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給我說說,究竟誰是這個家的主子!”


    屋內之人聞聲猛地轉身,望向門邊,但見尉遲陵越大步邁進屋內,劍眉微蹙,麵露慍色地瞧著她,頓時語氣緩和了下來,上前幾步牽住尉遲陵越的衣袖:“表哥,你總算回來了。”


    這確是句最應景兒的話,不隻她一人,怕是整個將軍府上下人人心中亦是這般想法。一見將軍進了屋,一眾下人忙逃也似的退了出去。這境況誠然是被尉遲陵越看在眼裏的,卻是習以為常。他這個表妹時常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因了她父母早逝,自幼體弱多病,便長年跟隨祖母在九颺山昭清觀清修,前些日子祖母下山主持祭祀便將她領了出來,誰知這一來便吵著要留在帝都,老太太拗不過,隻得將她托給尉遲陵越。自她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兒,府內便是一日的安寧竟都成了奢侈之事。若早知她是如此百般任性蠻不講理的女子,當日便婉言推辭即是。何苦鬧得一府上下雞犬不寧!


    尉遲陵越無奈地搖頭,歎了口氣隻道:“你這又是因何亂發脾氣,旁的能耐不見進步,這恣意胡鬧的能耐倒是見長,你瞧瞧你這是什麽樣子,還哪裏有什麽大家閨秀的模樣,砸東西,你倒是繼續砸給我看啊!”本是思忖著少說兩句,竟是積蓄一天的火氣淤滯胸口,說著說著便愈發強硬起來了。


    方念橋頓時驚在原地,她這表哥向來是好脾氣,往日裏便是自己鬧得再凶,他亦是不曾責難她一字,加之她自幼體弱,他對她更是關愛有加。怎知今日,今日竟忽然朝她發起火兒來了。她低下頭,手指不停地纏繞著衣角。


    尉遲陵越頓覺自己適才的語氣過重,隻伸出手去輕拍方念橋的頭,輕聲道:“念橋,你也不小了,總該是明白事理的,多說無益,你自己好好想想。”他放開手,頓了頓,複又繼續道,“天兒也不早了,早些歇息了吧。”語罷便轉身邁出廂房的門。


    那緩緩合上的門將方念橋的視線生生截斷,她茫然地瞧著屋內一地的狼藉,竟也不知是何感受。隻是尉遲陵越適才轉身時的神色,竟是那般的……她形容不出,唯一能確定了的是,那神色便是從來未曾在他臉上瞧見過的。複雜而充滿不明的情愫,這般不同於往日的他……


    眼見新一年將至,原是添置各色紛繁飾物,熱鬧喜慶的時候。可整座斷鴻樓裏卻是什麽可用來過年的什物都沒有。那些個奴才永遠都是那個樣兒,你得寵的時候眼珠滴溜兒地圍著你轉,生怕有什麽伺候不周。你若是失了寵,那些平如裏狗一樣的奴才,便搖身成了狼,還是最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們還哪裏記得你往日的恩惠,阿諛逢迎,欺軟怕硬才是他們的本來麵目。


    弄月緩緩自床上起身,本是很小心竟還是扯痛了身上的傷口,鑽心的疼使得她用力咬住下唇。抬起頭向外望了望,看天色怕是已卯時了。該去伺候主子梳洗了。她這般想著,便掙紮著站直了身子緩步挪向屋外。


    立在憐景的門前,弄月輕輕扣著門:“主子,主子起了嗎?”


    空蕩蕩的屋子內,竟是沒有任何聲響,半晌,弄月見房內沒有反應,便再度開口叫道:“主子?”


    仍是那般的寂靜。這寂靜此刻在弄月看來竟比任何事物都來得恐慌,她用力推開門,但見房內一切皆是原本的模樣,獨獨沒有了憐景。弄月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忙轉身快步向外跑去,甚至顧不得身上的傷。


    轉過廊子的一角,弄月疲憊地倚在廊柱上,周身的疼痛令她的額上生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子,她的唇角卻不知不覺蕩起一絲微微的笑意!


    隻見晨霧繚繞的林子裏,憐景彎下腰舀了水緩緩地澆著一顆顆梅樹,神情溫和而恬淡。便似是在照顧自己心愛的人兒一般,笑容綻放在唇畔,竟是異常的幸福。清晨微涼的風將她那潑墨一般的長發拂起隨風舞動著,時而輕輕拍打在肩上,便亦是柔柔地打在弄月的心口上,令她的心柔柔的疼。弄月扶住梅樹,緩慢地一步步走過去。


    憐景轉過身見弄月正立在麵前,先是一驚,旋即便百般不滿地叫道:“弄月姐姐,你怎麽自個兒跑出來了?傷不是還沒好麽?!”


    弄月搖頭,搶過她手中水舀不悅道:“傷已經沒那麽疼了,倒是主子您,怎能做這等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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