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失子以後、皇上也深受打擊。一連好多天都沒再進後宮、隻是一頭紮進了養心殿批折子處理政務。


    往常政事再繁忙、皇上總會忙裏偷閑的和蘇培盛說幾句話。可是近來皇上變得沉默寡言、連帶著蘇培盛也不敢在養心殿隨意說話。生怕弄出點什麽聲響、惹怒了皇上。


    這些日子後宮都在紛傳、莞嬪失子以後硬逼著皇上嚴懲年妃。皇上迫於年家的威勢、動不了年妃。


    一時間竟被夾在兩個嬪妃中間、左右為難。莞嬪失子固然可悲、但是她也失分寸了。竟敢如此逼迫皇上、隻怕皇上也是惱了她了。


    否則何以這些日子以來、皇上都未再踏足過碎玉軒呢?


    年羹堯得知自己的妹妹犯下了這等大錯、在宮外心急如焚。每天都給皇上寫一道請安折子遞上去、深怕皇上會就此厭惡了自己的親妹妹。


    蘇培盛在養心殿服侍了大半晌、走到殿外來透口氣。徒弟小夏子連忙遞上早已晾好的涼茶:“師傅、您才進去一趟。這衣服就濕透了、趕緊換一身吧。”


    “莞嬪沒了孩子、皇上好多天都沒睡好了、難免上火。沒事少在皇上麵前晃悠、知道嗎?”蘇培盛一口喝盡了茶、還不忘叮囑小夏子。


    果郡王近幾日心裏也總是隱隱不安、雖然他強闖內宮為的是救人。但是他知道皇兄素來心思細密、為了避免他對自己有異樣的看法、還是特意來養心殿請罪。


    “皇上、臣弟特來請罪。”果郡王恭敬地跪下磕了頭。


    皇上正忙著批折子、連頭都沒抬:“起來吧、坐。”


    “你這是怎麽了?”皇上依舊沒有看果郡王一眼、繼續專注著批折子。


    果郡王麵上向來漫不經心的神情已然全部收起、肅然道:“臣弟那日偶聞翊坤宮出事、不得已闖宮、驚擾了嬪妃、還請皇兄降罪。”


    “你已說了不得已、朕又怎麽會怪你?”皇上的語氣甚是平淡、聽不出他此刻真實的心情。


    果郡王拇指輕輕地摩挲著桌角、唇角的弧度帶上了隱約的苦澀:“皇兄珍愛莞嬪、人盡皆知。前不久又剛失去六阿哥、臣弟是不忍皇兄再失去莞嬪之子、再度傷懷啊。”


    皇上終於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了眼果郡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已盡人事、天命不許、朕與你都沒有辦法。”


    “皇兄還是稍微歇歇吧、後宮的事已經夠讓你心煩了。再看折子、傷了身子便不好。”果郡王看著皇上的臉色、便知他連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


    皇上伸手拿了一張折子、遞給果郡王:“這是年羹堯的請安折子、你先瞅瞅。”


    果郡王連忙起身雙手接過了折子、翻開細看:“年大將軍不僅關心國事、更關心皇兄的家事啊。”


    “他若是朕的親戚、懂得分寸、關心朕的家事也無可厚非。他若是臣子、那指手畫腳就是藐視君上。”皇上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語氣略略加重。


    果郡王看著皇上的疑心病似乎又犯了、趕忙將折子放回桌上:“皇兄和年大將軍、自然是先論君臣、再論姻親。”


    “隻可惜他不懂這個道理、年妃犯錯、年羹堯封封奏折都問及年妃安好。豈非存心?”皇上掃了一眼年羹堯的折子、麵上閃過一絲慍怒。


    果郡王打量了一眼皇上、隨即麵上換上嚴肅的表情:“若是在皇兄麵前不懂、便是失禮於君、無禮於君上。若是在天下人麵前不懂、便是失禮於天下人、罔顧皇兄對他的恩寵。”


    皇上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抬頭看向果郡王、漫不經心的笑道:“你很少論及朝政。”


    “臣弟是皇兄的親弟弟、隻是在談論家事。”果郡王強調自己是他的親弟弟、以表示自己對朝政並沒有興趣。


    皇上輕歎一口氣:“年羹堯的請安折子上、都明說了。年妃貶斥、臣心內不安、如置數九冰雪之中。連日來五內茫然、不知所以。他這樣寒心、不知所以。竟是不顧自己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了。”


    果郡王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日莞嬪那蒼白的臉龐、心中隱隱作痛、不知不覺地加重了語氣:“年妃傷及皇兄的龍裔、本是罪無可恕。”


    “牽一發而動全身呐、不重罰年妃、後宮風紀不正、莞嬪心內不安。若重責年妃、朕與她多年的恩情實難不顧、就算朕能舍得下這份私情、難道能不顧朝中局麵?若換你是朕、你會怎麽做?”皇上似乎樂於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極認真地看著果郡王。


    果郡王的眉心淺淺皺起、隨即又玩世不恭地笑了:“聖人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臣弟心軟、又擔不起大事。這美人落淚、便是一個也舍不得。若是再摻上這些大事、那真是一鍋漿糊了。”


    皇上看到果郡王這樣胸無大誌的模樣、滿意地笑了:“你便一味躲懶吧、如今便是你要躲懶、朕也容不下你了。有些事、你得助朕一臂之力。”


    “臣弟雖然糊塗、但是謹記一條、皇兄說什麽便是什麽、唯君名是從。”果郡王抱拳行了個禮、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


    從養心殿出來以後、熱風撲麵而來。果郡王一個人走在宮道上、突然很希望能偶遇到她。哪怕是不能偶遇到她、能偶遇一個她宮裏的人、問問她的狀況也好。


    明明已經和她見過數次、卻並沒有真的好好的說過話。每次見麵都是十萬火急需要救命的事、可是她是那樣的鮮活。


    與他從小到大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正這麽胡思亂想著、一隻蜻蜓貼著樹陰飛過。


    看它飛的方向、似乎是往碎玉軒去了。果郡王心裏突然很羨慕這隻蜻蜓、此刻竟能飛進碎玉軒。


    它隻要願意、就能飛去看看她現在如何了。但是自己、是萬萬去不了碎玉軒的。


    看來自己真是瘋魔了、明明是天潢貴胄的王爺、如今整日遊山玩水、以詩書蕭聲為伴、竟不滿足、還去羨慕一隻蜻蜓。


    果郡王自嘲地笑了笑、往碎玉軒的方向看了看、隨即就往出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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