,索性賭一把皇帝對自個兒的仁慈吧。於是大步上前,豁出去一般敲了門:“皇上,皇上。”


    皇帝的臉上如同籠上了一層微霜,隻盯著地上的江湖瑤,應道:“朕不是警告過你不得打擾麽,什麽事?”


    魏九功顫顫巍巍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皇上恕罪,適才常青宮的奴才前來通報,說是常妃娘娘身體不適,請皇上您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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