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濤道:“是的,主要就是為他練劍的事,師父癡迷劍術,還喜歡找人比劍,他以打敗別的劍客為榮,殊不知這樣一來得罪的人就多了,那些出名的劍客哪個沒有朋友?我們開鏢局最忌諱的就是得罪人啊!為此我時常和師父爭吵,哎,師父癡迷練劍連鏢局的業務都不管了,可歎的是有些人不明就裏說我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這些年要不是我到處去拉客人,鏢局恐怕早就維係不下去了。”


    陸風竹問:“昨天晚上你可曾去過後院?”


    “沒有!”秦濤回答這個問題也很幹脆,“我從師父房裏出來後,當值的陳鏢頭將後院的門鎖上了,隨後我去前廳清點趙師弟押送回來的東西,之後就回房睡覺了。”


    陸風竹又問:“你覺得賀乘風會自殺嗎?”


    秦濤答:“在他清醒的時候,師父不像會自殺的人。”


    陸風竹道:“你的意思是他有不清醒的時候?”


    秦濤道:“師父經常過量服食奇石散,自然會有不清醒的時候。”


    陸風竹點了點頭,道:“今日就到這裏,若是後麵還有需要問的可能還會去找你。”


    秦濤剛走,柳茗泉、李時豐和王穀平就走了進來。


    陸風竹道:“大家說說這一天下來都查到了些什麽,柳姑娘你先來吧。”


    柳茗泉道:“我仔細比對過傷口,刺進死者喉嚨裏的應該就是那把雙龍寶劍。”


    陸風竹道:“難道真的是死者舉起劍倒扣後刺進了自己的喉嚨中?”


    柳茗泉道:“從案發現場的情形來看,這是比較合理的推斷。”


    陸風竹道:“難道賀乘風最近因為練劍走火入魔是真的?”


    王穀平道:“我們去鏢局裏打聽了一番,許多人都說賀乘風自從得到雙龍寶劍之後整個人就魔怔了,經常跟人說有高人在夢中傳授他劍法,有人看見他半夜夢遊練劍。”


    陸風竹道:“夢遊練劍?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李時豐道:“不止一人這麽說,總不會大家一起造謠,要麽就是賀乘風故意演戲裝神弄鬼。不過練劍可以演,真到與人決鬥時可演不了,他最近劍術突飛猛進,連勝高手是事實。”


    陸風竹來了興趣:“這把雙龍寶劍賀乘風是從哪裏得來的?”


    王穀平道:“關於這把寶劍的來曆說法可就多了,有一種說法是半年前賀乘風押鏢從外地回來,連夜趕路時路過一座孤墳,裏頭發出了亮光,賀乘風命人打開墳墓,看見棺材上放著這把雙龍寶劍,他將寶劍取下,棺材裏忽然傳出了一聲淒厲的怪叫,他命人將棺材打開,然後舉起劍對著屍骨的喉嚨刺了下去,怪叫聲就消失了。之後他就將寶劍據為己有,現在他自己也被寶劍刺穿喉嚨,外麵都在傳是墓裏的冤魂索命,是現世報。”


    陸風竹笑了:“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居然還扯上了鬼狐仙怪。”


    王穀平道:“誰讓賀乘風死的這樣奇怪呢,有各種傳聞也很正常。”


    李時豐道:“我打聽到另外一種說法,也是半年前,有一天晚上賀乘風和幾個朋友在湘湖之上喝酒,忽然他的佩劍掉入到湖裏,之後湖底發出陣陣亮光,賀乘風不顧朋友阻攔跳入湖中將寶劍撈了上來,可撈上來的卻不是他原來的那把劍而是變成了雙龍寶劍。據說這把寶劍原來的主人前世與賀乘風有仇,於是他的魂魄便附著在寶劍上來取賀乘風的命。”


    王穀平道:“還有第三種說法,這把雙龍寶劍原本屬於一個西域劍客,半年前賀乘風與他比武並打敗了他,於是要求他將自己的佩劍留下,西域劍客不願受辱於是選擇自盡,賀乘風便將這雙龍寶劍據為己有,而今這西域劍客陰魂不散,附身在賀乘風身上,讓他跟自己一樣舉劍自盡。”


    陸風竹道:“這些說法把事情歸因於鬼神,都不可信。他的雙龍寶劍到底是怎麽得來的?”


