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雲說:“辰風被擄走的時候,他身邊的書童有看到。可是這書童給出的線索太少了,對方做事幾乎滴水不漏,有很強的防範措施,以防我們查的到。我也詢問了書童,這幾日辰風有做什麽特殊的事情,書童從他早起到晚歇息的一件件事都講了一遍,都很尋常,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唯獨對五弟那個庶子上心了些。昨日在辰風被虜之前,他曾跟世風在練武場遇到了那庶子,聽說世風叫他身邊的江湖護衛去殺那庶子,卻叫那庶子逃走了。剛剛我派人去世風那裏打聽了,大哥你可知世風如今在做什麽?”


    沈大老爺問:“在做什麽?”


    沈青雲道:“他被人用暗器所傷,如今正躺在床上高燒不退呢。七弟一直守候在床邊,就連西山草廬的孫神醫也被請了過來。”


    沈大老爺對這回答倒很詫異。


    沈青雲一拍桌子道:“我就說要解決了那庶子的性命,大哥你偏攔著,就算是老爺子有用處又怎麽樣,天底下有多少人不能被他驅使,大不了換一個就是。”


    大老爺道:“你不懂,他不是天底下那些個庸俗之輩能換的,他可是獨一為二的存在。”


    大老爺想到此,腦袋裏似乎捕捉到什麽,腦門子處立刻冒出一層層細汗來,他脫口道:“難道真被老爺子預料到了?這庶子真的變了?”


    沈大老爺又止不住的搖頭否定道:“不……不會的,他就是個披了一身人皮的木頭疙瘩,他再修煉十輩子也修不到仙人之姿,連老爺子都放棄了他,都說他翻不了身的。”


    可若是他身後的那些……那些……那我的辰兒就真的回不來了。


    忽然,他站起來,猛烈的動作將手裏的茶水撒了一身也不在乎,他指著門口吩咐道:“快快隨我去看看,看那庶子如今在做什麽?我倒要看看他這次回來究竟是什麽目的。”


    於是沈大老爺和沈二老爺雙雙出了門,帶著一眾家丁去到五老爺處去看。


    他們浩浩蕩蕩來到五房的院門口,嚇的裏麵的花氏和五老爺沈平昌,雙腿發軟牆都扶不住。


    外麵叫了好陣子門,聽見有人說把門拆了的話,五老爺才讓李麻花開了門,而五老爺一屁股鑽進椅子底下,抱做一團。


    家丁們進了門也不麵見他們夫妻,隻嚷嚷著要找十七公子沈溫。


    花氏不敢出門,但聽到不是來找他們夫婦的,便壯著膽子走出來道:“你們要找沈溫啊,他在西邊的下人房,跟一隻狐狸住在一個屋裏了。”


    眾人便浩浩蕩蕩的轉去西廂房。


    但看到門口坐了個老頭子,那人坐在台階上,一邊抽著旱煙袋鍋子,一邊那眼睛斜他們一眼,吐出口煙兒來道:“你們青天白日的要幹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放進來一夥子強盜?難道我們堂堂大掘國真就沒有王法了?”


    為首的兩個漢子被這老頭的氣勢給鎮住了,便平聲靜氣的道:“老頭,你是誰?我們這兒是侯爺府,豈容閑雜人等入內?我們進屋找裏麵的人有事,你不要擋道。”


    那老爺子還沒開口,便聽見人群後麵有聲音喝道:“不得無禮!他是西山草廬的孫神醫。”


    眾人讓開條路,去看那發話的人。


    乃是七老爺沈平恭,還有大老爺沈平階二老爺沈青雲。


    沈平恭走到孫神醫麵前道:“孫神醫本來的給我孩兒治病,怎麽好端端的跑到這個地方來坐著了?怕不是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給你帶錯了路?”


    孫神醫道:“沒有給我帶錯路,這屋子裏麵的沈溫也是我的病人,還是老顧客。”


    沈平恭道:“不管是老顧客還是新醫治的病人,孫神醫總要治好了一個再治一個,總不能治到一半就撒手不管的道理。”


    孫神醫道:“你兒子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了,況且我也叫人囑咐你,叫人去請太醫院首大人或者國師大人,他們兩個都有能力接手,完全可以治好你兒子的病。”


    沈平恭道:“不行,無論是太醫院還是國師府都得送帖子去請,期間要花費時間,孫神醫必須守在床前等著他們來接手後再離開。”


    孫神醫依舊平淡無波的道:“等不了,我說沈溫等不了,等你請來了太醫院首再給沈溫診治,她就治不活了。”


