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他


    賀沁!


    賀沁是周文曜多年好友,當初也是為了保護周文曜才入了周府,想必他們之間的關係密切,做出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齊嵐眼眸深深,她不斷回憶著有關賀沁的事。


    她發現,每個月都有幾天賀沁不在府中。


    之前他說是為了外出尋找藥材,她也就沒起疑心。


    但如今,她不得不深思,每月賀沁出府去幹了什麽。


    難道他就是出去製毒去了?


    賀沁出府的時間很不固定,有時臨時起意就出府了。


    有時出門兩三日,有時出門半個月,沒有人知道他去做什麽了。


    而近段時間,賀沁出府已有六七日了,尚未回來,她不得不提前做好準備。


    齊嵐讓下人取來一隻小簍,往其中裝了兩三隻蛇,準備養著它們,等賀沁回來後,將它們送予賀大夫。


    如果此事與他無關,那這幾條蛇就當作她的歉禮,日後也會送上更多的賠禮。


    但如果真和他有關,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齊嵐眼眸閃過深沉的殺意。


    此時,下人來報,說賀大夫剛剛回來了,正在藥廬那邊休息呢。


    齊嵐頷首,轉瞬就讓下人拿起桌上的小簍,前往藥廬。


    這藥廬也在周府中,是周文曜特意為賀沁修建的小院,方便他種藥、製藥。


    齊嵐走近藥廬,就看見賀沁在忙著整理架子上的藥材。


    賀沁停下手上動作,笑道:“原來是夫人,夫人找在下有事嗎?”


    齊嵐如同往常一般,“賀大夫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聽說蛇油可以防止手龜裂,想著文曜冬季那手真是讓人看著心疼,就想來問問賀大夫,如何提取蛇油,然後製成護手霜。”


    賀沁笑道,“不是什麽難事,夫人把蛇交給在下就是,在下製成之後再把它交給夫人。夫人對文曜的關心真是讓人羨慕啊。”


    齊嵐笑笑,伸手從下人手中取過小簍,微微打開一個小口,“賀大夫你看,這鋸鱗蝰蛇可是我專門派人去找的,還貼心地摘除了毒牙,就怕不小心傷著人。”


    賀沁本想說些什麽,卻發現那蛇突然從小口中竄出。


    齊嵐像是受到驚嚇,她連忙甩開那小簍。


    小簍中的蛇仿佛是聞到了什麽誘人的氣息,紛紛朝著源頭而去。


    不過瞬間,它們紛紛爬上了賀沁的身上。


    它們雖然很興奮,嘶嘶吐著猩紅的蛇信子,卻並未有咬人的動作。


    仿佛它們隻是在和賀沁玩耍一般。


    常常與各種毒物打交道的賀沁,自然不會把已經沒了毒牙的毒蛇放在眼裏。


    他十分自然且熟練地,從身上取下蛇,然後將它們放在小簍中。


    一邊還安撫齊嵐,讓她不要害怕。


    見此情形的齊嵐,眼中的冷意猶如實質,卻垂眸掩蓋。


    她如何也想不到,當初救下高飛,擔憂得三天三夜未合眼的賀大夫,竟然是害高飛之人。


    高飛身中劇毒,皆是拜他和周文曜所賜!


    高飛毫無教養,性情惡劣,全是他們所縱!


    好啊,既然你們想玩兒,那我就陪你們玩玩兒。


    轉瞬間,齊嵐眼眸中的冷意掩入眸底,她的臉上有些擔憂,“賀大夫,你真的沒事嗎?”


    賀沁灑脫一笑,舉起手中的小簍,“我自然沒事,接下來有事的是它們了。”


    齊嵐像是鬆了口氣,感激笑道:“那就麻煩賀大夫了。”


    隨即,又有些傷心,“原本這也可以給高飛用的,可惜高飛再也用不上了。”


    賀沁有些意外,周高飛毒發就在近日,但齊嵐怎麽知道?


