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我當時也有苦衷!”


    袁葉之眼中淚光閃動,似乎也動了真情。


    “苦衷?嗬嗬,你學習我給你從鐵血門中偷出來的武功秘籍的時候,你可有苦衷?你不是說一旦你神功大成,就會帶我縱橫江湖,做一對神仙眷侶嘛?”


    鬼母一臉嘲諷的看著袁葉之,嘴角上掛著的血痕灼灼的燒著袁葉之的眼睛。


    “我……”


    袁葉之羞愧的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些什麽。


    “嗬嗬,自那之後,你隱遁華山,我多次想要尋你,卻都如同大海撈針,毫無結果,最後,我被鐵血長老擒回墨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來救我,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四十年……”


    “也罷……都怪我所托非人……怨不得別人……”


    鬼母說著說著,語氣越來越消沉,似乎已經心灰意冷,對過往的事情不願再提。


    “小靈……我對不起你,我那時功力尚淺,無法與鐵血門的長老抗衡,而你給我的秘籍又如此深奧,讓我眼前一亮,醉心鑽研,所以忽略了你的處境,想不到,你竟成了鬼母……”袁葉之聲音顫抖著說道。


    “嗬嗬……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我本來是鐵血門的孟婆,原本就負責摸骨尋脈,想不到,因為遇上你,落入一段孽緣之中,嗬嗬,為了你,我背叛師門,偷取秘籍,被護法規責罰,降為鬼母,守衛墨山外圍,永世不得進入幻海天……”


    “我本來想,若是能找到適合的體質,也算將功贖罪,能夠再回到幻海天涯……沒想到……終歸是一場夢……”


    鬼母越說聲音越小,頭也跟著慢慢垂了下去。


    “小靈!”


    袁葉之一步跨過去,一把抓起鬼母的手腕,一股真氣順著鬼母的手腕緩緩的流入她的經脈之中!


    “小靈……”袁葉之輕聲呼喚著,“我沒想到你受了這麽多的苦……”


    “額……你放心……從來沒有跟人說起,我把秘籍的拓本交給了你,鐵血門不會有人知道你偷學了他們的武功的……”鬼母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袁葉之。


    “我就想問你一件事……”鬼母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這次來墨山……有沒有想過,想過……碰上我?”


    “我想過……小靈……你不要說話,我還能救你!”


    說罷,袁葉之將鬼母抱到身前,就要替她運功療傷。


    “不……”鬼母卻一把推開了他,“我的傷勢,你若救我,必將耗費你大半真氣……那麽你來墨山的目的就達不成了……我……我還是……放不下你……”


    鬼母說罷,猛的舉起發簪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四十年了……你還是那麽瀟灑……我……沒後悔過……袁大哥……”


    鬼母說罷,頭一垂,再也沒了氣息。


    “……小靈……”


    袁葉之看著已經鬢角花白,滿臉皺紋的鬼母,忽然想起了四十年前,華山腳下,那一聲宛若黃鶯,靈動悅耳的呼喚。


    “袁大哥……”


    袁葉之淚眼婆娑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眸善睞,紅唇貝齒的少女回眸一笑時的嬌俏。


    “小靈……我對不起你……我太自私了,我以為你身為護法,可以被師門網開一麵,我隻要斷絕與你的聯係,便可以保你平安無事!想不到,這四十年,你我二人過得均是如此不堪!是我錯了”


    袁葉之跪在鬼母逐漸冰涼的屍體旁,淚流滿麵。


    墨山的另一處,李廣之正帶著天涯和小女孩躲進了一處隱蔽的洞窟之中!


    “天涯……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晚,等明天傷勢好一點,我們再想辦法出去,離開這裏!”


    李廣之將天涯安頓好,又安撫他說道。


    “李大哥,我沒事,就是氣血翻湧,渾身無力,隻要休息一夜就沒事了,倒是你,為了我硬剛孟婆的一擊,傷勢到底怎麽樣了?”


