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竹這才明白所謂公主離魂的真相,他問:“西雅公主,在長生觀中你曾昏倒,那是真的昏了過去,請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西雅答道:“我因為要裝作有離魂症,為了演的像一些時常需要暈過去,若總是裝暈很容易被人識破,哈裏哥托人給我帶了一種藥,需要的時候放在嘴裏咀嚼幾下就能真的暈過去。但我也不知那藥他是從哪裏得來的。”


    陸風竹繼續問:“哈裏哥是什麽時候給你寫的信?”


    西雅答道:“大概九個月前吧。”


    陸風竹聞言陷入了沉思:思福公主要選駙馬的事最近兩個月才宣布,哈裏哥為什麽在九個月前就知道了呢?他甚至還知道思憫公主這種隱秘的事,到底是誰給他通風報信的呢?


    既然西雅是在裝病,那麽思福公主是不是也是在裝病呢?她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她身邊的人尤其是玉清子和王嬤嬤,他們對此到底知不知情呢?還是根本他們才是幕後黑手?若他們是黑手,他們費勁心思將公主置於危險之中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明明公主活著才對他們最有利呀!


    這時蒙達多開口:“陸捕頭,這回又因為我們兄弟之間的事給你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我實在是過意不去。這件事我會單獨寫一封信給皇帝陛下解釋清楚。眼下我得立刻動身回國去,因為我不知道哈裏哥還會不會做別的事,請恕我先走一步。西雅,你跟我一起回去。”


    西雅沉默。


    蒙達多道:“我知道你舍不得鞠文星,這樣吧,你去把鞠文星叫來,我問他幾句話。”


    西雅走了出去,不一會領著鞠文星回來。


    蒙達多道:“陸捕頭,西雅,你們先出去,我要單獨跟鞠文星說幾句話。”


    兩人離開屋子在外麵等著,過了約一刻鍾,屋內傳來了一聲慘叫,西雅嚇了一跳,她以為蒙達多要殺了鞠文星,正想衝進去時兩人走了出來,蒙達多手裏拿著一根斷指:“西雅,剛才鞠文星斷指起誓,他這一生隻愛你一人,我相信他,回去之後我就跟父汗說,讓他許婚。”


    說著他轉向陸風竹:“陸捕頭,我要帶著鞠文星一起回去,不知你是否有異議?”


    陸風竹一愣,他不敢立刻答應,因為他得先弄清楚一件事:“鞠文星殿下,你到中原不是來做人質的吧?”


    鞠文星搖了搖頭:“我這次奉命來中原是因為巴曲之事導致貴我兩國交惡,我特地來修補關係的。”


    陸風竹道:“既然是這樣,殿下想走就走,我不阻攔。”


    西雅道:“我要去見思福公主一麵,向她告別。”


    思福公主此刻正在廂房中倚著窗戶看著外麵的雨,下了一天的雨這時已經小了下來。


    西雅進來後叫了聲:“思福姐姐。”


    思福公主正在發呆沒有回應,待叫到第三次時她才回過神來:“西雅妹妹,今天的局麵真凶險,你的傷不要緊吧?”


    西雅道:“不要緊。姐姐我來是向你道別的,我要回月奴國去了。”


    “啊?”思福公主大感意外,“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待在一起太危險了,所以才想回去?”


    西雅道:“不是的,姐姐,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希望你聽完能原諒我。”


    接著她就將自己裝作得了離魂症來中原的事又講了一遍。


    思福公主聽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握住她的手,道:“這麽說起來你和鞠文星是一對戀人,而且以後你們能夠在一起了,對嗎?”


    西雅臉紅著點了點頭:“姐姐你不會恨我吧,因為我從開始就欺騙了你,最後還要將鞠文星帶走,他畢竟是你的駙馬候選之一。”


    思福公主笑道:“我不恨你。真的,西雅妹妹,你不明白友誼對一個中原公主來說是多麽的珍貴,你是我平生唯一的朋友,現在你能找到自己的良人,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西雅鬆了一口氣:“姐姐,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後相隔萬裏,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你自己要保重呀。”


    思福公主道:“人生如浮萍,能遇到是緣分,會分開也是必然。你要珍惜眼前人,因為這個世上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西雅點了點頭,從屋中退了出去,待得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隻見燭火將思福公主修長的身影映在門上,雖然隻是一個影子,卻給人一種強烈的孤寂感。


    ……………………………………


    雨小了之後第二天清晨橋終於露出了水麵,河對岸的官軍來到鎮上將思福公主接到了營寨之中,涼州都督得知思福公主差點死在自己境內,嚇得星夜趕來請罪,之後更是親自率領大軍一路護送,五日之後大隊人馬終於到了蒼蘭鎮。


    將公主送到館舍之後陸風竹總算鬆了一口氣,也有了一些自由的時間,他來到軍營裏找到李岩,想和他痛痛快快地喝一場。


    李岩見到陸風竹後大感訝異:“兄弟你怎麽又來蒼蘭鎮了?”


