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鳳凰問,“主人,我能出去麽?”


    自從感受到了外麵的空氣清新,它就想自由飛翔。


    鳳淩霜忙著修複傷勢,待運轉一個大周天,丹田府海重新恢複生機,稀薄靈力悠悠流轉滋養神海,她稍微感覺好受些,故道,“出來吧。”


    九曜鳳凰立刻化影而出,出來看見主人麵色蒼白,唇無血色,整個人好像剛剛從死亡邊緣遊走回來,她很虛弱。


    “主人,你感覺如何?”


    “還好。”鳳淩霜站起身,她道,“事不宜遲,我們繼續登塔,我在此逗留太久了,我要盡快蘇醒,免得讓師尊擔心。”


    仙鹿和九曜鳳凰點點頭,兩神獸跟著主人繼續登塔。


    走上八樓,塔門自行打開。


    八樓沒有妖獸殘魂,可能是被那騰蛇吞噬幹淨了。


    鳳淩霜站在八樓房間正中央,她抬頭仰望登上九樓的樓梯。


    九曜鳳凰和仙鹿看著主人問,“還要走嗎?”


    鳳淩霜頓了一下,她繼續踏上去。


    站在九樓塔門前,一人兩神獸都有點緊張。


    這一層又一層,每層的妖獸等階不一樣,它們的層級,次第往上加強,現在到達第八層,再走上去,那就是頂層了,七樓的騰蛇已經讓人筋疲力盡,那九樓的更加難以想象了。


    九曜鳳凰和仙鹿站在主人旁邊,它們等著她做出重大決定,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它們都願跟隨。


    鳳淩霜在權衡,此次一行,不能說毫無收獲,但非獲益匪淺,其間險象環生,她在七樓的時候是差點死了,那騰蛇的實力遠在她之上,更是在九曜鳳凰和仙鹿之上,況且,這兩隻神獸依附著她存在。


    “主人,你是在擔心嗎?”仙鹿小心翼翼問。


    鳳淩霜嗯了一聲,“我在想這古塔的主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或者她有什麽意圖,為何選我進入這裏。”


    “主人是擔心這裏邊有陷阱?”九曜鳳凰問。


    鳳淩霜沉吟一聲道,“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那我們是要原路返回?”仙鹿竟然生出了打退堂鼓的想法,它想,如果回去,應該不用再擔心有妖獸吧?


    鳳淩霜卻道,“沒有妖獸,卻由古塔意誌充當攔路虎,有些地方,不是你想進就能進。”


    仙鹿:“……”


    它道,“這麽坑嗎?”


    鳳淩霜一臉事實如此。


    九曜鳳凰道,“那主人打算如何做?”


    “我在想,我真的能在此得到意想不到的傳承嗎?就怕前方還有個大坑等著。”


    前方未知,讓她感到不安和不適,她不想做沒把握的事。


    不過,這隻是想想 而已,要讓她原路返回,她還真有些不樂意。


    既然來了,還走到這裏了,那肯定是一條路走到黑。


    “走吧。”她深呼吸一口氣,繼續抬步往上,踏過古舊的樓梯,踩踏過蒼古留下的灰塵,站在九樓塔門前,她遲疑了一下,而後推開門。


    然而,塔門推不開。


    這回塔門不再自行打開,甚至推還推不動。


    她秀眉緊蹙,就想著,是不是門背後有什麽東西壓著?


    正想提醒兩跟寵,讓它們提高警惕。


    吱呀。


    才說完,塔門打開了。


    房間內,空蕩蕩的,景象和底下幾層空間毫無二致,都是黑黝黝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一切全憑修士自己感知辨別。


    仙鹿和九曜鳳凰大氣不敢出,它們往裏張望,確實什麽也沒有。


    “按照主人的推測,這一層,應該住著最強妖獸,然後妖獸殘魂更加恐怖才對,可現在看,怎麽什麽都沒有?難道這一層的妖獸,已經強到可以隱藏所有氣息?”


    九曜鳳凰說著,正想吐出一口火球。


    鳳淩霜讓它不要衝動,“這是頂層,裏邊沒有妖獸,也許還有其它,若是貿然作為,可不就先得罪人嗎?”


    “額……”九曜鳳凰急忙閉嘴,它道,“若然,讓我先進去探一探究竟?”


    這火鳳凰難得自告奮勇。


    仙鹿都要對它刮目相看了。


    鳳淩霜秀眉微挑,她道,“好啊。”


    她竟然答應了,答應得特別爽快。


    她讓英勇無畏的鳳凰先請。


    九曜鳳凰卻慫了,它道,“您怎麽還順著我了?”


