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理解白明卓的選擇,唯一不解的,是陸璃雪這般心機叵測為何還有男修甘願為她義無反顧?


    這就是感情嗎?還是因為個人單方麵自我感動,覺得這就是世間難覓真情?


    或者說這是陸璃雪的魅力,她是天道之女,她的身份決定了她可以無條件擁有一切,總有人會對她死心塌地,加上有天道從中作梗,那些人想不喜歡她都難。


    軒轅戎思考著那些舉無輕重,他看一眼冷漠的小霜,發現她很冷淡。


    她在想什麽呢?


    這個時候在想誰?


    軒轅戎很想知道。


    但鳳淩霜不會告訴他。


    不管是白明卓還是霂浮笙或者是烈疾憂,這些人都是陸璃雪登頂的墊腳石,如她成功,他們是功臣;如她不能獲取大成,他們就是沒用,之後她在慘敗裏仍舊會厚著臉皮哭唧唧抱住某些人的大腿說我好痛我好疼我好難過,求你們安慰我,揉揉我的小心髒。


    這樣看起來,除了對付陸璃雪,最好還要順手解決一下她的桃花,以免這些人聯合起來作妖。


    烈疾憂是死了,但軒轅珞、霂浮笙和白明卓還活著,他們背靠家族勢力,一旦陸璃雪盡情利用,那鳳淩霜有再多心眼也招架不住小人明裏暗裏作祟。


    要說這個白明卓,他喜歡陸璃雪,越是阻止他,他隻會越愛,而且還會更加認定所有攔路虎都不是善類。


    陸璃雪的能耐就在這裏,總能借著別人的喜歡為自己的虛情假意造勢。


    想想前一刻救了白明卓,對方不僅沒有一絲悔悟感激之情,還堅持認為施救者心思叵測。


    那麽現在還救嗎?


    不,不救,打死不能救。


    寧前輩的囑托,五大宗的未來,蒼瀾大陸的未來,這些都是因為個別小人的自我追求而慢慢走向深淵。


    有些人天生就是自私自利,他們為了一己私欲,罔顧別人死活,哪怕是人家的真心實意也說是你一廂情願,與我何幹。


    人與人之間真的就隻有你對我有用,我才會不情不願的報以你一個謝了的字眼嗎?


    那這個世界被毀滅好像也沒那麽可惜了。


    鳳淩霜感覺識海裏有片刻空明,那是最廣闊的天地,心裏祈盼什麽樣的世界,那內心世界裏呈現的便是怎般天高海闊。


    她可以說不在乎,可以報仇,但行動上仍舊會受製於人為道德約束,這才是真正的人間。


    軒轅戎喊她,“小霜。”


    鳳淩霜回神,她看著突然叫自己的人。


    軒轅戎問,“在想什麽?”


    “想天道之意。”


    “怎麽?”


    “我突然覺得這天道挺蠢的,可能在天道潛意識裏,就覺得人類最受不住感情羈絆,然後安排了這一出出。”


    話說白明卓的心意值得稱讚嗎?


    值得。


    人與人之間博真情大抵如是,在危急時刻,有個人願意為你奮不顧身那就是真愛。


    鳳淩霜相信這份感情,這是基於她和師尊有過前世,是基於師尊也曾為了她放棄一切,他寧願被困,寧願舍棄自己也要保她,這些都是用盡了真情的人的選擇。


    但即便這樣鳳淩霜也不會因為白明卓的一片真心而有所作為。


    既然他們想一起死,那就成全祝福。


    白明卓喊一聲鳳淩霜,你不能這樣。


    他希望鳳淩霜出手。


    眼下唯有她能幫忙,至於那軒轅戎,指望不上。


    但鳳淩霜站在岸上冷漠看著,她抱起雙手,一副你們繼續,與我無幹。


    白明卓很憤怒,為什麽她先前肯救他,現在卻不肯再出手?


