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璃雪做事不循常理,她預先知道劇本,所以肯定不會按照那些常規的路數做人做事。


    這些年,陸璃雪一直裝成小白兔四處惡心人,如今大受挫敗,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鳳淩霜無暇顧及那隻會作妖的小賤兒,她有很多事情要做,為了充足自己的知識庫,數天來,天天跑去藏書閣看書。


    這日從藏書閣回來,她邊走邊耍著手中木劍,然後看到莫元初站在遠處。


    鳳淩霜立刻停住,她不由自主往後看,還以為身後有天權院弟子,然後這個偽君子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他的徒弟。


    然而,身後沒有人,一個人影也沒有。


    那莫元初在這兒等誰?


    莫非是等她?


    可是他等她幹嘛?


    她不想見他。


    更不想和這種殺害過自己的人說話。


    想到曾經被薄待殘忍折磨,鳳淩霜心中都是恨意,她轉身就跑。


    她就是想告訴薄待過自己的人,曾經你對我愛理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現在她有掌門師尊,除了他,她誰也不信。


    想到還要回去給掌門做點心,她跑得更加快。


    繞路返回瀚景院,本以為就此擺脫那偽君子。


    然而,迷路了。


    她是路癡,這橫衝直撞,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然後成功陷入迷陣裏,反反複複在一個地方打圈圈。


    先前在天權院的時候,不出來玩兒,真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家閨秀。


    此刻走出來,她迷在這陌生的路段裏。


    因為各分院設置了陣法,一不小心撞在迷陣裏,很容易被困住。


    莫元初追上來,他不滿問,“跑什麽?”


    鳳淩霜僵住,聽到他的聲音,不由自主,渾身僵硬。


    想起自己被剝去內丹時的慘狀,滿身的血淋漓,而這個偽君子冷漠厭惡看著,不管她如何哀求,這惡心的男人都無動於衷。


    他冷漠無情,他恨不得將她一腳踢開。


    莫元初厭惡鳳淩霜,為此用盡手段折磨著她。


    她傻傻奉這人為師,可他如何薄待她?


    轉頭看著陰魂不散的鬼,眼裏都是恨意。


    她不想和這種人說話。


    更不想看到他,在她未變強之前,她會躲著。


    可是她想躲,這不要臉的偽君子小人卻不想放過她。


    他道,“跟我回去,你小師妹……”


    “你有病吧。”鳳淩霜怒火中燒。


    聽到他提起陸璃雪,就不受控製,就想起愚蠢的過去。


    莫元初道,“你和雪兒有誤會,你們是姐妹,是同門,至於這般鬧得不可開交嗎?你以前不是說,不管雪兒犯什麽錯,你都會原諒她,因為你是姐姐,是她大師姐……”


    莫元初語重心長,竟然說了這麽惡心的話。


    鳳淩霜聽著渾身不適,她都吐了,忍不住想吐血。


    他這是在幹嘛啊?


    存心來惡心她是嗎?明知道她曾經被那樣折磨,根本不想回顧,他居然還敢提陸璃雪曾經婊裏婊氣作為?


    莫元初好像看不到麵色慘白的人,他繼續道,“你知道,雪兒病弱,她不是你,在修煉上,一點就通。”


    “哈哈哈……”鳳淩霜突然笑起來,一點就通?“以前你可不是這樣說,你說我蠢,你說我沒用,莫元初,說出這麽惡心違心話的話,你就不覺得反胃嗎?”


    “霜兒你……”


    莫元初忍不住又生怒,他好聲好氣與她說,她怎能如此大逆不道,而且他都前來尋找了,她還要怎樣。


    鳳淩霜覺得自己遭遇了人生最大的笑話,被人算計三年,被人利用三年,到頭來,這偽君子居然還覺得,她是個好糊弄的傻子?


    或者說,隻要她不甘之若飴繼續付出,就都是她的錯?聽聽他說的話?


    陸璃雪病弱,陸璃雪是師妹,作為師姐就要讓著?


    他以前就是這麽惡心她的,等她被麻痹了意誌,他厭惡了,就直接一掌扇過來,甚至對她出手,直接徒手挖走她身上的東西,不管她身上的血如何噴濺出來。


    他隻會厭惡的皺眉表示,她的血髒了他的手。


    嗬嗬,誰給他的臉啊。


    他居然還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信任?


    莫元初看著冷笑的人問,“難道你真以為,自己可以留在瀚景院?”


    他想提醒她,掌門並非善類,相信他,早晚自食惡果。


    鳳淩霜看著自以為是的人問,“與你何幹?”