    沈平恭對這位孫神醫意見很大,他忍著性子又道:“孫神醫來這屋也有些時間了,看來應該是已經開過方子抓了藥了的,我可以多派些人在此照顧著,孫神醫看怎麽樣?又或者我叫人將犬子抬到這兒來,如此方便孫神醫兩邊照顧。”


    孫神醫將手裏的煙袋鍋子在鞋底敲一敲,性子頗為不耐的道:“你是耳背還是怎的?我說你兒子的傷情已經穩定了,完全可以叫其他大夫看顧了,你把他費事巴拉的弄到這兒來,萬一又不好了就是怨你這個爹。”


    沈平恭也急了,他氣道:“你個老庸醫,我兒子還高燒不退呢,你就糊弄我說他好了,我看你就是誠心叫我兒子不好過,我告訴你今日你治好了我兒子還好,你若治不好,今天我……我就叫你給他陪葬。”


    孫神醫對他的威脅毫不畏懼,他更加無賴道:“嘿!有意思,老夫自打從西山草廬出山,行醫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要叫老夫陪葬的。行了吧!你來我這兒耍賴,不過是覺得請老夫出山的診費太高了而已。”


    他轉頭對著大老爺和二老爺道:“你家七老爺這回可真下老本呢,給老夫找了根八百年老山參,另外奉了張五萬兩的銀票呢!大老爺!二老爺!夠你沈家三年的花銷了吧?不僅這樣,他還許我治好之後,給我一處莊園一間藥鋪,嘿嘿!別看他是個庶出的兒子,這沈家的財產,隻怕除了你家老爺子有這個權利之外就他可以嘍!”


    沈平恭自然聽出來他這離間的口氣,不過他的實力還真允許他這麽做,因為他的兩個外室實力強大,錢是外室出的,礙不著別人什麽事。


    沈大老爺和沈二老爺也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雖然被挑撥的很憋屈,可是他們不但不能指責他們這個七弟,還要替他說話以表團結。


    於是二老爺客氣的對孫神醫道:“孫神醫既然收了我七弟如此重的厚禮,也鄭重承諾保我那侄兒病體完好,合該守在床前一刻不離才對。”


    孫神醫道:“可是我這會兒又反悔了,我呀!發現你們沈家拿我當要飯的看,我忍不了!我呀還真看不上你家給的那點財帛!如今是我毀約在先,老頭子我,病也給你們治的差不多了,錢我也一分不剩的給你們送回來,就當老頭子我發善心了,我就是不給你家治了。”


    這話堵的三兄弟差點氣了個仰倒。


    七老爺咽不下這口氣,指著孫神醫問:“我問你,我沈家怎麽著你了,你憑什麽不給我兒子治了?我告訴你,你今日之所為,有違一個神醫美譽,是壞了醫界的規矩的,你是要名譽掃地的你知不知道?”


    孫神醫撒然道:“我生來就是個脾氣怪的,這世人都知道,你別嚇唬我!大家都知道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今日你既說出來要把此時發生的事傳揚出去,我還告訴你,不用你費人費力,我會派人傳揚出去。七老爺我身後屋裏快死的這人是誰打傷的?你當我不知道?你兒子做的好事!派了手下的江湖人士對自己的兄弟下死手,反過來卻種下惡果,你們以為花幾個錢就能買一條命?”


    七老爺氣道:“你血口噴人!”


    孫神醫道:“羅刹掌七星拳是你兒子才提拔的護衛,裏邊那人就是被他們打的。這……是你們豪門世家的家事我本不該管的,可是屋裏那人不行,有人花了比你沈家十倍百倍的價錢來買命!你聽清楚了,是買我的命……以命換命!她死了叫我立刻償命!七老爺我惹的起你,可我惹不起那人。至於你?!你更別提了……所以說……聽明白了!你們還是走吧!今日就算是你家老侯爺來了,我不叫他去屋裏見著人,他就不敢見!”


    七老爺更氣了,他喘著粗氣來回踱步,更是不相信的道:“我惹不起……我會惹不起?這京城裏什麽人敢這麽瞧不起我沈家?他這是活膩歪了,你說!他是誰?”


    孫神醫道:“我就不說他是誰。”


    七老爺氣的七竅生煙,大老爺和二老爺兩邊拉都拉不住。


    這時後邊有人喊了聲:“十五公子來了!”


    人群再次讓開,便見一個高大健碩的少年走過來了,他身後跟著幾個其貌不揚的莽漢子,一身的江湖氣息。十七公子也不先給他老子發招呼,揮手吩咐那幾個莽漢道:“給我拆了他的屋子,把他給我丟出府去。”


    那幾個漢子立刻領命,各自施展自家武藝,上房的上房破窗的破窗,真就把這西廂房給拆了,進到裏麵去了。


    可是隻進去了片刻,就被什麽東西給震出來了,中間還夾雜這野獸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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