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儀這才舍得挪過正眼來,瞟了這個注定會被自己“橫刀奪玉”的女人。


    但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心底的嫉恨之心又被挑起來了。


    她忌恨交加地,瞪了麵前這個有些莫名的麵熟,又麵若桃李般嬌豔的女人一眼:“關你什麽事!誰叫你跳出來充好人了?!”


    孟建蘭若無其事地笑笑:“你要是想買呢,就趕緊買。要是不想買了,那我就準備刷卡買了。”


    沈鳳儀才不想在這個長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麵前服輸。


    外表已經輸了一籌了,怎麽可能在氣場上再輸一次?!


    必須要把她狠狠地壓下去!


    因此,她也顧不得再跟那個謙卑的導購計較那麽多了。


    她目中無人般,傲慢地頂開孟建蘭的肩膀,走到收銀台前,翹著小拇指,從自己的小坤包裏,慢條斯理地摸出一張信用卡,往桌上一拍。


    “刷卡!買單!!”


    這個“單”字,被她說得咬字頗重,仿若蕩氣回腸一般。


    導購小姐如釋重負,感激地看了在旁邊暗自幫她一把的孟建蘭,接過這位墨鏡女人的信用卡,就往自己店裏的櫃台上,去辦結賬手續。


    國內最早的信用卡是在1985年發行的,即使是在十來年後的現在,大多數國人也是用存折的多,有先用銀行的錢,以後再按月還錢觀念的人並不多。


    能手持信用卡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何況,現在發行的信用卡是國際標準的信用卡,普通人家見都沒見過,更不用說去申辦了。


    側麵來說,信用卡就是實力、身份的一種象征。


    “沒見過吧?!”


    沈鳳儀斜睨過來的眼神,寫滿了四個字:“不屑一顧”。


    孟建蘭笑了。


    “不好意思,這位...美女。”


    導購小姐突然抬頭,把她銀色的信用卡遞過來:“您這張信用卡的額度不夠。您看......”


    “什麽?!哪裏有可能不夠?!我這是信用卡!銀卡!這個月還沒用過!”


    沈鳳儀一聽,臉色“唰”的一下變了顏色。


    她惡狠狠地拍著櫃台,把桌麵拍得“砰砰”響。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怎麽可能會不夠?!”


    金店的經理穿著西裝,打著領結過來了:“您好,請問這是?”


    沈鳳儀一看那導購的上級來了,頓時好像找到了投訴的路徑似的。


    “你來得正好!你們店裏也真是的,不把這些店員培訓好一點,就放出來看店。她說我這張卡額度不夠,怎麽可能?我每個月五千的額度,難道連一條項鏈都買不了了?!”


    經理是個成熟穩重的中年男子。


    他先安撫了一下沈鳳儀的情緒,然後征詢般的看向臉帶上幾分委屈之色的導購。


    導購被罵得一頭狗血,但她還是勉強帶上幾分笑容:“這位美女,我們這條項鏈,是我們店裏的鎮店之寶。總價是8200元。您看......”


    “什麽?!”


    沈鳳儀萬萬沒想到,這樣一條項鏈居然這麽貴!


    這年頭的房子就算賣,也就是幾百上千塊錢呢!


    這麽一條小小的項鏈,就能頂幾套房子了?!


    她瞪大了眼睛,這才加上幾分認真地看向鋪在黑絲絨盒子裏的項鏈。


    確實是好看。


    她又不甘心,在自己莫名看不順眼的,涼涼站在一旁的孟建蘭麵前服輸。


    “那這張卡加上去呢?還有這張卡!”


    她咬著牙,從自己的包包裏,又翻尋出兩張舊一些的卡來。


    經理見勢發展不是很妙,已經從年輕的導購那邊接過手去了。


    他連續刷了幾次卡,在算著總數。


    過了片刻,就抬起頭來:“不好意思,這位美女。您的卡裏加起來能用5240元。有一張卡已經作廢了。您看是不是還要購買?”


    沈鳳儀萬萬沒想到這一個場麵。


    她惱羞成怒地一把搶過去,攥在手裏,衝他們大喊:“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條破項鏈嗎?這麽小的幾顆破珠子,要送給我婆婆做壽禮,還不夠格呢!”