    他裝作十分擔心的樣子,“高飛為什麽用不上了?難道高飛出事了?”


    賀沁擦了擦眼淚,“高飛犯了太多事,被皇上今日問斬,文曜還是監斬官。”


    說到這裏,齊嵐心中的痛意和難過上湧,哭得十分難過。


    她再也裝不下去了,掩麵離開。


    雖然打定主意不去看高飛被斬,但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忍不住去了現場。


    她在人群中,靜靜看著場上痛哭咒罵求饒的兒子,心裏難過至極。


    而周邊的百姓說的話,又如同一把尖刀一般,不斷地刺入她的心裏。


    “周高飛終於要死了。”


    “是啊,真是老天開眼!”


    “感謝將軍上奏,感謝皇上下令問斬,也感謝周大人不徇私情!”


    “這禽獸一死,大家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周禽獸終於要死了,小花你可以瞑目了……”


    ……


    齊嵐發現,越是靠前的百姓罵得越狠,也哭得越慘。


    他們為被高飛害死的妻子、女兒痛罵哭泣,在為自己遭受的不公流淚。


    齊嵐這才知道,高飛所做的惡事有這麽多,他儼然成了懸在京都百姓頭上的刀劍,讓他們恐懼害怕,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齊嵐的眼淚仿佛幹涸了一般,看著他們哭得那麽慘,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傷心。


    她沉默地站在人群中,抬頭望著周文曜。


    午時已到,周文曜十分幹脆利落地扔下令牌,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


    “斬!”


    手起刀落,人首分離。


    齊嵐重重地閉上了眼,聽著耳畔百姓們的歡呼,她轉身離開。


    高飛就這樣吧,也是死得其所。


    但她要為高飛贖罪。


    在此之前,她要找出證據,找出周文曜做惡事的證據。


    盡管她和周文曜之間緣起於父親的脅迫,但隻要當年周文曜主動告知她一切,她齊嵐不是死纏爛打之輩,她一定會選擇放手。


    父親的確有錯,但周文曜不該暗害於他。


    後來父親也為自己的行為做出了補償,從各方麵提拔培養周文曜,更是將自己的仕途生涯的經驗傾囊相授。


    否則,他周文曜一介寒門,如何能快速在朝中站穩腳跟?如何在短短時間內就成為了當朝首輔?


    他不感念父親也就罷了,竟然還恩將仇報對父親下手。


    不僅如此,周文曜還對她們唯一的孩子下毒手。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齊嵐心中恨意如野火燎原一般瘋長。


    她要徹底將周文曜從現在的位子上拉下來,為父親報仇,然後再為高飛贖罪。


    齊嵐的背影帶著決絕。


    而周文曜的嘴角卻帶著一縷放鬆。


    周高飛死了。


    在齊嵐麵前失去所有掩飾地死了,他如此道德敗壞,想必已經徹底傷了齊嵐的心。


    想必齊嵐有些崩潰吧。


    既如此,她交出隱衛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周文曜看著人群中漸漸遠去的齊嵐,眼中皆是勢在必得。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閣樓上的一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扶蘭若指尖在欄杆上輕輕敲著,看著他們二人的反應,若有所思。


    周高飛已死,齊嵐已經有所反應,而周文曜還在算計。


    不知這局鹿死誰手。


    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周文曜一定會暴露。


    他絕不隻是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他的一切行為都是有跡可循。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個方向……


    扶蘭若抬眸,往遠處看去。


    沈星瀾坐在樓中的桌前,靜靜聽著扶蘭若的心聲。


    她一向心思平靜,除了那貓妖和她說話,她心中毫無雜念,從不多想什麽。


    但今日,對周文曜之事,她似乎感慨良多。


    難道她知道些什麽?


    沈星瀾不由多想了幾分。


    從剛開始她遇到周高飛,到周文曜請她府上一聚,再到讓他上奏殺周高飛,再到眼前的一切。


    這一切,似乎都在她的算計當中。


    她究竟要做什麽?她又知道些什麽?


    她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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