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鴻銘道:“有請李劍秋先生。”


    李劍秋手持一柄青霜劍來到了台上,他穿著一件道袍,雙目微閉,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範鴻銘道:“請抽到一號簽的佳麗上前與李先生對舞。”


    左邊第一位佳麗上前,向李劍秋一拱手,然後一劍刺出,這一劍刺的歪歪斜斜全無準頭,李劍秋見了愣了一會,然後才揮劍格擋,兩人對舞了起來。


    李劍秋一劍刺向她的右肋,她側身避過,然後騰空跳起,劍從頭頂劃了半個圈,李劍秋等她落地之後又是一劍直刺她的中門,她又淩空而起,雙腿劈開跟著一劍砍出。


    瞧了一會,陸風竹笑道:“原來這不是在比試劍法啊。”


    柳茗泉道:“當然不是,他們這是在舞劍,可不是江湖人物比武。這裏麵都有固定的招數可拆解,舞劍的人要在拆招的同時盡可能地將自己的身姿展現出來。”


    陸風竹道:“那他們這是要舞到什麽時候?”


    柳茗泉道:“就算是譜招,也考驗人的記性,你看吧,李劍秋的招數會越來越複雜,總有對麵拆解不過來的時候。”


    隻見李劍秋後退一步,待得對麵落地之後,李劍秋又一步搶上,這一下他出手極快,瞬間就刺出了八劍,她一邊扭動腰部一邊出劍格擋兩人的劍碰了八次,在空中迸出了一串火花。


    台下眾人看了無不叫好。


    李劍秋再次後退站定,這是等著對麵來攻自己,隻見她開始圍著李劍秋轉圈圈,每轉一圈都會刺出一劍,女子長袖隨著劍一起在空中飛舞,模樣甚是瀟灑,李劍秋閉起了雙目,一劍一劍的擋拆,女子繞著他轉了十圈,從高到低、從前胸到後背對著他刺出了十劍,都被他一一擋住。


    眾人又發出了喝彩聲。


    陸風竹笑道:“到底是這些佳麗在展示身姿還是李劍秋在炫技啊?”


    柳茗泉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假如李劍秋認真的話,你覺得這些女人能在他的劍下走三招嗎?他這是在給對麵機會讓她能夠盡可能地展示身形。”


    對麵攻了十劍沒有找到破綻,招數用盡,隻得躍開退到一旁,李劍秋上前與她站成並排,然後開始雙人合舞。


    開始時對方還能跟上李劍秋的招式,可是隨著李劍秋出劍越來越快,她就跟不上了,到了後來李劍秋渾身被劍光包裹,已經看不清他的招式了,她隻得停下來等著李劍秋舞完。


    待到李劍秋舞完,範鴻銘道:“一號佳麗對李劍秋一共三十二回合,有請下一位佳麗上場。”


    陸風竹道:“我看明白了,回合數越多,能夠得到的紅花也越多,她們難道從頭到尾都不摘麵紗嗎?”


    柳茗泉道:“全部比完之後才會摘下麵紗,這樣做是為了防止作弊,李劍秋不知道對麵的人是誰,自然不好放水給某個特定的人。”


    陸風竹道:“這個法子倒是不錯。”


    這時,李時豐走到陸風竹身邊,道:“頭兒,你跟我來一下,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陸風竹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又出事了。


    他跟著李時豐一起來到後院,隻見牆壁上有紅顏色的字寫成的一首詩:


    “同是湘湖流落身,一片紅葉也沾巾。休將十裏淒涼曲,唱與香山墓裏人。”


    陸風竹湊上前仔細一看,發現這些字是用紅葉拚起來的。


    李時豐道:“剛才我和弟兄們巡視經過,看見了這些字。”


    陸風竹道:“還有別人看到這些字嗎?”


    李時豐道:“有兩名小廝也見到了,他們正想離開被我給扣下來了。”


    陸風道:“做的好。這些紅葉應該是不久前才被粘到牆上的吧?”