    陸風竹笑道:“我答應你們每年都要來陪你們喝一次酒的。”


    李岩道:“得了吧,京城遠在幾千裏外,怎麽可能經常來,說吧你是來做什麽公幹的?是不是隨著公主的鸞駕一起來的?”


    陸風竹道:“老哥你真聰明,一猜就中。”


    李岩道:“兄弟,你行啊,混的風生水起,盡和一些達官顯貴在一起,不像我們整日在這裏吃土。”


    陸風竹想到自己這一路的艱辛,對李岩的恭維隻能一笑了之。


    李岩接著道:“但不管你混的有多好,來到蒼蘭你是客,我是主,這頓酒該我來請!”


    於是李岩叫上一幫以前的兄弟和陸風竹好好地喝了一頓,席間陸風竹專門問起可有聽到任何關於張錚的消息。


    李岩答道:“那個家夥不講義氣,離開都快兩年了,不回來看我們也就算了,連個口信也沒有,真不知那家夥死到哪裏去了。”


    陸風竹聞言心中五味雜陳,因為他既害怕聽到張錚的消息又想聽到他的消息,當得知張錚一直沒有消息,他心中悵然。


    是啊,這個世上有些人一旦分別想再見就難了。


    陸風竹喝的醉醺醺地回到館舍,顧庭月告訴他公主一直在等他,然後她用似笑非笑地口氣說:“木頭,我真的是要恭喜你呀!”


    陸風竹覺得莫名其妙。


    顧庭月解釋道:“如今八名駙馬候選人隻剩下你跟金昇兩個了,你雀屏中選的機會大大增加,再說金昇那個種紈絝子弟怎麽能和你智勇雙全的陸捕頭相比呢?所以我看你是當定駙馬啦。”


    陸風竹苦笑:“你若不提起,我自己都忘了我還是候選。”


    顧庭月故意壓低聲音:“哎,木頭我問你,其實這一連串的事件其實都是你在幕後操控的對不對?”


    陸風竹愕然:“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顧庭月道:“我沒胡說,你策劃了一連串的事件,一個個地將其他候選人都除掉。自己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當駙馬爺了嘛。我猜的沒錯吧?”


    麵對這種荒誕之說陸風竹居然無言以對。


    顧庭月哈哈一笑:“算啦,不逗你了。不過說句實話要不是在河岸邊你那副窮途末路的樣子不像是演的,我真的懷疑你就是幕後真凶。好了,思福公主要見你,說是有事要請教,你看你現在多有麵子,堂堂公主都要向你請教,快去吧。”


    陸風竹趕緊去洗了把臉,然後來到公主房前,按照規矩他是不能進入公主房間的,可思福公主卻說:“我們曾經共患難共生死,彼此之間不用這麽生分,你進來說話吧。”


    為了避嫌,陸風竹示意顧庭月和自己一起進屋。


    進到屋內,隻見思福公主正在看一張畫在絹帛上的地圖,她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方問道:“這裏就是蒼龍山吧。”原來她在看蒼蘭鎮附近的地形圖。


    陸風竹道:“是的,這座山在蒼蘭鎮東北四十裏處,乃是方圓百裏內最高的山,寧川公主的墳就在山腳下。”


    思福公主點了點頭,手指指向蒼蘭鎮西邊:“這裏是蒼蘭湖吧?我聽說蒼蘭湖水質清澈,湖麵平整如鏡,我想去看看。”


    “這個。”陸風竹犯了躊躇。


    思福公主急道:“怎麽?有什麽不方便嗎?若是擔心再有敵人來襲我們可以多帶些人,你說帶多少就帶多少。”


    陸風竹道:“公主殿下,不是因為害怕敵人,而是因為蒼蘭湖已經快幹涸了,去到那裏隻能看見一大片窪地罷了。”


    “什麽!”思福公主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把陸風竹和顧庭月都嚇了一跳。


    過了好一會,她才說:“雖然蒼蘭湖已經幹涸,可我還是想去看看。”


    陸風竹心想蒼蘭湖離蒼蘭鎮不遠,多帶些人手安全應該沒問題,便道:“不知公主殿下想什麽時候去?”


