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淩霜。”莫元初看到心愛的徒弟被那般對待,他目眥欲裂。


    鳳淩霜隨手一揮,寒氣頃刻集結,莫元初麵前陡然豎起一道冰牆。


    冰寒之術操控,她為何會使用?


    莫元初怔怔看著眼前的牆,他滿臉錯愕。


    鳳淩霜捏著賤兒的脖子問,“拿不拿?”


    陸璃雪心有不甘,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羞辱,她實在不甘心,故拿起劍砍過去。


    鳳淩霜隨手一揮,她把垃圾打飛。


    陸璃雪狠狠摔在地上,她滿是怨憤問,“鳳淩霜,你讓我拿劍,不就是要我砍死你嗎?”


    鳳淩霜隔空扇過去一巴掌道,“就這點領悟力還想跟我鬥,知道我讓你拿劍幹嘛嗎,是想讓你自刎啊。”


    “你當我是傻子啊?”陸璃雪發瘋怒吼,她被折磨得要變成神經病了,為什麽每一步都是鳳淩霜贏得漂亮?


    鳳淩霜輕蔑笑道,“你當然不傻,像你這種小人,除了會趁人之危無惡不作,你還能做什麽?”


    “不是你讓我拿劍嗎?”陸璃雪已經組織不出其它語言,她死命抓著一個問題不放。


    鳳淩霜還是那句話,“就是讓你自刎。”說時轉頭看向蔣兮兒,“你來該告訴大家,是不是你把佩劍有毒的事告訴陸璃雪?”


    蔣兮兒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連忙承認,“是是是,是我告訴陸璃雪,她為此搶走我的劍,她要殺了重靜淵,目的是嫁禍給大師姐,大師姐,是她想嫁禍你的,是她。”


    莫元初讓鳳淩霜卸掉冰牆,他道,“此事涉及天權院,我作為院長,是非對錯,理當由我來處置。”


    鳳淩霜聽到這番話,立刻揮手散掉冒著滾滾寒氣的冰牆。


    那冰牆直接化作一攤寒水。


    莫元初顫著聲問,“霜兒,你的冰寒之術從哪兒學來?”


    鳳淩霜無情冷漠瞥過去問,“你弟子誣蔑我,現下你是不是該做個人立馬主持公道?剛才陸璃雪接過蔣兮兒的劍,也就是她知情不報,那麽她有何資格成為大弟子,你問問天雲宗上下所有人,誰答應?”


    莫元初表情變幻莫測。


    鳳淩霜步步緊逼,眼下要麽犧牲蔣兮兒,要麽犧牲陸璃雪,否則兩個人都得死。


    這天賦不凡又聰明機巧的大弟子,他竟弄丟了麽,想到她的背離,這個不曾覺得有所失的院長忽覺心澀。


    當即道,“既然蔣兮兒為禍同門,那便逐出師門。”


    蔣兮兒涕淚橫流,她求師父不要。


    莫元初無視苦苦哀求的弟子道,“在將孽障逐出師門之前,必須廢掉她平生所學,此事交由陸璃雪動手。”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冷漠的大弟子,想問,這樣你可滿意?你說我不曾護你,那今日這般呢?


    鳳淩霜無視裝模作樣的人,她看向悲嚎起來的蔣兮兒。


    蔣兮兒連跪帶爬,她跑過來乞求,“大師姐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在劍上粹毒,和你無關,是我嫉妒你,是我不甘心才有今日之錯,求求你……”


    鳳淩霜後退,她怕小人弄髒自己的衣擺。


    墨景軒見狀,直接讓徒兒回到自己身邊。


    蔣兮兒猛搖頭,她看向提著劍走來執行宗法的陸賤兒。


    “陸璃雪,你不能這麽做。”蔣兮兒注視著近在遲尺的人掙紮,“我做這一切都是你指使。”


    陸璃雪陰冷笑起來,“所以我要弄死你,隻有你死,別人才不會追究。”


    仙鹿覺得主人這一招是在撕毀罪證,“蔣兮兒死了,你不是要被這天道之女惡心到吐?”


    鳳淩霜道,“不會,蔣兮兒這種人見風使舵、兩麵三刀,她不會幫任何人,留她對於我來說無用。”


    今日這事必須要殺雞,而蔣兮兒就是那隻雞。


    陸璃雪蓄足掌力,她對著該死的人來一掌。


    “啊!!!”


