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輛馬車中,雙手被戴上了鐐銬。


    顧庭月大聲道:“你們這些混蛋把我抓到這裏來做什麽?快點放了我,不然把你們抄家滅門!”


    “聽見沒有,得罪了姑奶奶沒你們好果子吃!”


    “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隻會偷襲暗算,有本事放姑奶奶出去和姑奶奶大戰三百回合!”


    她叫喊了好一陣,沒人回應,唯一能聽見的隻有腳底傳來的車輪滾動聲。


    陸風竹道:“顧姑娘,你就省口氣吧。”


    顧庭月怒道:“都怪你這個喪門星!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沒好事。”


    陸風竹道:“是你沒看清楚地上躺著的人是誰就去扶的,還連累了我!”


    顧庭月道:“是啊,我是沒瞧清楚,可是鼎鼎大名的陸捕頭不也沒瞧清楚嗎?這段時間十裏坊誇你的人可多了,說你年少有為、智勇雙全、精明幹練、前程無量,到頭來還不是草包一個!”


    陸風竹這下也來了火氣,譏諷道:“是,我是草包。說破天我也不過隻是一名普通的捕快,怎麽能和經過精心訓練的潛龍衛相提並論呢?”


    顧庭月麵色一變,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陸風竹道:“顧姑娘,你大概已經忘記了那次在湘湖邊你被人伏擊當時我湊巧經過就順手救了你,我還幫你你包紮傷口,那時我看見你肩頭刺的梅花刺青,就猜到你是潛龍衛。”


    顧庭月道:“誰說肩頭刺著梅花刺青的人就一定是潛龍衛的?普通人就不能在自己身上刺圖案?十裏坊死掉的那幾個女人不也都有刺青嘛?照你這麽說我也應該跟她們一樣死掉咯?”


    她氣急敗壞之下講話已經變得顛三倒四了。


    陸風竹道:“你說的有道理,一朵梅花刺青也不能說明什麽。其實我一直也不相信你是潛龍衛,因為我聽聞潛龍衛雖然幹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可裏頭的人卻個個都是千裏挑一的健者,而你…嘿嘿。”


    他言下之意就是說顧庭月做潛龍衛壓根不夠格。


    聽聞這話,顧庭月勃然大怒,她飛起一腳直踹陸風竹的麵門,陸風竹側身避過,顧庭月一腳踹在了車窗上,哪知這窗戶門竟然是鐵板做的,她感到腳底一陣鑽心劇痛傳來,怒氣更大,換了隻腳蹬了出去,陸風竹本想伸腿反擊,哪知一動之下才發現自己的雙腿竟被鐵鏈給鎖住了,隻聽見一聲悶響,他胸口被踹中,這一腳直接把他踢岔了氣。


    顧庭月趁機張開雙腿夾住陸風竹脖子,然後開始慢慢用勁,定要一將這個喪門星給弄死!


    陸風竹臉色漲得通紅,額頭青筋凸顯,眼看自己就要被夾斷氣,他用盡全力憋出了一句話:“腳好臭。”


    聽到這話顧庭月羞的滿臉通紅,腳上勁道立刻就鬆了下來。


    陸風竹呼出一口氣,道:“顧姑娘,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不要再互相殘殺了吧。”


    顧庭月道:“你胡說八道羞辱我,等脫困之後我一定要和你好好的打一場,看看到底誰是草包!”


    陸風竹看了看四周,歎了口氣,道:“這馬車箱是用精鋼打造的,抓我們的人一定都算計好了,你覺得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顧庭月道:“他們要殺我們早就殺了,留著我們肯定另有目的,隻要我們還有利用價值一時半會就死不了。”


    陸風竹道:“他們到底要把我們怎麽樣?”


    顧庭月道:“我怎麽會知道,我隻知道摻和進刺殺王子這樣的大事當中,就算他們不殺我們放我們回去,恐怕我們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到時候人家隻要問一句:出事後你們怎麽不見了?是不是做賊心虛?你說,我們該如何回答?”


