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潤握著時厭的手忽然用了一些力氣,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她改寫了時厭的命運,讓時厭落得如今這樣的地步。


    “該說抱歉的人不是你,是我。”垂眸,心髒又開始抽痛,如果不是因為她……時厭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仿佛能看穿戚潤在想什麽,時厭用另一隻手輕輕的在戚潤的手背上拍了拍,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知道自己這樣是因為什麽,但我不後悔,潤娘。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這樣,選擇和你一起生活在這裏。”


    “隻要有你在我身邊,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時厭說著,強撐著身子,她伸手,將戚潤的碎發撫順,手指落在她的眉毛,眼睛,鼻子……一直到嘴巴處,然後才停了下來。


    然後她漸漸靠近戚潤,最後靠在她肩上,笑著閉上了雙眼。


    來生,也一定要相見。


    ……時厭離開了,戚潤又一次幫她舉行了葬禮,那一天,來時厭家悼念的人很多,比起時厭前世的葬禮,來的人更多了一些,也都更真誠。


    停屍停了幾天,戚潤就在靈堂跪坐了幾天,她和之前一樣,一直在和時厭說話聊天燒紙錢。


    等到時厭入土後,戚潤又消失了。這次她沒有耽誤,找到了那個區域的往生道,再次探得時厭下一世的消息。


    在她火急火燎的趕往時厭旁邊的時候,心底的那道聲音又響起了,她道:“你還要去她身邊嗎?還要她像前兩世一樣,早早身亡嗎?”


    戚潤停下了腳步,她道:“我這次什麽也不做,就在旁邊看著她,我發誓,不會再介入她的命運中。”


    戚潤都這樣說了,那道聲音也沒有再說什麽,其實她隻是在不停的說服自己,這樣她就能過去,遠遠看上一眼時厭。


    隻要這樣就好了,隻要這樣……就好了。


    戚潤沒有再介入時厭的命運當中,但時厭的命運還是發生了變化,和戚潤原本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可是這一世,戚潤什麽都沒有做,時厭的命運還是發生了變化,她還是……脫離了原來的命運。


    在時厭病重的時候,戚潤再次出現,她站在床頭,就這樣看著床上的時厭。


    時厭費力的睜眼,看見床邊站著的戚潤,她像以前一樣,扯出一個笑容,說:“你來了啊,這次我離得早了一些,希望你不要怪我。”


    戚潤看著時厭,眼中滿是不解,她蹲下身子,握著時厭的手,說:“你是在等我?為什麽,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存在?”


    時厭眼前的景色越來越模糊,她什麽都看不清了,費力地睜著眼睛,就是為了能看清眼前的戚潤。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你會在我身邊,你會陪著我。”時厭眼神逐漸空洞了起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出現在我麵前,我以為是自己不夠好。”


    “我拚命改變自己,就是為了能再次遇見你,我覺得我們之前就相遇了,所以這一次我……”


    “別說了,你這個傻子。”戚潤感覺心髒越來越疼,好像有人在不斷敲擊它一樣,她忽然覺得眼前也逐漸模糊了起來,她看不清眼前的時厭了。


    “希望,下一輩子你能早點出現,我們能早點相遇。”時厭緩緩閉上眼睛,自從戚潤出現,她自始至終都麵帶笑容,好像這次的死亡並沒有帶來痛苦一樣。


    戚潤就這樣看著時厭再一次在自己眼前死亡,她對此根本無能為力,又是因為她,時厭變成了現在這樣。


    都是因為她……


    “對不起……”戚潤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流了淚。


    她再也不是那個守著往生道,什麽都不懂的女鬼了。


    ……戚潤參加了時厭的葬禮,和之前一樣的流程,隻不過哭喪的人不同,埋葬的地方不同。


    一切都處理好之後,戚潤回到了往生道,這一次她沒有再去急匆匆的尋找時厭,害怕自己再次給她添麻煩,擾亂她原有的命運。


    回到往生道的第一天,戚潤沒有再沉睡,她抱著自己,蜷縮在角落裏麵,表情空洞,不知身邊是何物。


    這裏靜悄悄的,和人間一點也不一樣,偶爾有東西碰撞的聲音,也是那些被關押的鬼怪弄出來的聲響。


    戚潤就這樣一直發呆,然後任由時間一點點過去,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隻知道要好好待在往生道裏麵了不能出去給時厭搗亂。


    長時間這樣違逆天道命運,後果不堪設想,戚潤不想賭,也不敢。她頭一回感受到了害怕的心情,她害怕時厭因為自己受罰。


    也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戚潤還一直維持著剛來的動作,一動不動,都快要變成雕像了。


    “戚潤,我很想時厭,我們去找她吧,這麽久了,她應該已經不受我們的影響,恢複正常的命運了。”


    心底的聲音蠢蠢欲動,戚潤空洞的眼神閃過一抹光亮,她也很心動,但是……想到那樣死去的時厭,戚潤又退縮了。


    她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又過了一段時間,那道聲音又想了起來,說:


    “我知道你已經壓製不住自己的思念了,我們去找她吧,隻要默默在遠處看著她就行了。”


    這一次,戚潤被說動了,她站了起來,身體因為長時間沒有運動,而變得有些僵硬。


    “阿厭,我來尋你了。”


    ……這是不知道時厭的第幾世,這一世的時厭豐衣足食,看上去什麽都不缺,但她的身體一點也不好。


    病懨懨的,從小就是在藥罐子裏麵浸泡長大的,得幸虧這戶人家是大富人家,要不然還真供不起時厭。


    戚潤看著被死去環繞的時厭,她沒有凝出實體,站在門框旁邊,說:“為什麽我這一世沒有幹預時厭,她還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裏的戚潤好奇,漂浮在半空中的戚潤也很是好奇,她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我沒有出現,她為什麽還會短命?”


    係統依舊是那副看不清楚悲喜的樣子,她道:“後麵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是天道在勸說時厭回去,這才弄成現在這樣。”


    戚潤盯著那個蒼白無力的時厭,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她和底下的戚潤同時問:


    “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時厭的靈魂,她身亡後,靈魂從來都沒有出現在我眼前,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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