    蔣兮兒悲痛慘叫。


    陸璃雪裝作很不忍道,“對不起啊蔣師妹,你觸犯宗規,師父讓我處罰你,我不能違抗師命。”說時靠近去加一句,“你變成廢物被扔下山,會死在山腳下。”


    說完再來一掌。


    蔣兮兒被打飛,她像一塊破布一般,被摧毀在同門的注視之下。


    莫元初冷漠喊,“天權院弟子,把此不相幹的人送出天雲宗。”


    他就是這麽狠,隻要不是他在乎的弟子,他就是要這樣無情拋棄。


    鳳淩霜默不作聲看著, 她仿佛在看著自己的前世,為了陸璃雪,莫元初可以讓任何人當替死鬼,對,任何人。


    鳳淩霜有幸重來,那麽蔣兮兒呢?她被廢去修為,即便是個普通人都能殺死她,她怎麽可能還活著?


    嗬嗬,機關算盡、忘恩負義的師妹,你會死不足惜,還是浴血歸來,我倒很期待呢。


    鳳淩霜暗自想了想,她嘴角微微扯起。


    莫元初看向大弟子問,“這般可否?”


    他在問她。


    鳳淩霜瞥了一眼道,“從今往後,我和天權院再無關,從你要殺死我開始,你就如同拋棄蔣兮兒一般拋棄了我。”


    莫元初聽了踉蹌後退。


    這一刻才明白什麽叫失去,他的大弟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早就走了,被他一步一步逼開。


    有人道,“看這樣子,四院長還是很在乎鳳師姐的?”


    有人道,“嗬嗬,在乎?那在刑罰堂對鳳淩霜動手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或者說,鳳師姐若沒有遇到掌門,那她會不會和蔣兮兒一樣?”


    “這……”


    議論的弟子看向天雲宗門口。


    天權院的弟子把渾身是血的蔣兮兒背出了天雲宗門口,他們踏下階梯,漸漸走出所有人的視線。


    莫元初臉色蒼白,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就是不肯承認。


    鳳淩霜給過他很多次機會,她替換妖骨的時候,她看起來很虛弱那時,他毫不留情的嫌棄責備,那一刻她眼裏就落了灰。


    還有在刑罰堂,如果他當時能冷靜,也許……


    莫元初陷入痛苦之中,墨景軒這時候提醒,“四院長,現在是不是該宣布誰是天權院大弟子了?”


    陸璃雪也叫了一聲師父,她想,師父剛才讓我處置蔣兮兒,那是不是說明,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能成為大弟子?


    莫元初恍恍惚惚回過神,他看向自己百般嗬護著的徒弟,看到她滿臉期待看著自己,他卻麵無表情毫無心情。


    鳳淩霜一再挑撥,陸璃雪已經失去人心,這時候如果讓她當大師姐,那麽天權院就會被六大分院孤立。


    莫元初怔愣了半天,他讓南宮逸和重靜淵出來。


    “既然你們打成平手,現在就從你們二人身上選一個作為大弟子。”


    陸璃雪仿佛被五雷轟頂,她難以置信喊,“師父?”


    莫元初無視隻會撒嬌的人,他看向重靜淵。


    重靜淵恭敬作禮道,“弟子愚鈍,難當大任,南宮師兄實力遠在我之上,弟子今日有幸參與比試,已覺至幸。”


    鳳淩霜驚了,想說重靜淵你腦子進水了吧,這麽好的機會,你要讓出去?


    莫元初轉頭問,“那麽南宮逸,就由你來擔任天權院大弟子,接下去隻要怔得六大院長同意,還有接受六大弟子挑戰,便可過關。”


    他很機械的宣布結果。


    本以為南宮逸會接受,然而他道,“多謝師父認可,但弟子年紀小,行事浮躁,而重師兄行事沉穩務實,如此天權院大弟子,還是交由重師兄來負責比較合適。”


    鳳淩霜:“……”


    眾弟子:“……”


    這是唱哪一出?


    天權院又要落入無大弟子的境地了?


    大院長突然開口道,“不如讓鳳弟子來選,她隻要說出想法即可,我們可以借此作為依據評斷誰最合適。”


    其餘院長紛紛點頭。


    可鳳淩霜不情願,她不想再管天權院。


    可想到師尊苦心安排,她硬生生壓下那點芝麻綠豆不情願。


    她可以為所欲為無所畏懼,她所有的瘋魔都建立在師尊的縱容之上。


    師尊讓她成為七大弟子之首,這是信任她。


    那麽她呢?