    這話一出,兩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馬車一路前行,直到傍晚方才停下,車廂門被打開,兩名高鼻深目的胡人將二人從車上帶了下來。


    下車的瞬間陸風竹感覺到一陣涼意,心想:此地明顯比京城要涼不少,看來他們是帶著我們在朝北走。


    兩人被戴上腳鐐,押進了一間屋子,屋子裏陳設簡單,除了一張木桌兩張床之外別無他物。


    顧庭月道:“你們別告訴我今天晚上我要和這個家夥睡在一間屋子裏啊!”


    兩名胡人神色漠然,不知是聽不懂漢話呢還是壓根不想搭理她。


    顧庭月又道:“我想如廁!憋了半天了,就快憋不住了!”


    聽了這話陸風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顧庭月怒道:“你笑什麽?活人就要上廁所,有本事等等你別拉!”


    一名胡人指著一扇屏風,用生硬的漢話說:“馬桶在那邊。”


    講完兩人就一起走了出去。


    顧庭月向著屏風衝過去,忘了自己腳上戴著鐐銬,才衝了兩步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之後她拖著步子走到屏風後,果然看見有兩隻馬桶擺在那裏,她坐上去剛想要開始方便,忽然想到了什麽,高聲道:“姓陸的,我方便的時候你可不能偷看!”


    陸風竹道:“隔著這麽厚的一扇屏風我能看到啥?”


    顧庭月道:“不光是不能看,也不能聽,你躲遠點!”


    陸風竹沒好氣地道:“姐姐,這裏多大地方你沒看見?我能躲到哪裏去?”


    顧庭月道:“床上有被子,你用被子捂住耳朵!”


    陸風竹歎了口氣,直接往床上一躺。


    顧庭月問:“你捂住耳朵了嗎?”


    陸風竹心想:我回答你豈不是就說明自己沒捂住?於是索性不再搭理她。


    過了好一會,顧庭月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笑道:“他們把東西備的挺齊全,手紙、香巾、澡豆都有,你要不要也去方便一下。”


    她叫了幾聲陸風竹都沒反應,湊近一看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她啐了一口,暗罵道:沒心沒肺的東西這當口居然還睡得著。


    過了半個時辰,兩名胡人又走了進來,他們端進來一壺燒酒,一隻烤羊腿,一碟涼菜以及四個大饅頭。


    放下食物後他們立刻退了出去。


    陸風竹趁著機會看了眼門外,發現院子裏並沒有其他人,他心想:難道他們隻派了兩個人來?看起來他們對我們的看守並不十分嚴密。


    顧庭月來到桌邊,撕下一塊羊肉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讚道:“味道真不錯,肥而不膩,一點膻味都沒有。”


    陸風竹搖了搖頭,道:“顧姑娘,你倒是心大啊!”


    顧庭月道:“放心吧,不會有毒的。”


    其實顧庭月心裏一直都很害怕,但是當著陸風竹的麵她卻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陸風竹道:“我不是擔心有毒,這是牢飯,你也吃的這麽香嗎?”


    顧庭月道:“你吃不下?那正好,我包了。”


    陸風竹本以為她隻是說說,可當他看見顧庭月想把最後一隻饅頭也吃下去的時候就再也忍不住了,喝道:“夠了!”說著便將饅頭搶了過來,顧庭月打了個飽嗝,道:“我吃飽了,你別急,慢慢吃。”


    看著已經底朝天的酒壺和隻剩下骨架的羊腿,陸風竹哭笑不得,他沒想到顧庭月居然這麽能吃。


    他從羊骨頭上刮了點肉渣子下來就著,才把饅頭咽了下去。


    顧庭月高聲道:“我們吃完了,麻煩進來收拾收拾。”


    果然她話音剛落,兩名胡人就走了進來把盤子和碗筷拿了出去。


    顧庭月道:“陸捕頭,我要休息了。我看你也是個正人君子,應該知道什麽是非禮勿視吧?”


    陸風竹不想搭理她,回到床上悶頭就睡。


    半夜,他被顧庭月的磨牙聲給吵醒了,常年的軍旅生活讓他早就習慣了呼嚕聲,可是對磨牙的聲音他卻一直十分敏感,一旦聽到就會醒過來,因為他總覺得磨牙聲和磨刀聲很像。


    顧庭月的磨牙聲一直不停,陸風竹就一直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亮。


    天一亮,兩名胡人給他們打來兩盆熱水,待他們洗漱完畢,又將他們押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顛簸,陸風竹哈欠不斷卻始終睡不著。


    顧庭月笑道:“陸捕頭,你昨晚沒睡好?是不是見姑娘我長的漂亮起了色心,但是又沒賊膽,所以輾轉反側一個晚上都沒睡著啊?”