    思福公主道:“這三天我要齋戒以示誠意,然後到姑姑墳前祭拜,我想祭拜完姑姑就去蒼蘭湖看看。”


    陸風竹點了點頭:“屬下去安排,殿下若無其他吩咐屬下告退了。”


    兩人一出來,顧庭月就笑道:“你看看你,見了公主就像老鼠見了貓,這麽難得跟公主相處的機會你居然說了兩句話就退了出來。”


    陸風竹道:“公主身上有種攝人心魄的氣質,我實在不願和她多待在一起。”


    顧庭月道:“你不願意,可有人巴不得像條哈巴狗一樣跟在公主身邊呢,你看,來了。”


    金晟這時闖進了院子,他叫道:“公主姐姐,我要見公主姐姐。”


    陸風竹道:“殿下,公主此刻正在齋戒,你這樣子大呼小叫不成體統。”


    金晟怒道:“你怎麽知道公主在齋戒?你見過公主對不對?你偷偷跑來見公主卻不讓我見,你是什麽居心?”


    顧庭月道:“陸捕頭來是公主召見,你來是自己擅闖公主寢室。金晟,別以為你是什麽鳥國的王子就可以胡作非為,這裏是潛龍衛管的地方,你最好識相點。”


    金晟被她的氣勢所攝,後退了一步,可他這人臉皮厚,隨即笑道:“這位姐姐,我隻是來給公主殿下請安的,要是公主已經安寢,我明天再來。”


    這時一名侍女走了出來:“金晟殿下,公主請你進去,她有些話對你說。”


    金晟立刻變臉,從一臉委屈變得趾高氣昂:“這位姐姐,現在公主也召見我,我可以進去了吧?”


    說罷他昂著頭走了過去。


    顧庭月苦笑:“這樣浮誇的人確實很少見。”


    陸風竹道:“金晟雖然行事誇張做作,但看得出來他對公主殿下是真心的。”


    顧庭月道:“好啦,別人真心不真心不關我們什麽事。折騰了十幾天確實是乏了,你陪我上街走一走吧。”


    陸風竹喝了酒本想回房睡覺,可他又想自己確實很久沒在蒼蘭鎮走走看看了,便沒推脫。


    兩人走在蒼蘭鎮並不寬敞的街道上,吹著深秋的冷風,聞著煮牛羊肉的香味,覺得人特別舒坦。


    顧庭月忽然指向不遠處的一座高塔道:“想不到這個不大的鎮上會有塔,是誰建的?”


    陸風竹道:“那是憫恩塔,是官府修建的,用來紀念一位西行歸來的高僧,這位高僧去西域傳播佛法二十多年,暮年因為思鄉歸來,走到蒼蘭時圓寂。”


    顧庭月道:“這座塔有十丈高吧,登上那座塔整個蒼蘭鎮可以盡收眼底吧。”


    陸風竹點了點頭:“怎麽,你想登塔看看?”


    顧庭月道:“此刻月亮初升,普照大地,你難道不想看看月色下的蒼蘭鎮是什麽樣子的嗎?”


    兩人來到塔前,這裏平時隻有兩個僧人值守,他們隻管灑掃,什麽人要登塔,他們並不理會。


    這座塔有五層,每層都供奉一尊佛像,以及一本貝頁佛經,還有一些零散的物件。


    兩人走走停停,花了一刻鍾才來到塔頂。從這裏俯瞰整個蒼蘭鎮,在月光照射下,整座小鎮顯得靜謐安詳,好似一塊溫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顧庭月道:“真是好地方!”


    陸風竹指著遠處的茫茫沙漠道:“其實在西北,每一個像蒼蘭這樣的小鎮都是明珠。”


    這時,有人笑道:“劍寒花不落,弓曉月逾明。凜凜嚴霜節,冰壯黃河絕。蔽日卷征蓬,浮天散飛雪。”那人從塔的另一邊沿著回廊走來。


    陸風竹一看,來人是藍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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