    王穀平道:“這個恐怕隻有賀乘風本人才知道了。”


    柳茗泉道:“還有一點,我在賀乘風的房裏發現了許多奇石散,這種奇石散與一般市麵上能買到的不同,裏麵除了常見的石英和硫磺外應該混入了曼陀羅和艾草以及奇怪的粉末,服食的人除了忽冷忽熱之外還會產生幻覺。”


    陸風竹問:“奇怪的粉末又是什麽?”


    柳茗泉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舔了幾口就覺得頭暈目眩,這種粉末藥力很強,至於到底是什麽隻有配製的人才知道。”


    陸風竹道:“奇石散朝廷早有明令禁止,怎麽在京城此物如此流行啊?”


    柳茗泉道:“越是禁止的東西利潤越高,隻要有利可圖的生意自然會有大把的人搶著做,據我所知像天雄幫、丐幫這些大的幫派私下無不在販賣奇石散,與私鹽販子賣私鹽一樣。”


    陸風竹道:“若賀乘風確實大量服食能致幻的奇石散,那他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自己刺了自己一劍也能說得通。”


    柳茗泉道:“不是還有通過窗戶發射暗器殺人這種可能嗎?”


    陸風竹道:“我剛才問了秦濤等三人,他們都很肯定地回答說自己昨天後半夜均沒有去過後院,還讓我去找當值的陳鏢頭核驗,看來他們真的沒去過,否則的話不會如此坦然。至於其他人有沒有進去過..李二哥,王四哥,你們可有探查這件事?”


    李時豐道:“我們專門問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後院的門上鎖了,鑰匙在當值的陳鏢頭手裏,陳鏢頭說他巡夜曾三次經過後院門口,確認鎖是鎖的好好的。”


    柳茗泉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外人翻牆進入,鏢局裏有內應提前把機關的位置告訴了這個人。”


    李時豐道:“即便有這樣的人潛入,他又是如何做到隔著這麽遠將賀乘風身邊的寶劍取來又從上而下的刺進他的喉嚨裏的呢?要殺人用別的暗器豈不是更方便,何必弄得這麽麻煩?”


    這話一出,幾人均陷入了沉默,大家似乎都認定賀乘風就是自殺的了。


    陸風竹忽然又問:“這兩天你們誰看見顧庭月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他為何忽然問起顧庭月來,王穀平道:“顧姑娘身份不一般,她怎麽會看得上行捕司的活,來我們這兒不過隻是應景罷了,她早晚會回潛龍衛去的。頭兒你就別管她的行蹤了。”


    柳茗泉道:“也未必如此,我看她這幾天早出晚歸,應該是在調查某件案子。”


    李時豐笑道:“頭兒你怎麽忽然記掛你顧姑娘來了?”


    陸風竹一本正經地說:“她現在是行捕司的捕快,她若沒有按時來點卯,我當然要管。”


    ………………………………………………….


    第二天上午,陸風竹剛到衙門換上公服,一名衙役就進來稟道:“陸捕頭,外麵有一位叫申坤鵬的人來報官,他說自己丟了東西。”


    一旁的柳茗泉笑道:“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申坤鵬是江湖人物,丟了東西居然會來報官?”


    陸風竹道:“衙門開著,誰來報官我們都得接待,去將申坤鵬帶上來吧。”


    不一會,申坤鵬和秦濤兩人走了進來,申坤鵬一臉怒氣,而秦濤卻是哭喪著臉。


    申坤鵬向陸風竹拱了拱手,道:“陸捕頭,昨天我們在振威鏢局遇上過,當時我是去清點貨物的,這次振威鏢局受天雄幫洛陽分堂所托押送了一批貨物回來,屬下點過箱子的數量,也抽了幾隻箱子看過了裏頭的東西,出於一直以來對振威鏢局的信任,也是給死去的賀局主麵子,我沒有將所有箱子都拆開逐一查驗就將貨物運了回去,可是今早我將箱子都打開後發現有一隻裏頭居然裝的是石頭!我專程來請陸捕頭能主持公道,讓振威鏢局把東西還給我。”


    陸風竹看向秦濤,道:“秦鏢頭,申堂主說的可是實情?”


    秦濤答道:“哎,這兩天發生了那麽多事,我一時也弄不清這件事的真假…..因為沒有當場驗明,所以….”