    想到這,她冷漠開口,“要我選,就選重靜淵。”


    南宮逸聽著,微微卷起手。


    他的大師姐還是放棄他了。


    他一度以陸璃雪為天下,卻發現她從始至終都是利用。


    曾經以為師父看在自己聰明的份上會加以提拔。


    然而所有的厚此薄彼都隨著一個鳳淩霜的背離天權院而露出血淋漓的真麵目。


    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本來可以撐住,可在聽到鳳淩霜開口說選擇重靜淵,他還是忍不住低頭竭力壓製住翻湧起來的痛苦。


    就好像繃緊的一根弦斷了,唯一一根。


    原來他希望大師姐無論在任何時候都還記得自己這個師弟。


    可他失去了。


    鳳淩霜不曉得可憐人在想什麽,她想閉嘴不再多說。


    可有弟子問,“鳳大師姐能說說原因嗎?”


    鳳淩霜抿唇想了一下道:“天道酬勤,厚德載物,重靜淵是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了該得。”


    \\\"其實,我之所以不想推舉他,是因為有點擔心,我擔心他在私底下被天權院那些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師弟師妹針對孤立。”鳳淩霜說著看向曾經的師弟師妹。


    他們不安的低下頭。


    鳳淩霜無意借此尋究,她道,“可我剛細想了,覺得這不是重靜淵的問題,我想對這個幫過我的人,你隻要記住,你是憑實力獲取今天所得,你不該看別人的臉色,如果天權院真的存在不公,也是他們在自掘墳墓。”


    “是,你的資質不夠出挑,不過我想問,天雲宗上下,資質不凡,天賦異稟的真正有幾人,一宗上下數萬,你們都是根骨不凡之人嗎?”


    眾沉默。


    “都說笨鳥先飛,勤能補拙,現在我主張給平凡的人一次機會,而這機會當事人能不能抓住,他能不能代表天生就差人一截的弟子,他是不是真的活該被籍籍無名永世不得翻身,就靠他去驗證了。”


    “另外,重靜淵,我選你,真正原因不是你幫過我,而是我知道你的做人做事方式,其實與我大師兄封逐鶴差不多,隻不過我大師兄有天賦資源坐底,而你隻能依靠個人努力創造條件,然後才有今天的成績,那是你通過努力換來,你沒偷沒搶。”


    “還有你心性平穩,在麵對各種失衡的時候能平下心處理,對此南宮逸,你能嗎?你會全心全意寬縱無理取鬧的師弟師妹嗎?”


    鳳淩霜突然問。


    南宮逸猛抬頭。


    他望著終於還肯念自己名字的人,這一刻好像什麽都無所謂了,他好像懂了,原來不是他不配,而是他做不到。


    鳳淩霜繼續道,“是,你們都想當大弟子,很多人認為當大弟子就能獲取更多功法加強自己,你們忘記了當大弟子該負的責任,那是宗門稀缺資源的時候,是宗門有事的時候,其實都是要大弟子及時站出去應對突如其來的情況,甚至偶爾有時候需要大弟子衝在前頭,他們會在必要時刻去做冤大頭。”


    “當年宗門要成立大弟子,不是為了讓你們顯擺,是為了讓大弟子代表一院之長更好的帶領底下的師弟師妹。”


    “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所有人都隻看到大弟子擁有的身份,或者眼紅他們獲得的資源,還有個別鼠目寸光的人加以挑撥,這就造成大弟子地位高人一等,然後被說是仗勢欺人。”


    “你們知道我滿臉不情願下為何還要站出來嗎,是我記著師尊予我之恩,我成為七大弟子之首,你們有人不服吧,剛還有人問我有什麽資格,那我現在這樣站出來夠不夠資格?”


    “其實我本想隨心所欲追究自己的恩怨,可我還有求,我也想要獲得更多資源,那我是不是擔起負重,那作為各院大弟子的你們呢?”


    “各位不要以為今日這事結束了,不,不會結束,先前其餘分院大弟子你們不服我,說要挑戰我,這事我記著,而且今日我就與你們定下日期,七天後我會跟你們比試,哪怕你們一哄而上我都不怕。”


    眾弟子聽了,莫名肅然起敬。


    這一刻感覺鳳師姐身高一米八,挺拔如座山。


    敢問誰有她氣度,也隻有鳳淩霜能端起這般傲然風姿。


    鳳淩霜不想說廢話了,她問,“眾院長,你們認為呢,天權院大弟子新人選定重靜淵,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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