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林珩進東宮,伴太子讀書後,再加上林家大姐兒是準太子妃,這林府一下子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熱的人家。


    挺多人家都動了和林府結親的心思,哪怕打聽到林府隻有兩個庶子庶女還未成親,更甚者還起了要給自家女兒同這林珩定娃娃親的想法。


    而此刻同樣位於京城的賈府,也是人心湧動。


    “你說我那小姑可真是命好。”這是榮府政二奶奶王氏,她正對著周瑞家的訴說著自己的酸意。


    周瑞家的陪笑道:“奶奶說什麽哩,我們珠大哥兒也不差。再說奶奶肚子裏還有呢。”


    王氏聽著冷笑道:“那位的兒女如今都得了今上的眼了,我們怎麽比得過他們。”說著起身準備去給史夫人請安。


    世人皆知,這賈府在京中分為榮寧二府,榮府國公賈代善襲了公爵,娶了史侯家的女兒,並與之生了兩子一女,其長子賈赦娶得是張太傅家的女兒張氏,生了長子賈瑚,次子賈政娶了王伯家的二小姐,也育有一子賈珠。


    這王氏又與張氏不同,張氏自幼飽讀詩書,而王家因認為女兒家不宜讀書,故而這王氏是不識字的。


    東邊寧府賈代化任職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也生了兩個兒子,長子賈敷早夭,如今隻養得一個兒子賈敬娶妻江南甄氏,亦生有一子賈珍娶了戶部侍郎之女嚴氏。


    這日,王氏來到史夫人院裏,卻見張氏已經在了,和史夫人問安後,又與張氏見了禮,等待史夫人命坐了,才坐於張氏身旁。


    王氏剛坐定,史夫人就開口說道:“你們公公近來身上不大爽利了,過兩日林府大姐兒百日宴,我去不好,你們倆跟著你們爺一並去了吧。”


    張王二人連連稱“好”,史夫人又對王氏道:“老大家的瑚兒體弱,不便出門,老二家的就把賈珠也帶去了吧,正好也得他姑父提點幾句。”王氏又站起稱“是”。


    王氏請安過後就去了賈珠院裏,一進去便見賈珠在讀書,心裏高興,坐下說道:“珠兒如今越發進益了,隻是還不夠,你瞧你林家大弟弟,這麽小年紀就得了今上青眼,你也該讀的更好才是。”


    賈珠聽了心裏有些不得意,卻又不敢反駁王氏之言,遂隻胡亂答應了幾句。


    王氏見賈珠接受良好,就也不再多說學業的事情,隻是又提到:“你林家大妹妹過幾日百日宴,你祖母不便過去,你當日隨你爹一道,若得你林姑父幾句指點就再好不過了。”


    原來近日榮公見自己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於是上奏預讓長子賈赦襲爵,為賈政討了個工部主事的官職。這賈政原想以科舉入第,如今就把這希望傾注在了賈珠身上。


    等王氏走了,賈珠這才鬆了口氣,歎道:“以後怕是不得安生了。”便又繼續讀書。


    這邊王氏走了,那邊的張氏也回了房,看著各處送來的賬單和府裏新進丫鬟的名單,再一一吩咐婆子管事們相關事宜。


    這一上午才把事情處理完,張夫人接過綠橘遞過來的茶,輕酌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爺呢?”綠橘打量了張氏的眼色,斟酌道:“爺現在想來應該在嬌姨娘那,可要叫來。”張氏歎道:“不必了。”


    如今賈府雖說是史夫人當家,但大多事務,都已交給張氏處理,如今這張氏在榮府後院裏可以算是如日中天,除了史夫人誰又能越過她去。


    唯一不足的是,所嫁之人行為浪蕩,生的兒子偏又體弱。是以被王氏暗自嫉恨,那王氏自覺丈夫有官職在身,兒子又上進,如何自己卻不能管理家務。


    日子很快就到了姝姝的百日宴,榮府去的人倒是不少,去之前王氏就給賈珠叮囑了不少。


    而賈珠表現的也十分喜人,故林如海還真給他提點了幾句,隻是看著賈珠體型瘦削,似有不足,便知是讀書讀狠了,又說了幾句。


    可這賈珠有什麽辦法,父親管教的嚴,母親也一直死盯著他讀書,哪裏還有休息的功夫。


    回府後,賈政又把人叫去,仔細詢問了功課,又說道:“你今日得了你姑父的話,便要好好體悟,以後也可多去林府尋你姑父。”


    賈珠一一應了,賈政看著他懂事,也就沒再說別的,便令他回去了。


    這才剛從賈政這裏出來,又有丫頭讓他去王氏院裏,進屋見了禮,王氏才道:“我的兒你可來了,你今日也見著你林姑父了,你這姑母以前在家就是有才情的,你娘比不得她。你雖生在二房,不過你瑚大哥,身子不好,也是個不中用的。為娘的惟盼著你日後進學,好給你娘爭口氣來。”


    說完又對著賈珠說了幾句勸人上進的話,方把人放走。


    可憐賈珠回來,還未歇過就被兩頭叫著要讀書。就連奶母瞧了都覺得珠哥兒可憐見的,就是史夫人看了也覺得心疼,隻是做父母的管教孩子,她也不好多說,隻是偶爾把賈珠叫來,讓他在屋外暖閣裏歇著。


    史夫人因著早年婆母去世了,所以頭上也沒有婆婆壓著,又有張氏和王氏日日來請安侍候,日子自然過得不錯。


    史夫人常惦記著姝姝,常向二人問起百日宴時姝姝近日的模樣。張氏倒不覺得怎麽樣,隻王氏會和她的陪房在屋裏頭偶爾會嘀咕幾句。


    原本府裏也還算安定,隻是今兒來請安時,卻出了事。


    這史夫人正與張王二人說笑,卻突有丫鬟進來說道:“小瑚大爺發了高熱了,我們爺請奶奶回去。”


    張氏聽了哪裏還管得了其他,直接就順著史夫人的意思慌慌張張的走了。


    不管府裏如何醫治,甚至是去宮裏請了太醫,賈瑚都不見好,用藥吊了大半月的命,就這樣去了。


    這一來,把這張氏哭的是昏天暗地,也無心打理家務了,於是管理賬務等事就暫時落在了王氏手裏,王氏因而也借機識了些字。


    因為姝姝尚小不宜參加喪事,又因賈瑚是早夭,不宜操辦葬禮,所以就隻攜了林如海回府拜訪,安慰了下張氏還有賈赦。


    王氏雖躍躍欲試,想要賈珠再去找林如海。不過王氏還是知事理的,知道此時去也不合時宜,硬生生按捺住了自己。


    賈敏安慰了幾句張氏,本想留家住幾日,但又想到家中年齡還小的孩子,卻也不得不回去了。


    如此般,張氏強撐著辦完了喪事,突然就開始作嘔,請了大夫來,卻又診出了喜脈。


    張氏想著肚裏的孩子,雖仍然茶飯不思,但還是強硬著讓自己咽下去,倒是打起精神養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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