    李時豐道:“是的,一個時辰前我們巡視經過此地,這麵牆上還是幹幹淨淨的。”


    陸風竹道:“也就是說在花魁大賽開始前後有人潛進這裏,將紅葉粘了上去。”


    這時,柳茗泉也跟了過來,她看了看牆上的字,道:“果然又出幺蛾子了。”


    陸風竹道:“你看一下,這些字是怎麽粘到牆上的。”


    柳茗泉上前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牆上的紅葉,然後又湊近聞了聞,道:“這些葉子是用蜂蜜粘上去的。”


    陸風竹道:“今天這裏進進出出幫忙的都是什麽人?”


    李時豐道:“都是劉振嵩府上的小廝。”


    柳茗泉道:“劉振嵩出錢出力讚襄花魁大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怎麽,你懷疑他?”


    陸風竹道:“貼這些字需要花不少時間,若是一個普通的客人怕是不容易辦到吧。”


    李時豐道:“我馬上去審那兩個小廝。”


    陸風竹道:“柳姑娘,辛苦你一下,我們一起把這些葉子取下來吧,假如再給別人看見肯定會引起恐慌的。”


    兩人費了好一會功夫才將牆上的紅葉給取了下來。


    柳茗泉道:“看來你的擔心很有道理,前段時間的案子果然還沒結束。幕後的凶手又在向我們挑釁呢。”


    這時李時豐回來,道:“我剛剛審問了那兩個小廝,他倆一問三不知,隻是一個勁地搖頭。頭兒,接下來該怎麽辦?”


    陸風竹道:“今日嘉賓雲集,千萬不可以出紕漏。我們再好好將萬花樓裏外都檢查一遍。”


    幾人巡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柳茗泉道:“莫不是想在大堂之上搞花樣?”


    陸風竹叫道:“對啊,我們這就回大堂!”


    等他們回到大堂時,前麵九位的比試已經結束,現在是最後一人正在和李劍秋對舞。


    隻見這人出招迅猛,居然將李劍秋迫的接連後退,一時間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柳茗泉道:“這是誰啊,劍法如此了得。”


    陸風竹道:“我猜九成是顧庭月,哎,一個會武功的人來參加這種比試本身就是作弊吧。”


    李劍秋此刻渾身上下都被對方的劍光籠罩,十分狼狽,可是他畢竟是劍術名家,已經看出對方雖然出招猛,破綻卻也頗多,他退到了台子邊緣,眼看不能再退,他忽然一甩,長劍脫手,直接向對方胸口飛去,對方橫劍封擋,哪知李劍秋又一步踏上,伸手抄過劍柄,這下他的身法極快,猶如鬼魅一般,跟著身子一低,一劍刺出,這一下看似用盡了全力,其實仍然有所保留,劍鋒抵住對方腹部時就停了下來。


    台下眾人見了這招無不大聲喝彩。


    李劍秋收劍之後卻見對方依舊將劍舉在半空中,便笑道:“怎麽,你輸的不服?我們可以再從頭比過。”


    忽然,對方手中的劍掉落,然後整個人一軟,癱倒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幾下之後就不動了。


    陸風竹躍上高台,伸手揭去女子臉上的麵紗,卻發現這人並不是顧庭月,而是金素娟,此刻她雙目凸出,嘴角流出了黑血,顯然是中了劇毒。


    柳茗泉也上來了,她摸了摸金素娟的脈搏,道:“已經沒救了。”


    台下眾人聽聞此言大嘩,忽然有人高喊道:“是祈香山的鬼魂來索命了!”驚恐之下,大家紛紛奪門而逃。


    陸風竹高聲叫道:“快攔住他們!”


    李時豐和王穀平立刻召喚衙役上前封堵,可是人擁在一起往外衝,壓根攔不住,瞬間就有十幾人逃了出去。


    李劍秋呆立在那兒,喃喃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台下,範鴻銘臉色慘白,李觀天怒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現在凶手居然當著我們的麵殺人!”


    範鴻銘腦子一片空白,嘴唇不停顫抖,一向能言善辯的他,此刻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吳翰章溫言道:“玉階兄,現在不是責備人的時候。”說著他向台上的陸風竹招了招手,示意他下來。


    陸風竹下台後來到四人跟前,吳翰章道:“瞧的出來是怎麽死的嗎?”


    陸風竹道:“看樣子應該是被毒死的。”


    吳翰章沉吟半晌,道:“奇怪,她從上台後到現在已經超過半個時辰了,什麽毒藥發作的這麽慢?”


