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事。


    萬事皆有因,萬般皆有果。


    黛玉本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仙草,因受到赤霞宮神瑛侍者天天以甘露灌溉,這才化為人形。


    化形雖說是好事,可是絳珠卻因欠下因果,終日遊於離恨天外,饑則食蜜青果為膳,渴則飲灌愁海水為湯,五內鬱結著一段纏綿不盡之意。


    絳珠有意償還因果,但這神瑛侍者澆灌的甘露難尋,絳珠並無此水可還,便一直無法進入離恨天,修煉成仙。


    就在絳珠無計可施,以為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後,事情卻迎來了轉機。


    原來是那神瑛侍者凡心偶熾,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想要下凡造曆幻緣。


    所以為了償還侍者的灌溉之情,在神瑛侍者下凡後,絳珠仙子也隨之下了凡,以期了結這場因果。


    絳珠下凡前,在掌管人間風情月債,女怨男癡之的太虛幻境司主景幻仙子前備了案。


    警幻仙子曾問她:既無甘露可還,你又待如何了卻了這段因果?


    那絳珠仙子道:“隻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


    又是一年春景處。


    二月十二日,花朝節。


    隨著林家產房傳出的一聲啼哭,揚州城裏出現了百花齊放之奇異景色。


    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的百姓們都以為是花神降臨,都爭著搶著要去百花廟中祭拜花神,想要求花神庇護自己。


    此時的林府。


    林如海正在產房門外等著賈敏生產。


    “老爺,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剛有花園裏灑掃的婆子過來說,這滿園的花都開了,包括一些不是現在這個時節應該開的花。”


    林忠在跟林如海說著今日府裏出現的異常。


    同一時刻,產房門打開了,芸香抱了孩子出來給林如海看。


    “老爺,太太生了一位姐兒。”


    林如海早已知道賈敏這一胎是女兒,可看著眼前這小小的的孩子,他不知為何有一種非常悲傷的感覺,不自覺就要流下淚來。


    由於眼前的孩子已經是他的第三個孩子了,而且林如海也不是當初那個樂得不知天南地北的毛頭小子了,所以他隻是激動了一會兒,就冷靜了下來。


    “林忠。”林如海把孩子抱了過來,“你去打聽打聽,除了我們林府花園裏的花,還有哪裏的花也開了。”


    “是,老爺。”林忠的辦事效率很高,才應下不久,就派人出去看了。


    林忠去忙了,林如海自己也沒閑著。


    “讓兩位大夫多注意著太太的吃食,好生調理太太的身子。”林如海細細地囑咐芸香,直到芸香表示自己一定會記住後,才讓她把孩子抱了回去。


    由於林姝姝在書信中並未提及過孩子的名字。


    回到書房,林如海苦思冥想,終定下了孩子的大名為林瓔,至於乳名,他的腦子卻隻出現了黛玉二字。


    於是乎,黛玉的名便這般定下來了。


    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很迅速地回來了,並向林如海稟告了揚州城其他地方的情況。


    在得知不止是林府發生這樣的情況,林如海眉頭緊皺,他大女兒百鳥朝鳳的異象已經是人盡皆知了,若是小女兒再……隻怕會有不少人盯著林家。


    也不知林如海最後是怎麽想的,在黛玉出生後不久,城裏突然傳言四起,傳聞二月十二日傍晚,有仙子降臨淮揚城郊。


    這條傳聞,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再加上林府生女,知道的人也不多,一般人也不會閑著去研究別人家的姑娘什麽時辰出生,暫時也就把這事給遮掩了過去。


    賈敏順利產下了黛玉,是個健康的孩子,沒什麽其他的毛病,就是身體有些軟弱,看上去似有不足之症。


    賈敏心裏直犯嘀咕,黛玉既沒有早產、也沒有難產,怎麽會這般體弱?