    “我問題也不大……飛燕門有自己獨門療傷心法,相信休息一晚上就能恢複個五六成!”李廣之笑了笑,雖然他傷勢在兩人中目前看來是比較輕的。


    但是,承受鬼母的多次攻擊和勉力用出絕技“鳳凰”對身體造成的傷害所帶來的痛苦一點不比天涯少,此時的李廣之其實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境地。


    “那女孩還沒清醒過來?”天涯關切的看了一眼仍是呆呆的站在旁邊的女孩。


    “嗯!不過說來也奇怪,”李廣之一邊說一邊升起一堆篝火取暖,“她周圍的樹木盡數都被劍氣折斷,甚至有些岩石也已經被斬為碎塊,可是你看她……”


    李廣之朝著女孩的方向努了努嘴。


    隻見女孩除了身上的衣服多了一些被劍氣割破的口子外,身上竟然連一絲傷痕都沒有。


    “哦……”天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算了,先讓她這樣吧,等我明天身體恢複了再想如何破解她身上的蠱!”


    李廣之將天涯的長劍紫電遞給了他,“我醒過來就發現你的長劍已經被震脫手,插在地上,我還以為你死了……嚇了我一跳!”


    “嘿嘿……”天涯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伸手接過長劍,“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也不知道是誰救了我們!”


    “對呀!怪就怪在這裏了!救人還不救到底,把我們扔在那裏不管了!”李廣之嘟嘟囔囔的翻身躺下。


    由於白天裏的戰鬥消耗了李廣之太多的體力,所以不一會他便睡了過去,隻是他的一呼一吸都極深,一看便是內家修為極高的一種調息方式。


    天涯此時卻無心睡眠,見李廣之睡了過去,他便再次掏出了懷中那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這把鑰匙從何而來天涯並不清楚,隻是知道自記事起就已經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了,父親每次都跟他都說是家中大門的鑰匙,可是,天涯也曾試過,卻從來沒有打開過。


    “該打開的時候自然會打開,你隻要記住,這是你最重要的東西就好了”,父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


    自從天涯找回了失去的記憶之後,即便是三四歲之前的記憶也能夠清晰的想起,可是關於這把鑰匙的來曆,卻始終沒有出現。


    “瓔珞就在這裏。”天涯一邊想一邊向四周看去,仿佛是希望在洞口能夠看見瓔珞嬌小可人的身影忽然出現一般。


    雖然天涯與瓔珞隻是短短的幾日相處,可是,那卻是天涯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


    畢竟,瓔珞不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同時也是自己月光下情竇初開時,難舍難忘夢一般存在。


    想到這裏,天涯不禁又掏出了那方手帕,手帕溫暖柔軟的質地像是瓔珞曾經輕撫他的小手,帶著無限的柔情蜜意。


    可是,夜色沉沉,墨山深處除了夜風的呼號聲和樹葉摩擦發出的刷刷聲之外,便是偶爾響起的一兩聲野獸的嚎叫,仿佛時刻提醒著天涯,他仍然身處危地,前狼後虎,生死一線之間。


    “瓔珞……隻要你還在這裏,我就一定要找到你,誰敢攔我,就拿命來攔!”


    想到這裏,天涯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目光凜冽的環視周圍一圈,包括正在熟睡的李廣之。


    “呃!”睡夢中的李廣之猛的打了一個寒戰,像是被什麽魘住了一般,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聽到李廣之的聲音,天涯猛的從沉思中醒過來。


    “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麽狠毒的想法?殺人……”


    天涯搖了搖頭,仿佛剛才的那一瞬間的邪念並不是他的本意。


    “最近感覺怪怪的……經常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是不是和最近的惡戰有關……”


    一陣困意猛然襲來,天涯掙紮著捏了捏手中瓔珞贈與自己的手帕,艱難的揣回到懷裏,便不由自主的睡著了。


    月光穿過山洞頂端的裂隙慢慢的轉移到天涯的疲憊的臉上。


    霧,不知從何處而來,瞬間彌漫了天地之間。


    “這裏那裏?”


    天涯驚訝的看著周圍,濃霧之中,樹影重重,鳥獸之聲,不絕於耳。


    “這裏是……山中?”


    天涯跌跌撞撞的在濃霧之中摸索前進。


    忽然間,林蔭小路之中,竟然出現一個身材瘦高的青衣男子的背影。


    “啊?”天涯愣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此時仍是在夢中,可是自己的夢中隻出現過白衣公子和一個和尚,從未出現過這位青衣男子!


    “你好!前麵的英雄,等一等!”


    不管如何,天涯還是決定大聲呼喚前麵的人,若是真的能夠叫住那人,也許能夠問清楚自己為什麽總是會做如此詭異的夢,還有夢中出現過的人都是誰!