    鳳淩霜果真如陸璃雪所說,是個瘋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


    白明卓咬牙切齒,他拚盡全力抓住陸璃雪,為避免心愛之人再被岩漿觸碰傷害到身體,他甚至不顧一切衝下去,當一把將陸璃雪推舉起來,他則在一股推搡的力量下,他被直挺挺按進岩漿裏。


    白明卓:“……”


    還有旁觀的鳳淩霜:“……”


    以及在看戲的軒轅戎皇子:“……”


    他確定白明卓被按下去的原因是陸璃雪在借力打力,她想遠離岩漿,先前被鳳淩霜這瘋子踢到岩漿裏,她一隻手被燒傷,傷口目前還泛著疼,她畏懼這熱烈的岩漿,所以本能就想遠離,而且不管不顧,哪怕是推著白明卓下去她也要借一股力量飛起。


    白明卓想不到自己一心救助的人會這麽做。


    這個時候隻要兩個人齊心協力,他和她都不會有事。


    但是一個人的求生本能,或者是她打從心底裏的自私自利決定了她會在危險麵前隻想到自保,甚至無情的犧牲別人。


    白明卓臉上都是不解,接著是震驚,他踩在了岩漿裏,感受到了毀天滅地的灼燒,他雙腿被岩漿淹沒了。


    人在絕望的時候三觀會重塑,比如突然間看清一個人;比如性情大變從此認定這世間都是惡恨堆砌;比如說再深的執念也在自己痛苦絕望裏頃刻間瓦解崩碎。


    而白明卓現在就是如此,他看著自己認認真真喜歡的人,她竟然要拋棄他以求自保。


    “雪兒……”


    白明卓震驚地站著不動。


    他的三觀在崩碎,人生在崩塌,所謂的真情在消散。


    我救你,不顧一切的來,是因為我真的喜歡,可你怎麽做?


    白明卓想問喜歡的人,他想問她,但不知道為什麽,說不出話了,已經無法思考了。


    他傻站著不動。


    軒轅戎看著那一幕表情微動,他問小霜,你會這樣推開我嗎?


    鳳淩霜一臉你是不是突然吃錯藥?


    軒轅戎是認真的,他想知道答案。


    鳳淩霜道,“會。”


    軒轅戎:“……”


    不是,女修都這樣嗎?


    然後鳳淩霜解釋,我有足夠的能力保住我自己,所以你沒有機會表現。


    軒轅戎:“……”


    “真正能救的人,應該掂量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沒那能力卻非要逞英雄,如此死了又怪誰,想借此考驗人性嗎?可當人抱著這樣的目的去考驗的時候,他的所謂真情已變得一文不值。”


    陸璃雪自私嗎?是,她夠自私,但犯賤的人就是多啊,這有什麽辦法。


    軒轅戎問,“那你覺得白明卓活該了?”


    “對,他就是活該。”


    鳳淩霜在無情的定下結論,陸璃雪則在借到力量後,猛然飛撲到遠處的石柱上,她得救了,而白明卓被毀了。


    他驚恐的低頭看著自己的下半身,這時流仙蹤弟子剛好趕到。


    他們到來看見同門少主站在岩漿裏忍受痛苦。


    他滿臉是汗,甚至表情變得扭曲。


    東方璃月看到大家滿臉震驚,她急忙擠開人群衝到最前,當看到是白明卓,她驚了一息,而後話不多說急忙甩出一道長綾喊,“愣著做什麽,救人啊。”


    她的反應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或者是但凡有良心的人才會有的反應。


    大家夥回過神急急忙忙出手,各自七手八腳的,他們合力將嚇傻的白明卓隔空提起來。


    白明卓的雙腿被燒糊了。


    他暈過去了。


    他會不會疼?是不是很痛苦?這隻能問他。


    東方璃月將人放在邊上,她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粉將之灑在慘烈不堪的人的傷口上。


    整個過程都是她一人在忙,流仙蹤弟子慌亂的搭手,還多半是女弟子,男弟子則是滿臉驚恐和不解,就不明白這尊貴少主為何要站在岩漿裏,他瘋了嗎?


    有人看向鳳淩霜,還有她身邊的軒轅戎,這兩人站在那裏,顯然站著看很久了,他們為什麽不出手?


    流仙蹤弟子感到惶恐,一是同門被燒傷成這樣,傷口恐怖,引起了他們的於心不忍;再有這是宗主的兒子,他若出三長兩短,那宗門弟子,但凡進入秘境的絕對是凶手,以宗主那般性子,為了給兒子報仇她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流仙蹤弟子感到惶恐,有人甚至為了紓解沒來由的恐懼而質問鳳淩霜,“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鳳淩霜滿臉問號,想說你有事嗎?


    流仙蹤弟子道,“鳳淩霜,是你害我們少主變成這樣對不對?”


    “我看就是她,先前就領教了她喊打喊殺的本事,這人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沒錯,我們要是不趕來,那少主多半要屍骨無存了,絕對是她鳳淩霜,她就是故意針對流仙蹤,這不是第一次了,定是此前後山我們宗主說了她幾句,她心懷怨恨,然後在此報複我們少主?”