    它瞬間又沒膽兒了,為此道,“還是,還是主人先來吧,你是主,我們是從,自然是您先請。”


    鳳淩霜啞然失笑,她就知道這鳳凰喜歡說大話,罷了,她既是主,自然要起帶頭作用,故而直接抬步走進去。


    本以為這次和樓下經曆的情景會如出一撤,隻要進去,必能看到隱藏著的妖獸露出虎頭蛇尾。


    然而,還是什麽都沒有,一片靜悄悄的,氣氛有些詭異死寂。


    她正想召喚九曜鳳凰,讓它過來,她想直接點火照亮整個房間。


    突然,塔樓忽然明亮起來,整個房間,悄無聲息燃起燭火。


    明明滅滅的燭光,照亮了古意悠悠,又韻味雅致至極的古塔。


    鳳淩霜環身四顧,她臉上微有些詫愕一息,待凝神感知周圍,還以為是妖獸隱藏氣息躲起來,可仔細檢查了一遍,仍舊感受不到任何奇怪或者是危險的氣息。


    仙鹿和九曜鳳凰抬頭望著吊掛在塔頂的古燈,那盞燈,明光悠悠流轉,望著它久了,感覺有些暈眩,想睡覺。


    鳳淩霜提醒,“不要盯著古燈看。”


    仙鹿和九曜鳳凰急忙轉開識相,它們覺得意識昏沉,腦袋裏好像旋轉著某種強大沉悶的力量,讓它們感覺疲憊,還有些難受。


    九曜鳳凰道,“這到底是什麽燈?”


    鳳淩霜道,“是瞑魂燈,這盞燈,能照盡黃泉路。”


    九曜鳳凰吸了一口冷氣,它道,“怪不得望著它的時候,有點不受控製,全身好似被麻痹了一般,所有意識都陷入渾渾噩噩狀態,好像被什麽牽引著,想反抗還反抗不了。”


    鳳淩霜道,“這就是封魂之術。”她抬頭看一眼,隻是隨意一望,便覺恍惚,好在她先有防備,所以迅速轉開目光後,就不受那瞑魂燈的誘導控製。


    仙鹿和九曜鳳凰避開那盞詭異的燈,兩神獸在房間裏東摸西摸,四處看了又看。


    而鳳淩霜閉上眼睛,過了良久,她突然道,“前輩,既然有意請我來,何妨出來見一麵?“


    仙鹿和九曜鳳凰回頭看著主人,後者問,“主人,你在跟誰說話呢?”


    鳳淩霜平靜道,“塔主。”


    “啊?”仙鹿和九曜鳳凰同時出聲。


    鳳淩霜不想多說,她知道,這第九層,真正的主宰者是這古塔之主。


    這裏沒有妖獸,而且靈源之力充沛。


    單憑這些就足矣說明,古塔之主鎮守在九層裏。


    隻有本體才能鎮壓力量之源。


    仙鹿道,“可這是虛界,塔的主人早死去多年,估計連骨頭都不剩了。”


    它小聲說了一句,分明是在提醒主人,人家不可能出來見您的,要真這樣,可就是見鬼了。


    鳳淩霜卻不這麽以為,她道,“但凡修成尊者,還能創造虛界的,那麽死去的人,一定會留下隻言片語,哪怕是一道殘影,也能警醒著後世人。”


    鳳淩霜走到一盞燈麵前,這燈被擱置在案桌上,桌上沾染些許灰塵,古燈也落了灰,不過燈光很明亮,閃爍出的燈影光彩,如花一樣,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


    仙鹿和九曜鳳凰湊過去問,“主人,你不怕這是一盞子瞑魂燈麽?”


    鳳淩霜道,“不會,這燈和瞑魂燈沒有任何關係。”


    她轉頭看一眼旁邊的燈罩,忍不住伸手拿過來,將其罩在燈光之中,瞬間,一盞漂亮的花燈被點亮。


    花燈很古樸,雕花精美,看著極致風情。


    她認認真真看了一會兒,再不敢亂碰。


    其實這裏的東西都是幻影,包括這座古塔。


    當盯著花燈看許久,忽然,花燈裏的微光緩緩化形,一道虛無薄弱的殘影樹立起來。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子,膚白如雪,花容皎皎,那是月探而失色,花開不匹顏。


    她很端莊優雅,眉宇間流淌著無限溫柔和韻致神意,但她的氣勢又很強大,讓人不敢逼視。


    鳳淩霜抬頭望著那殘影,心中升起敬意,當即恭恭敬敬作禮道,“晚輩鳳淩霜,冒昧打擾前輩居所,還請見諒。”


    古塔之主問,“你是墨景軒的徒弟?”