    陸風竹道:“還待仔細查驗後才能知道。”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又高聲叫喊:“大家快去後院,祈香山真的顯靈了!”


    大堂裏留下的人還是占大多數,大家都想看熱鬧,聽到呼喊後立刻向後院湧去。


    大家都來到了那麵曾被貼過紅葉的牆壁前,燭火照應下,隻見上麵又顯現出了那首詩:


    “同是湘湖流落身,一片紅葉也沾巾。休將十裏淒涼曲,唱與香山墓裏人。”


    仔細一看,這些字是由螞蟻組成的。


    陸風竹和柳茗泉對視一眼,心裏都想:還是失算了,居然忘記了蜂蜜會引來螞蟻。


    看著牆上的這首詩,眾人議論紛紛。


    “我早就說過祈香山的鬼魂不會放過這些人!”


    “是啊,據說有人要拆了香山紅葉廟,換做是你,你不發怒嗎?”


    “前段時間不是已經死了五,六個人了嗎?怎麽祈香山的怒火還沒平息嗎?”


    “平息什麽?現在的人是越來越猖狂了,渾沒有把祈香山和岑紅葉放在眼裏,剛才那個叫張逸卿的走進來的時候居然把紅葉踩在了腳下!”


    “有人說這次選出的花魁能夠取代岑紅葉,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這勞什子的花魁大賽還是不要再辦下去了吧。”


    “你懂什麽!多少大老爺投入了重金,豈能說不辦就不辦!”


    …………………………


    李觀天臉色鐵青,道:“把人都趕回大堂去!”


    範鴻銘高聲道:“好了,大家請回大堂去!”說著給李時豐使了個眼色,李時豐立刻喚來衙役將眾人趕回了大堂。


    回到大堂後,李觀天道:“範鴻銘,我限你今天晚上就把凶手抓到,否則就將你革職。”說完這句話他就氣鼓鼓地離開了。


    範鴻銘哭喪著臉道:“陸捕頭,你看這該怎麽辦啊?”


    陸風竹道:“我想請柳姑娘就在這裏驗屍,我們則去查一查金素娟今晚都和哪些人接觸過。”


    範鴻銘點頭稱是,他立刻命人在後院清出一間屋子,然後將金素娟的屍體搬了進去,而陸風竹則到了後院,此刻另外九名佳麗已經摘去麵紗,一起站在庭中。


    此刻她們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有的則故作鎮定,顧庭月臉露不屑,而張逸卿卻是一臉泰然。


    這些人裏陸風竹與趙文翠和徐秀貞關係不錯,他便先從趙文翠問起:“趙姑娘,剛才在台上你可有留意到金素娟有什麽異常嗎?”


    趙文翠道:“當時我們都戴著麵紗,我是三號,除了徐姐姐告訴我她是七號之外其他人是誰我並不清楚,所以沒有留意。”


    陸風竹又問:“你們一起上台後是否有人中途離開過?”


    徐秀貞道:“我們上台後就一直在台上,沒人下去過。”


    陸風竹道:“金素娟是十號,那麽站在她邊上的就是九號,你們誰抽中了九號簽?”


    李春鳳道:“是我。”


    陸風竹道:“從你們上台到出事中間有半個時辰,你有沒有留意金素娟有什麽異樣?”


    李春鳳道:“異樣?一直咳嗽算嗎?她從上台後就一直在咳,她極力抑製,可是還是不斷地咳,她可能也害怕打擾別人,所以經常伸手捂住嘴。”


    陸風竹道:“中途有沒有人靠近過她?”


    李春鳳道:“我倆的位置靠近台子的邊緣,台下有沒有人靠近過,我還真的沒留意,但是在台上肯定是沒有。”


    陸風竹道:“你們上台後可有吃過、喝過東西?”


    幾人紛紛搖頭。


    陸風竹道:“幾位先請回屋休息吧。”


    沈永卿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出了這種事我們難道還要繼續待在這裏嗎?”


    姚蓉初道:“是啊,人就這麽死在眼前,嚇都把我嚇死了,我現在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了。”


    “就是,就是。”餘下幾人紛紛附和。


    陸風竹道:“幾位,請你們等待一會,我答應你們半個時辰之內一定讓你們回去。”


    幾名女子雖然不太情願,可還是各自回房去了,隻有顧庭月站在原地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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