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掌門深藏不露,他喜歡淩駕於眾生指點江山。


    現在看著他,總覺得他不像一宗掌教,更像是個閑度風月的公子,或者是不染紅塵的謫仙,他看似隨心所欲,又清冷如雪。


    風姿獨絕,宛如謫神。


    他救她是不是一時興起?


    如果是這樣,那還好說,至少說明他沒有目的。


    鳳淩霜繼續陪他下棋,她棋弈不怎麽樣,但也沒差到會一直輸一直輸。


    就算贏不了他,也能平個局。


    墨景軒看著麵前的和局,嘴角微翹。


    “可以啊,腦子沒進水,也沒有被仇恨蒙了雙眼。”


    鳳淩霜沒有反駁,她想,我心思清明,想算計我,尊貴的掌教你需要費些許功夫。


    雖然他神秘莫測,可不知為什麽,總覺得他比那偽君子莫元初好過千萬倍。


    這感覺源於為何?


    是因為在後山的溫泉裏,她褻瀆了這般神明的掌教,還是別的原因,她不得而知。


    墨景軒道,“有什麽想問的嗎?”


    鳳淩霜漫不經心撿起棋盤上的白子道,“掌門找我來,就是為了講著這些無用嗎?”


    墨景軒瞳孔微縮,“你認為這些無用?”


    “不是嗎,鳳家若真在乎我,就該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


    “這麽說,你不想管鳳家的死活?”


    “我要說不想管,掌門是不是準備把我扔下山?”她試探問,想知道他和鳳家是什麽關係,怎麽覺得他很清楚鳳家的事情。


    墨景軒道,“扔你下山,我不是不想,就怕你死不透,然後回來找我報仇,說什麽殺了四院長不足夠,還要扳倒天雲宗掌門。”


    鳳淩霜:“……”這尊貴的掌門記仇,她說過的狠話,他都記住了。


    墨景軒道,“你可知自己現在的情況?”


    “什麽情況?”


    “就是你的丹田現在混沌成片,可有過是因為什麽?”


    鳳淩霜搖頭,她還真不清楚。


    她原本的境界是結相歸元,是名副其實的內門大弟子,她是靠實力成為大師姐。


    但因為莫元初想剝除她的靈骨內丹,她反抗了,然後進行了一係列作為,接著就這樣了。


    如今修為倒退,她變成了一個人人都可以捏死的初級修士。


    她之所以沒有什麽大驚小怪,也是因為吃過太多的苦,她對人生的變幻莫測習以為常。


    活成她這樣,也算是稀奇了。


    往下能打敗她的,隻有比她更聰明更強大的人,否則,以她的小心思,她即便命懸一線,也要拖著敵人一起粉身碎骨。


    墨景軒道,“也許你可以試一試,試著把丹田內的混沌雲海撥開。”


    鳳淩霜想了一下,她起身走去。


    轉到旁邊的空地上坐下。


    自行探視被遮掩起來的丹田,心中一陣疑惑。


    嚐試運起一個大周天,想吸取更多靈力,可心海枯萎,死寂沉寂的識海波瀾不動。


    莫名有些焦躁,她反反複複嚐試。


    心境被拉扯到極限,忽然,發現氣血又澎湃起來。


    她丹田內升騰起絲絲縷縷光芒,那是……火光?


    她丹田為什麽會升起這般異象。


    她仔細查看,卻很快什麽都看不到。


    難道是幻覺,是她看錯了?


    墨景軒站在旁邊問,“看到了什麽?”


    鳳淩霜有些不敢確信道,“是火?”


    別人都是冰靈根,水靈根,各種獨根異苗好不精致,而她倒好,一直以來是火靈根,而且這靈根還若隱若現。


    難道她真的是廢材?


    想到這個,她臉色蒼白。


    墨景軒見她神色千變,似乎知道她所想,即道,“你擁有的是混沌靈根。”


    “什麽?”她居然是最差的混沌靈根。


    可她修煉進度不慢啊,十二歲就開悟,非比常人,怎麽就……


    “有道福之禍兮所倚,禍之福兮所伏,也許這對於你來說並非壞事。”


    “這還不算壞嗎?混沌靈根,修煉速度最慢的,甚至它的存在可以讓本來能修行的人變得一無是處。”


    她寧願自己隻擁有火靈根,別的不強求了,那些個什麽冰啊,水靈啊,別人最稀罕的,她都無所謂,就想擁有一靈根,好助她升修。


    然而命運跟她開了巨大玩笑,她始終是最倒黴的那個。


    正如陸璃雪所說,她就是那排不上號的炮灰。


    可誰甘心承認自己是個不入流的,她活該被人拿捏揉躪嗎?


    墨景軒看著垂頭喪氣的人道,“很失落嗎?”


    鳳淩霜坦然承認,“不隻是失落,還有些絕望,現在我好像知道那莫元初為什麽瞧不起我了,也許他早就看出我是混沌靈根,他知道我難成大器,所以讓我當大弟子,他很不高興不情願,可又因為我可以做陸璃雪的藥引子,所以他各種忍氣吞聲。”


    墨景軒:“……”他竟無話可說。


    想說你怎麽這麽有自知之明?這開悟得也太實在了。


    鳳淩霜站在懸崖邊上,她踩著地上的石頭,心裏很不是滋味。


    如果是混沌靈根,她還怎麽修煉,還怎麽報仇?


    墨景軒道,“其實你不用失落,這是你的機緣。”


    “掌門你不用安慰我,如果這是機緣,那其他天才要吐血身亡。”


    她知道混沌靈根對於修士來說有多麽不討喜。


    墨景軒道,“我不是安慰你,而是在說真相。”


    鳳淩霜不說話。


    現實很殘酷,但未必能打倒她。


    墨景軒道,“冰靈根消隱,火靈根化羽,放心吧,你和別人不同。”


    鳳淩霜微微訝異,她不能理解,這人為何如此相信自己不一樣?


    “是不是因為我有靈骨?如果讓別人知道我一個廢物擁有靈骨,他們一定把我打包帶走然後挖骨。”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對我說?”墨景軒倒是讀不懂這小丫頭的心思了。


    鳳淩霜撇嘴,“你是天雲宗的掌門,還有什麽事是你不知道,連我十二歲開悟事都能查清楚,想必我祖宗十八代已經被你挖了個底朝天。”


    墨景軒眉心上閃過幾道黑線,“想太多,我能知曉你十二歲開悟,那是因為半個月前,我下山剛好遇見鳳家主,他向我打聽你的事,我說不曉得。”


    鳳淩霜:“……”她轉頭看著俊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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