    陸風竹用看傻子的神情看著顧庭月,他實在弄不懂這個女人的腦子裏到底都是些什麽。


    到了傍晚時分,他倆又被關進了一間小屋,如此往複,到了第五天晚上,押送他們的人換了,換成了兩名中年漢人,其中一個禿頂漢子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著顧庭月。


    晚上,顧庭月沒有和前幾日一樣躺下就睡,而是來到了門邊偷聽門外的動靜。


    果然聽見一人說道:“你別說,這妞兒還真俊啊。”


    另一人道:“怎麽?你小子色心起來了?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想留著腦袋,就最好別動歪心思,上麵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那人道:“就我動歪心思嗎?你沒動?大家都是男人,你騙誰呢。”


    另一人道:“好,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攔著你,你進去玩吧。”


    那人道:“別以為我不敢,隻是這兩天還不行,等到…”


    另一人道:“好了,你今天怎麽這麽多話,我看你還是先回屋睡吧,這裏我一個人守著,免得你待在這裏聞著肉味吃不著饞得慌。”


    隨後,門外便沒了動靜。


    顧庭月來到陸風竹身邊,輕輕推了推他,陸風竹忽然醒覺,一個擒拿手將她手臂抓住,然後往床上一拉,跟著他用單膝壓在了顧庭月背上,這一套動作快如閃電,顧庭月壓根來不及反抗就被製住了。


    陸風竹立刻悟道:“原來是你!”隨即鬆開膝蓋放開了她。


    顧庭月道:“看來你真的是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


    陸風竹道:“你到底想幹嘛?”


    顧庭月道:“我左邊衣服裏麵第三個袋子裏有樣東西,你幫我把它取出來。”


    陸風竹道:“我可不敢,非禮勿視,非…”


    “夠了!”顧庭月低聲叱道,“都什麽時候了,叫你拿你就拿。”


    陸風竹隻得將手探入顧庭月懷裏,因為手上戴著鐐銬,加上顧庭月衣服裏口袋又多,摸了好一會,才將東西取出來,這件東西乃是一枚鋼球,他喜道:“你身上居然有這種小鋼鋸。”


    顧庭月道:“大驚小怪,你不是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有這種東西不是很正常嘛。”


    陸風竹道:“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顧庭月道:“我原本想看看抓我們的人到底想帶我們去哪兒,有什麽圖謀,可現在看來還是早點脫困為妙。”


    於是兩人拉出鋼球裏麵的鋼絲線將身上的腳鐐和手鐐都給鋸斷,然後一起坐在門口等待天亮。


    天亮之後沒多久,兩名中年男子打開門鎖走了進來,陸顧兩人猛衝上去,一招一個將兩人放倒,顧庭月又對著禿頂漢子的心口猛踢一腳,那人吐了一口血,抽搐幾下之後便不動了。


    陸風竹皺眉道:“你何必下死手呢。”


    顧庭月白了他一眼,道:“姑娘高興殺人就殺,要你管!”說著她又上前抽出另外一人的佩刀,一刀捅進了他的心窩。


    陸風竹見她麵容猙獰,下手狠辣,心中居然生出了一絲懼意。


    潛龍衛就是潛龍衛,自己以前確實小瞧了她。


    顧庭月又道:“我們去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把你的刀找回來。”


    陸風竹心裏一驚:自己差點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兩人先在院子裏轉了轉,發現果然沒有別人,這裏隻有那兩名看守。


    顧庭月冷笑道:“看來敵人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裏。我敢擔保他一定會後悔的。”


    陸風竹來到馬車上搜了搜,在鐵板凳下麵的格子中找到了自己的佩刀。


    之後兩人走出院子,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身處何方,隻得沿著官道走,大約走了五、六裏路,陸風竹忽然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這座熟悉的城鎮,他頓時百感交集。


    原來他回到了蒼蘭鎮!


    看著陸風竹兩眼泛紅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樣子,顧庭月大感訝異:“我說木頭,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冷風吹的你害眼病了?”


    陸風竹抑製住激動的心情,低聲道:“我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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