    申坤鵬怒道:“以天雄幫的財力難道還會專門來訛詐你們不成。”


    秦濤趕忙向他低頭道歉,道:“申堂主你別誤會,我絕不是這個意思,貴幫是我們的大主顧,一年照顧我們十幾萬兩生意,雙方都十分信任彼此。既然你說有一箱東西被調包,那肯定是我們這邊出了問題。”


    說到這裏他鼻子一酸,淒聲道:“陸捕頭,申堂主,師父剛剛過世,又發生了這樣的調包客人貨物的醜聞,要是傳了出去鏢局以後不用做生意了。我想請兩位寬限幾日,我一定想辦法把東西找回來。”


    陸風竹道:“既然東西是在鏢局裏被調包的,那麽鏢局裏的人嫌疑最大,秦捕頭你可有懷疑的對象?”


    秦濤苦笑道:“暫時還沒有,要說嫌疑我最大,因為前天晚上最後清點貨物的人就是我。”


    申坤鵬道:“秦鏢頭,我和你們賀局主是多年好友,我也不想在這當口為難你,給你三天時間,隻要你把東西找到,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我今天來找陸捕頭就是想找個見證人。”


    陸風竹道:“申堂主,本來對於你們江湖人物的恩怨官府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今天你既然選擇了來報官,這件事就不能私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申坤鵬道:“我明白,陸捕頭威名在外,我想很快就能給我一個結果吧。”


    陸風竹道:“申堂主如此著急,莫非這箱子裝著非常要緊的東西?”


    申坤鵬道:“當然,若不是很重要的東西我也不會來麻煩陸捕頭了。”


    陸風竹道:“是什麽東西?”


    申坤鵬道:“是一些古董,這裏有張單子上麵寫著具體有哪些東西。”


    陸風竹接過單子後看了一眼,道:“秦鏢頭,我們這就和你一起去振威鏢局。”


    兩人剛到振威鏢局門口迎麵就撞上了李風,他急道:“秦師兄,不好了,陳鏢頭被人刺死在他的房間裏,而他的兩名手下張氏兄弟也不見了!”


    秦濤還沒開口,陸風竹搶先問:“陳鏢頭是不是前天晚上當值的那位鏢頭?”


    李風答道:“沒錯,正是他。”


    陸風竹來到陳鏢頭陳屍的地方看了一眼,隻見他的喉嚨處破了一個大洞,應該是被利刃刺穿後失血過多而亡。


    詢問陳鏢頭被殺前可有人察覺到什麽,李風答道:“陳鏢頭前天夜裏當值一宿沒睡,昨天師父出事後又不斷有人找他問話了解情況,這樣又折騰了一天,到了昨晚他已經疲憊不堪,於是秦師兄讓他到客房好好休息,前頭兩名夥計給他送早飯,哪知卻發現他死了。”


    陸風竹道:“你剛剛說和他一起當值的張氏兄弟不見了?”


    李風道:“沒錯,現在看起來無論師父的死還是那箱寶物丟失,張氏兄弟都脫不了幹係!這兩人落魄之時來投靠,師父好心收留他們,哪知他們卻幹出這種忘恩負義、喪盡天良的事!”


    秦濤道:“李師弟所言有理。前晚陳鏢頭帶著張氏兄弟值夜,三人有分開的時候,他二人肯定是想法子從陳鏢頭那裏騙來鑰匙,趁著分開的機會潛入後院殺了師父,然後將一箱古董給調包了,陳鏢頭肯定是察覺到兩人有嫌疑於是便找來他們問話,結果反被他們給滅口了。陸捕頭還請你們衙門派人全力緝拿這兩人!”


    陸風竹道:“他們兩人調包箱子裏的東西是求財,可他們為何要殺賀乘風呢?”


    李風道:“因為師父曾經責打過他們。事情是這樣的,師父近來喜歡半夜在後院練劍,使出來的劍招十分精妙,張氏兄弟借著巡夜的機會偷看師父的劍法被發現,江湖上偷學別人的武功乃是大忌,師父原本打算將他們逐出鏢局,是陳鏢頭死保才將他們留下,不過師父還是將他們每人打了二十棍子。他們懷恨在心伺機報複完全在情理之中。”


    陸風竹聽了這話心想眼下也隻有先找到張氏兄弟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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