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瑤望著漸漸消失在庭院門口的背影,不覺長歎一口氣。奈何這人如此固執,不管她如何辯解,他都會每日準時出現在她的門口,白衣勝雪,英氣逼人,從來隻是聽她彈著同一支曲子,聽完便起身離去。隻偶爾問幾句從前之類的話,便是知道不會有什麽答案,卻也依舊樂此不疲似的反複開口。


    道是他太固執,還是當真是自己的過失,可是,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究竟是誰將這事情弄錯了。


    江湖瑤轉過身,無奈地搖頭,餘光卻忽然瞥見不遠處一抹淡黃色的身影,那人身形高挑,步履極輕地穿過回廊,朝對麵的廂房走去。那模樣鬼鬼祟祟的,似是唯恐被人發覺。


    這本是別人的事情,於己無關,江湖瑤這般性子斷然是不會有心思去管的。可是那人,偏巧是前幾日嚷著要與她爭個勝負的雲兮。江湖瑤微微偏了偏頭,便如夢初醒一般地轉過頭盯著雲兮消失的方向——那是雲澗月往日休息的屋子。


    雲澗月每月回來的日子不多,但大多是歇息在那間屋子的。難道說,他回來了?


    這般想著,腳下便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可這一跟,竟跟出了原本就不曾想過要去探知的故事來。


    “公子,事情都辦妥了。”屋內隱約傳出雲兮的聲音,“雲兮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地行事,這事原本可以很簡單的。”


    江湖瑤立在門邊,僵直了伸出欲敲門的手。隻聽見屋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不懂,這件事便是再多十個你,亦是不如一個她做起來容易。”雲澗月頓了頓,“依著她的性子,怕是再沒什麽能夠威脅得了她,隻一個‘義’字。便是唯有這個字,才能令她甘心如你我所願的行事。”


    “雲某自知此事於情義不合,斷不該如此欺瞞於她。可家仇未報……”雲澗月長歎一口氣,不再開口。


    雲兮上前幾步道:“公子,若不是那狗皇帝殘害了您一家,您又何苦淪落至此,如今您不過是爭取一個得報家仇的機會,何錯之有?!”


    “雲兮,你不懂,江姑娘原本與此毫無瓜葛,如今卻生生被我扯進了這段仇怨裏。令一個原本與我沒有半點關係的女子,共同承擔這份仇恨,我於心何安!”


    “公子……”雲兮遲疑著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


    良久江湖瑤隻聽見屋內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那聲音似是越來越近,她忙退到一旁的廊柱後麵。隻見雲兮推開房門,神色無奈地搖著頭,轉過身望向屋內的那人。那人依舊是一襲白衣,側身立於屋內,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似是短時間的失了神。雲兮長歎了一口氣,緩緩將門合起來,繼而轉身離開。


    江湖瑤望著雲兮的身影漸漸模糊不清,方才從廊柱後麵走出來。憶起適才不小心聽到的對話,心下一涼。她轉過頭望向那緊掩著的門,腳下仿佛有千斤一般的重,分毫都移動不得。


    要問清楚麽?


    怕是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個分明來吧。


    那麽又何苦逼得彼此都沒了退路呢?


    江湖瑤閉上眼睛,罷了,便是這樣算了也好,假裝不曾聽到任何關於這場騙局的事,騙局?她猛地睜開眼,嗬,終究還是被自己的心厭棄了。竟是在心裏認定了自己是被騙的那一個,卻也是心甘情願一般。


    江湖瑤轉過身,方才抬起腳欲離去,便聽聞身後的門,被人推開發出“吱嘎”的聲響。那聲音,仿佛響起在空蕩蕩的夜色中一般。那般清晰而尖銳刺耳。


    四目相對。


    很多年以後,再想起那時的場景,江湖瑤仍舊難免要感歎,雲澗月的神色掩飾的那麽好,好到自己沒辦法去意識究竟是真是假。怕是連他自己都早已分不清何謂真假了吧。


    “既是來了,便進來說話吧。”良久,雲澗月垂下眼瞼,神色疲倦地開口道。


    江湖瑤不再多言,隻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邁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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