    哦嗬!~


    孟建蘭冷不防地被她的口氣逗得嚇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哇,原來是一位大富大貴之家的少奶奶啊!難怪口氣那麽大!那敢問,你還買不買了?”


    “沒有那把金剛鑽,就不要攔這個瓷器活嘛!”


    沈鳳儀怒目圓睜:“你說什麽?!姑奶奶這些年帶過的金銀首飾、玉石珠寶,都能扔出去當玩具撒著玩,那多得能閃瞎你們這些平民小百姓的眼!”


    “我好怕怕啊!”


    孟建蘭扭頭故意轉向孟母:“媽,好久沒有人把牛皮吹得這麽清新脫俗了。你說,是不是?”


    孟母輕拍了她一下:“調皮!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位姑娘若是實在想要,那就給她嘛!”


    孟建蘭一臉的茫然:“我倒是想讓,就是不知道這位買不買得起?”


    她刻意咬重了字眼,直直地看進沈鳳儀的眼底:“畢竟,我們是平平無奇的‘土老帽’、‘鄉下人進城’、‘活該一輩子受窮’的嘛!”


    沈鳳儀一聽,身體一震,驚惶地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麽:“你!你就是那個幕後的主使者?!”


    “我們沈家,平白無故地破產,被上麵整垮,導致被擠出滬市,沒落到鄉下老家隻能苟合,就是因為你在作祟?!”


    想到這兩三年來,自己原本由一名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淪落到要給人做小,成為自己以前倍加鄙視的金絲雀,她的目光就熊熊燃燒,簡直要噴出一股火焰來。


    “我們找盡了人,才知道都是你們在牽頭鬧的事。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你為什麽要這樣跟我們作對?”


    “我們家的人都怨我,怪我惹出來的禍。難道,就因為我對你說過這幾句話,你就非得要把我們沈家整垮?!”


    沈鳳儀不可置信地追問道。


    “不,不,不!”孟建蘭搖了搖一根手指。


    “這隻是你們咎由自取而已。若不是你們沈家觸犯了眾怒,給別人留下了太多的把柄,連根子都爛了,我們哪裏能這麽輕而易舉,就讓偌大的沈家一朝敗落?!


    “隻是朝上麵捅破了這一點而已,請問,哪裏有汙蔑了你們嗎?”


    幾年前,自和平飯店那一別,張偉業為了給她出氣,也為了不給沈家留反擊自己的後患,就私底下搜集了相關的證據,聯結了一大批早已對沈家恨之入骨、除之而後快的旗下工人、商場對手,和無辜受禍的群眾,集體把沈家那些罪過,告知至上麵。


    正值“嚴打”期間,認證、物證又確鑿無疑。


    為了殺雞儆猴,還社會一片正氣,偌大的沈家,一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主要成員皆進了監獄裏麵,剩下外麵的老弱婦孺,也被早已結怨的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也不知道這沈鳳儀,是用了什麽手段。這時候居然還能濃妝豔抹地出現在這裏。


    看似過得也還挺不錯。


    “你!”沈鳳儀瞬時氣結。


    她塗著血紅丹蔻的手,頓時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似的人一樣。


    “你好,結賬,買單!”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跟她鬥氣,好像很幼稚,但孟建蘭還就是想爭這一口氣了!


    再說了,這串翡翠項鏈,確實很適合孟母的氣質。


    一直在旁邊觀戰,沒想到會聽到這些秘聞的導購,用崇敬的目光看了一眼孟建蘭,又畢恭畢敬地接過孟建蘭遞過來的金卡。


    那抹耀眼奪目的金色,瞬間刺痛了沈鳳儀的眼睛。


    “喲,這日子看來不適合出門。果然,一出門就遇見了一隻上不得台麵的跳蚤!”


    一個穿著雍容華貴,燙著一頭大卷發的女人,領著身後一連串的保鏢走了進來。


    她先是蔑視地看了沈鳳儀一眼,好似怕被她弄髒了自己的眼睛似的,高傲地吩咐身後穿著黑西裝的保鏢。


    “你們兩個,把這個髒東西扔出去!”


    沈鳳儀的臉,“唰”的一下,又是紅,又是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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