    ……


    這一個兩個七嘴八舌在斷定真相。


    軒轅戎氣得站出去,他讓張口就來的人閉嘴。


    鳳淩霜卻道,“行了,你們也不要自我編排找真相安慰自己了,白明卓變這樣就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你們想知道過程,大可問陸璃雪。”


    鳳淩霜說得冷淡,她不認為自己有一絲一毫的責任,隻是可惜了白明卓的人生,從今往後他算是廢了,這是真真正正的殘廢,他雙腿應該是殘了。


    有那麽片刻會想,如果剛才出手幫忙會怎樣?


    但很快又想,我沒有幫忙嗎,已經幫過一次了,但白明卓沒有任何感激,反而還為陸璃大放厥詞,麵對這樣的人,救他百次都沒用,甚至有時候救下他隻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鳳淩霜是受觸動的,正因為受觸,才沒有心情去解釋這裏邊的具體經過,她讓義憤填膺的人自己去找答案。


    而大家聽到陸璃雪的名字,就想起鳳淩霜針對陸璃雪施壓的種種。


    個別人轉頭尋找陸璃雪,然後發現她在遠處,她抱著柱子瑟瑟發抖,看起來又嬌又弱還極度可憐。


    莫名的讓人心疼。


    鳳淩霜順著大家的視線望去,她看著總是喜歡表演的賤兒又在那兒裝。


    大家都不想懷疑陸璃雪,他們覺得像陸璃雪這樣嬌柔的師妹已經自身難保,她如何救白明卓?


    反而是鳳淩霜,她修為高,她能和道玄通明打贏,她本事逆天,明明可以救人,她為什麽不救?不,應該說她為什麽這麽惡毒,竟可以站在邊上觀看而無動於衷?


    流仙蹤的弟子憤怒,他們紛紛拔劍,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是鳳淩霜害了白明卓,他們要讓她付出代價。


    從今往後,流仙蹤和天雲宗勢不兩立。


    有弟子站出來說話,他們覺得找到了最好的替罪羊,大家認定是鳳淩霜的錯。


    鳳淩霜看著一幫烏合之眾,老實說,她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隻是忍不住看著東方璃月,對方在忙著為白明卓處理傷口,她一直沒有說話的機會。


    鳳淩霜想問,你相信我嗎東方師姐?


    經過陸璃雪的算計傷害謀殺,其實對同為女孩的人有著深深的防備。


    同為女子其實沒什麽錯,錯就錯在有些女人是真的不是人,她們為了男人,為了私欲自私自利起來那是心如蛇蠍,她們手段惡毒得連老天爺都想說甘拜下風。


    例子如陸璃雪,她就是最好的證據,她就不算是個人,充其量就是個等著被鳳淩霜抹殺掉的證據。


    東方璃月站起來,她看著遠處的鳳師妹張口欲言,這還沒說什麽,流仙蹤的弟子迫不及待就問,“東方師姐,你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這人似乎很急,急著獲取認可,他想隻有一致對外,隻有認定鳳淩霜是凶手,這事才能向白宗主交代,到時就是流仙蹤和天雲宗的問題了,想來宗主也不會向門內弟子發難吧?


    東方璃月看著心急如焚的同門問,“你讓我說什麽?”


    另一個弟子道,“鳳淩霜謀害我們流仙蹤少主。”


    東方璃月問,“你看到了?”


    “大家都看到了?”該弟子說著轉頭看旁邊的人。


    可很多人紛紛後退,還有一兩個開口表示:我可沒看的,你不要代表我。


    誣蔑她鳳淩霜絕對沒有好下場,打又打不過她,說也說不過她,沒事真的不要招惹她,否則怎麽死都不知道。


    聰明的弟子們都沉默了,一副你們流仙蹤的事不要拖其它宗下水。


    陸璃雪站在遠處的柱子上看著,她想,趁著這時候攪渾水,說不定能弄殘鳳淩霜。


    陸璃雪暗忖了片刻,她飛身過來道,“我親眼看到了,鳳淩霜聯合軒轅戎要誅殺流仙蹤的少主,軒轅戎說流仙蹤的少主沒了,白宗主一定會傷心欲絕,這樣流仙蹤就亂了。”


    鳳淩霜:“……”


    她看著站在刀尖上風騷狂舞著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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