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蘭若告別修衡,聽著外麵的動靜,帶上柒柒悄悄從後門走了。


    阿芙和延欒簡直是一對歡喜冤家,日日拌嘴,她還是不要摻和進去了,趕緊回後峰救師父才是正道。


    她穿過一條小溪,終於回到了後峰,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扶蘭若遠遠就瞧見了一個小院,她快步回去。


    雖說是小院,但實際卻大得離譜。


    院子很大,分了藥廬、藥地、藥房和住所。


    聽師父說,這都是他一手建起來的。


    扶蘭若推開小院的門,便看見那棵巨大的桃樹,上麵掛滿了桃子。


    而樹下,便是一張搖椅。


    一個人悠閑地躺在搖椅上,一本書蓋著臉,遮擋透過樹葉灑下來的陽光。


    他一手閑適地垂下,一手拿著把蒲扇,不自覺地輕輕搖晃著。


    扶蘭若放輕腳步,走到那人麵前,在他身邊輕聲說道:“師父,您最疼愛的徒兒回來了,還要裝睡嗎?”


    躺著的人絲毫沒有反應,仿佛真的陷入沉睡一般。


    扶蘭若無奈一笑,而後道:“那我隻能做自己的飯了,徒兒實在有些餓了。”


    躺著的人依舊沒有反應。


    扶蘭若有些無奈,師父這是生氣了。


    她輕車熟路走到廚房,看著早就被處理好的食材,心中的無奈更多了幾分。


    扶蘭若挽起袖子,熟練地生火起鍋。


    隨著煙囪飄起了炊煙,陣陣飯菜香氣也隨之飄散。


    很快,扶蘭若將做好的飯菜端到樹下的石桌上,卻也不叫師父。


    她隻是隨意地夾起一筷子魚,輕輕感慨道:“嗯,手藝沒有生疏,味道還不錯。”


    師父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藏在樹下的鼻子嗅到那熟悉的飯菜香,眼珠子在眼皮下亂轉,但就是不起身。


    見此,扶蘭若也不勉強,又夾起一筷子雞肉,“嗯,這是後山的蘆花雞吧,肉質緊實,入口順滑,椒香入味,真是好吃得緊。”


    柒柒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扶蘭若專門為它拿了個盤子,各種菜都給它夾了許多。


    “柒柒,你慢慢吃,別急,雖然菜剩得不多了,但你自己吃也夠了。”


    什麽!菜不多了!


    修聞猛地起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到凳子上,一手端起碗,一手拿起筷子。


    他瞥了眼吃得正歡的貓兒,一邊手速極快地掃蕩桌上的肉食。


    半晌,他摸著吃得滾圓的肚子,挑釁地看了一眼幽怨看著他的貓兒,得意得很。


    扶蘭若見此,為他倒了杯水,“師父,別生氣了好嗎?徒兒給您賠禮道歉。”


    修聞端過杯子,冷哼一聲,才勉強喝了下去。


    “誰說為師生氣了?為師沒有。”


    扶蘭若看著他,拆穿了他的裝模作樣,“每次您生氣,就躺在樹下的搖椅上裝睡,等著我來哄您。”


    修聞咳了兩聲,橫眉怒眼地看著扶蘭若,“好啊,你還敢頂撞師父了是吧?”


    扶蘭若無奈笑了,然後走到他身後,給他捶背。


    力道十分合修聞的心意,他舒服地半眯起眼睛,卻依舊板著臉道:“你怎麽不直接回來,還先去了前峰,我看你心裏已經沒我這個師父了。”


    扶蘭若討好道:“那哪兒能啊,您才是我的師父,我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您呢。”


    修聞明顯察覺到不對勁。


    小卿之前都說自己是唯一的好師父,現在怎麽成了師父了?


    前峰之事暫且不提,他直接問道:“小卿啊,我問你,你是不是出穀後遇到什麽事了?”


    扶蘭若知道瞞不過師父,師父實在太敏銳了。


    修聞板著臉,話語中皆是嚴肅:“你是不是找了其他師父?我不是你唯一的師父了?”


    不等扶蘭若回答,又繼續板著臉,拉出袖子擦著不存在的眼淚,“徒兒大了,有想法了,就不要師父了,師父一個人隻能在這孤獨的後峰生活,成了孤寡老人啊。”


    這話怎麽那麽耳熟?


    扶蘭若想到明巳師父好像也這麽說過。


    她甩開多餘想法,看著修聞:“師父,裝可憐不適合你這樣的臭臉。”


    修聞手一僵,放下了擦眼淚的手。


    扶蘭若看著修聞,默默組織語言:“師父,我,的確有了另一個師父。”


    修聞沉默不語,而後歎息了片刻,“小卿啊,你出穀不是為了找父親吧,是為了替為師找解毒方法吧。”


    “你大可不必如此,為師的身子為師自己知道,左不過活不了多久了,不必過於執著。”


    扶蘭若停下捶背的手,她蹲在修聞麵前,堅定道:“師父,為何要認命?身體不好就治,中毒了就解,總會有辦法。”


    “您雖然不是我的血緣親人,但這麽多年,我早已經把您當成了我的父親,我不允許您在我麵前,因被人陷害而死去。”


    修聞撫摸著她的頭發,一身冷硬瞬間柔和下來,“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也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我不願看到你為了我到處奔波,你的身體本就還未好全,為師擔心啊。”


    扶蘭若仰著頭看著修聞,眼眸中皆是孺慕,“師父不必擔心,我這次出門拜了一位師父,他教了我許多。”


    “不僅教了我如何蘊養身體,讓我的身體漸漸好起來,還教了我如何解你身上的毒。”


    “雖然不知道成效如何,但我們總要試試。今日起,我便為您解毒,師父可不許拒絕。”


    明巳看著她堅定的樣子,雖然心中不忍,但還是同意了。


    以他的醫術,如何不知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絕無解毒的可能。


    但小卿要試,便隨她去吧,隻希望到時候失敗了,她不會難過。


    扶蘭若見師父同意了,她眼眸中閃過亮光。


    她已成藥人之軀,此事絕不能讓師父知道。


    倘若師父知道了,他一定不會答應自己解毒。


    而換血之事,需要換血的兩人保養好身子,連續藥浴並服藥七日。


    這七日,無論如何她也要找借口蒙騙過去,否則,結果一定隻會是失敗。


    所以,她告訴師父,她知道了如何蘊養身體,並為師父解毒的方法,就是為了讓師父同意她試上一試。


    隻要如此七日之後,她自然有法子和師父換血。


    扶蘭若斂下多餘神色。


    為了給師父解悶兒,她還將她離穀之後發生的事都講給師父聽。


    當然,她掩去了明師父教她藥浴之事。


    說到鷓鴣,她眼眸閃了閃,但還是如實告知了師父此事。


    “師父,就算你要怪我,我還是會這樣做。我知道鷓鴣是你的哥哥,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而且,他策劃了太多的計劃,殺戮無數無辜百姓,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修聞聽後,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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