    而且她孕期完全是按照大夫的囑咐行事的,在如此精心的護養下,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賈敏想著便提筆寫了信,往北邊報喜,順帶著將黛玉的情況告知了姝姝。


    信送到了賈府,王夫人從賈母那裏得知賈敏又生了個女兒後,在下人麵前的腰杆子都挺的更直了。


    王夫人在心裏暗暗發笑,賈敏以前多高貴的國公府大小姐啊,如今卻不如她了。


    她可有兩個兒子呢,王夫人高興地想到,還有一位可是出生銜玉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老太太極力叮囑她不可將此事往外說,還說什麽要是說出去了,就要把二房給分出榮府了。


    這話說的王夫人非常氣憤,老太太不是一直偏心她們二房嗎,現在怎麽反過來,要把他們二房給分出去呢?


    都說父母在,不分家,要是把他們分出去了,老太太麵上哪還有會有光彩。


    王夫人覺得要是她自己能做主,她肯定要多和其他府裏的夫人們交談交談,讓別的夫人們都羨慕她,她相信她的寶玉以後一定是個大人物。


    王夫人雖是這麽想的,可她還是不敢回懟老太太,因為她也怕她們二房真被老太太給趕出去了,那豈不是她的寶玉就不能享受榮國公府嫡孫的待遇了?


    先不說王夫人還有什麽其它想法,姝姝在宮裏收到賈敏來信後,立刻就把信給拆了。


    信中說了些瑣事後,賈敏才提及了黛玉的身體情況。


    這個問題好像有些棘手,姝姝一時竟不知是報換淚之恩更難,還是將黛玉的身體養好更難。


    要不前者她讓黛玉以後給那賈寶玉的頭頂澆一盆水,後者讓黛玉不要見外姓之人?


    林姝姝想著,便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給賈寶玉澆盆水倒沒什麽,可那也不是神瑛侍者所澆灌的玉露啊!


    姝姝一直在思考那玉露是個什麽東西,要不她把賈寶玉的玉給偷過來,逼那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現身?


    姝姝覺得這或許可以一試,隻是那王夫人看護的緊,她又沒什麽武功傍身,如何能把玉給偷過來?


    還是等賈寶玉大些,那王夫人看得不緊了再說吧。


    至於不見外姓之人這一條,那就更不可行了,人活一世豈能一直被關在四四方方的狹窄小院子裏坐井觀天。


    姝姝並不希望黛玉變成那個樣子,連基本的與人交流都不行。


    姝姝覺得這不足之症可能有兩點形成原因。


    第一點是黛玉的靈魂深處鬱結著一段纏綿不盡之意。


    第二點大概率是遺傳,據姝姝所知,林家子嗣不豐的原因是,家中子弟出生後身體都有些不大好。


    像她和林珩那樣能活得並不多見,而至於活到林如海這個歲數的就更少了。


    針對這兩點,姝姝覺得她可得好好謀劃一番。


    關於這第一點,她要想辦法斬斷,黛玉和寶玉之間的一些緣分。


    到時,等黛玉進京,她會派人在身邊照顧,並時不時地將黛玉身邊的情況告知給她。


    關於第二天,她會讓黛玉多強身健體,增強對外界的抵抗力,有一個好的體魄。


    想著自己製定的計劃,姝姝不知不覺就在紙上寫了一大堆。


    看了看滿是字的紙,姝姝極為滿意,她就得這麽幹。


    不過這些事情可不能告訴別人,她看見書案邊的香爐正在燃燒,便將手中的紙丟了進去,沒過多久整張紙就化作了灰燼。


    “姝姝,你好端端的燒什麽紙呀。”趙弋曦從外麵進來,正好看見姝姝把紙扔進了香爐裏。


    姝姝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她燒的快。


    “也沒什麽,就是剛看了母親寄來的信,說我新出生的妹妹身體不好,我便在心裏覺得煩悶。”


    姝姝不動聲色地蓋上了爐蓋。


    “後實在靜不下心來,便想著練一會兒字,哪知道寫得太醜了,扔了不解氣,便放那燒了。”


    趙弋曦安慰道:“原來是這樣,我說你平日這麽愛惜自己的字稿,怎麽今日卻要焚了她。”


    “你先別擔憂,總會有辦法的。”趙弋曦繼續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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