    鳳淩霜老老實實回答,“是。”


    古塔之主道,“從一樓到九樓,經曆生死搏殺,可有什麽想說?”


    鳳淩霜看著美得空靈的長輩問,“為何引我來此?”


    古塔之主道,“若是有意讓你留守古塔,你可願意。”


    鳳淩霜秀眉蹙起,她有些不高興了,讓她孤守一座古塔,真心話,打死不願意。


    古塔之主道,“若想獲得久遠傳承,需得付出些許代價,總不可能你什麽都不用交付,就要拿走人人求而不得的東西。”


    鳳淩霜沉默,她知道那個道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還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也不是她非進入這虛界,是塔之主人召喚她前來不是嗎。


    “而且我也沒有說必須拿走久遠傳承。”鳳淩霜固執的為自己辯解。


    古塔之主不怒不悲,從始至終都是那般波瀾不驚,冷靜自怡。


    好像她看透了小女孩的心事,又好像什麽也看不穿。


    鳳淩霜沉默片刻問,“這裏是虛界,前輩為何要留人在此守護?”


    古塔之主道,“其實我要你守的不是這個塔,而是蒼瀾大陸的五宗。”


    “啊?”鳳淩霜有些愣神,忍不住道,“前輩高抬,晚輩沒那麽大誌向。”


    老實說蒼瀾大陸如何,她還真不想管。


    想想她被害重生,可不就是蒼瀾大陸困了她一世麽?


    所以,她琢磨著,待修成大道至尊,她第一要做的就是走出這片天地,為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廣闊世界。


    古塔之主道,“我知你在想什麽?也知道你是什麽來路,小丫頭,你有誌向遠方沒什麽錯,我也不會阻攔,隻是想麻煩你,在力所能及之時,為這即將陷入困局的世界做一些挽救可否?”


    塔主語氣溫和,並沒有威逼強壓之意,也沒有強迫威脅之心,甚至還客氣的詢問了可否。


    她的語氣很平淡,帶著些許溫婉柔和。


    鳳淩霜聽著那般話語,實在生不出其它反感。


    她討厭別人教導自己要求日後成為什麽樣子。


    每個人都應該努力,隻會了不被碾壓踐踏,這沒什麽錯,畢竟被踐踏的時候,也未見世間大義站出來主持公道,所以也不能怪某些人自私。


    可是眼前這位前輩的話,卻讓年輕的女孩重新審視自己的心。


    她可以不求成眾生神明,但卻不能罔顧眾生,因為己身也是眾生之一,若是人人罔顧,那麽這世界毀滅陷入黑暗也是理所當然。


    鳳淩霜思忖了一會兒問,“前輩說保住五大宗,那是什麽意思?”


    她想起了自己和陸璃雪的恩怨,按照劇本,鳳淩霜本該是不存在了,之後的劇情,都是有關陸璃雪,她才是主角,然後這個主角會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


    沒有鳳淩霜的後續劇本,那陸璃雪和莫元初會在天雲宗掌權作威作福,而天雲宗作為五大宗之首,一宗上下被這兩個妖魔掌控,其後果可想而知,他們的所作所為,隻會讓人陷入萬劫不複深淵,而在這樣的妖魔帶領下,其餘四宗難免會被牽連影響。


    仙鹿道,“主人,按照陸璃雪所知的劇本,這個世界最終走向毀滅,也就是蒼瀾大陸會成為廢墟,這裏會失去靈力,無人再修煉,最後什麽都沒有。”


    鳳淩霜眼神幽深,她想,難怪這塔主要找人幫忙。


    古塔之主道,“小道友,你該知道,人心經不起考驗,一個人也可能毀滅整個宗門,小道友心裏很清楚吧?”


    古塔之主看著在思考的女孩問。


    鳳淩霜抬眼迎著長輩的視線問,“陸璃雪有這麽大能量嗎?”


    古塔之主道,“她若沒有,你何以殺不死她?”


    照“前輩這麽說,這一切是在天道的縱容之下。”


    古塔之主搖頭,“不,天道也許沒錯,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而隻要錯了,若是不加以阻止,那便走向深淵,誰也逃脫不了。”


    鳳淩霜莫名生出些許抗議,為此問,“那更強者呢,總可以逃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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