    “霜兒,我是你師父。”


    他突然變換了語氣,很是痛心疾首的想同她講道理。


    他不相信,這麽多年的師徒情分,她真舍得拋棄一切。


    鳳淩霜怒視著裝模作樣的人,嗬,霜兒,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喊她了。


    那些個日子,都是雪兒雪兒,然後喊她鳳淩霜就是逆徒,沒用的廢物,或者是毫無感情極致淡漠的大弟子。


    想到那些過往,鳳淩霜心裏頭的恨滔滔如覆天巨量。


    她承認自己是個缺愛的孩子,曾經祈求不得,卻還能忍受著不吭不聲。


    可是等到被殘害血淋漓,她才知道什麽叫絕望。


    她此生不願再感受和經曆那般絕望痛徹。


    從今以後,她要為自己人生做主,誰想算計她,她就把誰踩在腳下,她要讓欺辱自己的人知道什麽叫悔不當初。


    莫元初看著自己親自帶回來的徒弟,她是他第一個弟子,那時候他也才成為天雲宗四院長不久,他教養出來的徒弟,怎麽可能成為別人的弟子。


    他這三年都白白付出了嗎?


    想到這個,他抬步走向固執己見的人。


    鳳淩霜莫名覺得害怕,她領教過他的凶殘,對他除了恨,還有畏懼。


    那是打從心底裏升起來的恐懼,這是弱者麵對強者本能產生的恐懼。


    她無法消除這些,越是對這塵世有依戀和在乎,就越不敢去正視比自己強的人帶給自己的壓迫感。


    她想跑,這麽想著,身體本能往後退,她不知道這莫元初想幹什麽,他為了他的小徒弟陸璃雪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陸璃雪是天選之女,他莫元初想保下這麽個人無可厚非。


    可是憑什麽要讓她鳳淩霜作為墊腳石?


    她不願意。


    為此轉身要跑,卻撞到一個人懷裏。


    直直撲進去。


    因為太慌張,跑得也太急。


    猛撲進去,然後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師尊。


    那個讓她在黑暗裏看到光的人,那個能幫她走過這絕望險惡世界的人。


    鳳淩霜抬頭看,看到了讓自己不會覺得惶恐畏懼害怕的人。


    她道,“師,師尊?”


    墨景軒低頭看著撞在懷裏的人,他伸手扶住她,雙手搭在莽莽撞撞衝過來的腰間,那清冷而柔和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問,“慌慌張張的,跑什麽啊?”


    “我……”


    鳳淩霜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露出怯懦的一麵,她不想讓人知道,其實她也會害怕,之所以表現得不要命,就是為了給自己勇氣。


    如果自己都不能為自己打氣,誰能幫她?


    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差,有很多不足,即便她想變強,也要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墨景軒護著懷中的徒弟道,“不用怕。”


    “我……我沒有。”她執拗否認了一句,還是乖乖站著不敢亂動。


    轉頭看那邊臉色陰沉的莫元初,他似乎是在生氣。


    鳳淩霜不想理會,他莫元初就算氣死也和她鳳淩霜無關,是他把她當成工具人,藥引子,還殘忍剝奪她的內丹,他對她做的那些無情無義,她都記得。


    莫元初道,“掌門便是這麽……言傳身教與弟子嗎?”


    他說著特意看向對方的手。


    這都還沒真正拜師呢?其實鳳淩霜還不算是瀚景院的弟子,拜師總得有個儀式,他墨景軒雖然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可他說過,平生隻收五個弟子,鳳淩霜能不能在明年開春突破重圍,成為他墨景軒最後一個小徒弟未可知。


    是他墨景軒自己說的,收徒弟,隻收第一名,被打敗的人都沒資格。


    莫元初就不信,短短幾個月,鳳淩霜可以在眾多佼佼者中脫穎而出。


    而若是墨景軒到時作出有背於自己承諾的事,他在眾弟子心目中的形象也大打折扣了吧?


    這事,墨景軒不會不懂。


    也隻有鳳淩霜,為了一己私欲,像個瘋子一樣,站出來張牙舞爪。


    莫元初不相信這個自以為是的逆徒能有如此大成。


    她要真天賦異稟,在十三四歲,最好年齡段裏就該覺醒,然而,那時的她,愚蠢不可及。


    即便是現在,也是一身衝勁,這樣衝動不顧一切的人,指望她大有所成,那天雲宗所有弟子都是天之驕子。


    真正的得道寵兒隻有一個,那就是雪兒。


    莫元初知道自己的小徒弟不簡單,她隻是還沒到爆發的時間。


    而今日來這兒,也是為了陸璃雪。


    陸璃雪被送去刑罰堂,被鞭打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她痛苦不堪,目前急需鳳淩霜幫忙輸血救治,所以莫元初才趕來好言相勸。


    這就是他今天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可沒想到這墨景軒居然會出現。


    墨景軒看著遠處的四院長,俊臉上冷漠,眼神裏有淩厲的光在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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