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淩霜準備醞釀情緒,她知道是自己任性闖禍了,其實明明心裏懂,就是糊塗犯渾的時候,她就,她就沒辦法冷靜思考。


    現在身體又火燒火燎萬分不舒服,她想砸冷水裏冷靜一下,她想,反複念靜心訣,她忍行了吧?她知道師尊的良苦用心了可以嗎?


    可墨景軒卻不相信她的決心了,又不是沒給機會,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到底還是有些嬌氣。


    當抱起被道鏈鎖住的徒弟,他帶著她走入溫水裏。


    鳳淩霜不敢再說話,她安安靜靜閉眼。


    墨景軒坐在旁邊,還在研究如何解開道鏈。


    鳳淩霜沒辦法靜下心,她道,“師尊,你能去岸上嗎?”


    “不能。”


    “為什麽?”


    “我怕你跑了,然後我又辛苦尋找,我怕找不到你。”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似乎在壓抑某種情緒,手指都忍不住顫抖。


    鳳淩霜感受到了,她突然心疼起來。


    其實知道,最疼她的,最無條件寵她隻有師尊,她是恃寵而驕了。


    “師尊,對不起,我錯了。”


    “錯了又如何,你隻需說這三個字,可你卻不知道我的擔驚受怕,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沒有師尊這樣的。”


    鳳淩霜百口莫辯,確實如他所說,真沒有人能如他這樣縱容的,換做別人,趁人之危不過是覺得恰到好處,哪怕她後悔也不是別人的錯。


    鳳淩霜低頭,不適感又在撓著心身,她問,“師尊,如果我不後悔呢?”


    墨景軒轉頭看著徒弟,就這麽看著。


    鳳淩霜道,“我是覺得,人這心誌有時候是不必隱忍的,偶爾隨心所欲也沒什麽不好,又不是做傷天害理之事,如果天天都受束縛於條條框框,那就不是人,而是沒有感情的雕塑,可是師尊,我不是雕塑,我有七情六欲,你也有。”


    鳳淩霜把自己想法說了,她仍舊認為,自己不僅僅是一時情緒,而是真心想了某些事。


    墨景軒頓了好一會兒問,“淩兒確定嗎?”


    鳳淩霜耳朵紅紅,她不想說了,又拗脾氣,轉頭看別處。


    想想你一個男人又怎知女孩有時候也可以幹脆利落,還不許她瀟灑颯踏,為什麽這種問題,就許男人決斷,女人決斷起來也很幹淨不是嗎?


    隻因為她知道想選什麽人,想要什麽人,所以才忍不住生氣。


    那種就是我都舍得豁出去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的無力感,有時候真的很惱人知道嗎?


    墨景軒看著徒弟許久,鳳淩霜都忍不住回應視線了,想道你莫這般看著我,整得好像我是啥人一樣。


    鳳淩霜道,“我沒有糊塗,我就是覺得不舒服,人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呢,如果師尊……”


    話沒說完,突然就被吻住了。


    頃刻間破防了。


    也不知道是誰破了誰的防線。


    鳳淩霜感受著唇上溫柔,她睜開眼,看到吻住自己的人,他壓抑著的氣息,眼底裏暗藏的隱忍,如同雪山崩塌,瞬間崩碎得七零八落。


    這一刻到底是懂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不是不在意,正因為在意才不忍。


    他想要的,不是困頓裏的徒弟勉為其難退而求其次答應。


    可鳳淩霜覺得這不是退而求,這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被道鏈鎖住的雙手微微動了動,她毫不猶豫抓住一向自持的人的衣角。


    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哪怕是在水裏,那火也是滅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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