    可是,那人和夢中夢到過的其他人一樣,對天涯的呼聲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的匆匆向山中走去。


    由於霧氣騰騰,天涯跟在那人後麵始終無法追上,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的光景,那人終於在一處洞口停下。


    “在下自天山而來,奉雪塹崖蓮花洞洞中之人的委托,特將所托之物送與前輩!”


    青衣男子站在洞口,雙手抱拳緩緩說道。


    “哦!進來吧!”


    當中傳出一聲蒼老卻有力的聲音。


    天涯緊跟著青衣男子一起走進了洞中!


    “這裏是!”


    剛進入洞口,天涯不由得大吃一驚!


    隻見眼前的山洞大約十幾丈寬,深度約七八丈,洞中空間開闊,右側的洞壁之上有一股清泉正緩緩流下,山洞洞頂之上,有幾個不規則的裂隙,一抹月光正透過裂隙落在山洞中央的一個蒲團上!


    這山洞正是天涯與李廣之白天養傷的山洞!


    蒲團之上。一名麻衣老者正閉目打坐,一絲白色的真氣正從他的頭頂氤氳升起!


    “在下鐵扇白玉郎方塘,方子重,奉一位姓段的前輩之命將此物轉交給前輩!”


    “哦?是段老頭叫你送來的?”


    老者猛的睜開雙目,目光灼灼的盯著來人!


    “啊!爺爺!”


    天涯看見老者麵貌的瞬間,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不正是石頭在流民營帶回到臥龍穀的爺爺麽!


    “前輩將此物交給我的時候,千叮萬囑,一定要我親手交給你!”


    說完,青衣男子將行囊中的一個錦盒取出,又十分小心的將其打開!


    就在錦盒打開的一瞬間,從盒中竟然散發出紅彤彤的寶光,整個山洞頓時被籠罩在一種類似鮮血的一般的血紅色光芒中,而天涯也在此時看清了那名青衣男子的樣子!


    “父!父!父親!”


    天涯是不禁失聲叫道!


    雖然此時的方塘比天涯記憶中的還要年輕一些,可是那清秀俊朗的樣貌,說話溫文爾雅的語氣,還有舉手投足間從容不迫的氣質,讓天涯幾乎立馬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自己已經死去多年的父親!


    可是,任憑天涯如何呼喊,甚至是撲上去想要保住對方,可是對方仍是如同一如既往夢中所見之人的反應一樣,對天涯的聲音行為都毫不理會,視如空氣!


    “嗬嗬!原來是你,段老頭可有告訴你什麽?”那老人苦笑一聲,看著方塘的目光也漸漸變得落寞。


    “他,他沒說什麽!”方塘遲疑了下,斬釘截鐵的說道。


    “也罷!”老者並不追問,隻是一揮手,一樣東西忽然從錦盒中飛出。


    天涯此時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錦盒之中飛出的物品竟是一顆雞蛋般雪白的夜明珠,可原本光潤的表麵竟覆蓋著無數通紅的血絲,血絲蜿蜒密布,將夜明珠纏繞的猶如同一顆活著的龍珠一般!


    滿屋通紅的光就是夜明珠照射在紅色的血絲後發出的!


    “多少年的江湖紛爭,就是為了這一顆真元。”老者看著懸浮在空中的夜明珠長歎一聲!


    “這......”方塘低聲沉吟,一時語塞。


    “關於這東西,段老頭一定告訴過你原委,不然的話,你也不可能冒死送過來!”


    “段前輩隻說要我送來,至於怎麽處理,全憑前輩的意思,這件事做完了,讓我再去天山尋他複命!”


    “尋他?哈哈哈哈!你不會以為他真的在天山等你吧!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你身上中了他的“悲天碎心掌”!你活不過今晚了!他肯定是騙你說等你回去複命的時候在幫你解了身上的傷!”老者哈哈大笑,以手撫須滿眼嘲弄的說道!


    “什麽!”方塘聽聞大吃一驚!


    “這趟活原本應該是交給楚喬風來辦的,我聽說楚喬風被你們殺死在天山了?也難怪這段老頭挑中你,讓你替楚喬風跑這一趟!嗬嗬,孽緣啊孽緣!你們三人要是不上天山,這件事原本也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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