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田野都掛念著小崽子們,直到下午學堂下學他站在鋪子門邊等,不一會兒見著手拉著手的孩子們往鋪子這邊來,他趕忙跑過去迎接,把他們的書包都接過來背在肩上,一邊往回走一邊問他們今天第一天上學感覺如何。


    說罷就見小苗兒微妙的給了栓子個眼神,栓子麵色糾結了會兒告訴他今天上學很順利,小苗兒也有些迫不及待似的跟田野說起了同學們有多麽熱情好相處,夫子也很和藹。


    到了鋪子裏給他們仨端上熱奶茶,小苗兒還在一邊嘬珍珠一邊說著,栓子倒是沉默著不發一言,田野直覺有些怪異,不過又問了幾遍他們都說今天很好。


    田野放下了心,栓子向來就有自己的心思,說不定是對於學堂不太適應,想來過上幾天習慣就好了。


    想罷,他又去後廚端來何笙專門留給他們的新糕點,也算是慶祝他們上學第一天順利完成。


    之後的日子歸於平靜,田野本來以為他們過上了大人工作賺錢養家,小孩學堂裏快樂學習玩耍的幸福生活,誰料這天三個孩子放學竟是滿身狼狽的回來了。


    三個人臉上都掛了彩,頭上的發髻也是淩亂著,衣服也沒有早上出門時整齊幹淨了,鞋子上沾滿了塵土。


    何笙見了心疼壞了,忙拿出家中備著的消腫清淤的藥水出來給他們上上邊問這是怎麽回事。


    小苗兒還是有些猶豫他不想讓爹麽擔心,栓子卻是直截了當的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這件事不是他們幾個孩子能解決的,其實他後悔自己應該早點告訴田野而不是聽了小苗兒瞞著大人,不然田野肯定早就能解決這件事了。


    其實他們進入學堂的第一天就不好,因為他們是插班生,而且之前一直在農家住是農戶的身份,這讓鎮上的孩子對他們多有些瞧不起,得知了小苗兒是個哥兒的身份後更是對他們態度惡劣。


    言語侮辱是常有的,更甚者在一個因著家裏在鎮上縣裏開錢莊而家境富裕的小胖子的帶領下孤立了他們,不僅不跟他們說話,有時候夫子跟他們不值得要協同完成的課業也都沒人同他們一起。


    開始那小胖子對小苗兒出口辱罵態度惡劣時栓子就想為他出頭上去理論,結果被小苗兒攔住了,那人看著比他們大幾歲,長得又高又胖力氣也大,他怕栓子吃虧。


    回家的時候小苗兒也三令五申的讓他們不要對田野跟何笙說在學堂的情況,他想來時很懂事的,就算平時調皮些他也明白爹爹為自己能上學費了不少心,況且家裏人都對他們能上學堂那樣開心期待,他不想因為自己讓家裏人擔心,現在的情況他還能忍受。


    栓子拗不過他,糾結許久也幫他瞞了下來,任他在田野何笙麵前營造了同學十分友好,上學十分快樂的假象。


    如此煎熬著過了幾天,這天那小胖子又是過分的對他們進行了辱罵,栓子忍無可忍告到了夫子那裏,在他的心裏夫子還是很神聖的,他相信夫子或許能幫他們解決困境,結果讓他意外的是,王夫子讓他失望了。


    自己義憤填膺的把小胖子的惡性一一揭露出來,哪想到王夫子竟是一臉不耐煩的讓他不要去招惹那小胖子,又問他為什麽隻找他們不麻煩不找別人的麻煩,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等荒謬的言論。


    栓子驚愕之餘心裏也明白了,是他把學堂和夫子想得太好了,原以為是座象牙塔,沒想到裏頭竟是處處藏著不公平和這些人醜陋的嘴臉,他告辭了夫子,回去的路上從院子裏拾了根木棍拿在手裏,既然沒人能為他們做主,那就由他自己來做主。


    回到教室裏就見小胖子又在推搡小苗兒,栓子舉起棍子就抽在他肥厚的背上,一下就讓那胖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周圍人都被這一下給鎮住了,反應不過來那小子竟然敢打老大。


    等胖子扶著後背回過頭見到栓子當即就火了,叫了小弟撲過去就要打架,栓子確實打不過這麽多人,那胖子力氣也大,眼見著他勢弱,這下小苗兒也不忍了,反正已經這樣,回去就要被爹麽知道了,他索性抄起凳子也加入了戰局。


    這一下子教室裏熱鬧極了,栓子跟小苗兒雖然不敵對方人多,不過這陣子的習武也沒白練,並沒讓那群人討到好,栓子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逮著那胖子就死命揍,他還特意避開了手臉,淨往肚子,後背和屁股上打,直打的他嗷嗷慘叫,最後求饒讓他放了自己。


    栓子可不是個好脾氣的,挾著他讓那群他的小跟班們不敢再動手,又逼著他給自己三人道歉,那胖子讓他打的肚子都險些有了內傷,疼的受不住隻能聽他的道了歉,最後栓子放開他又踹了一腳他的屁股,讓他以後不要再惹他們就叫他滾了。


    這一場架打的暢快淋漓,小苗兒心裏無比痛快,雖然臉上也掛了彩,但出了這口憋屈氣,別提多舒坦了。


    不過卻是不等他高興王夫子就聞訊趕來了,他一進門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起了栓子跟小苗兒,言語之間對小胖子多有維護,而對著他倆就是難聽的辱罵。


    栓子此時再也沒了對他作為夫子的崇敬,聽了難聽的話自然是要頂撞幾句,這一下子就惹火了王夫子,他被人捧了這麽多年還就沒人敢頂撞自己的,今日一個黃毛小子竟敢這副態度。


    想罷拿了戒尺就掰著他的手打了好幾板子,他個小孩畢竟不比大人力氣,隻能生生受了,戒尺是用來平時訓誡不聽話的學生,打在人手上極疼,況且王夫子是用了十足的力氣,幾板子下去他的小手就高高腫起來了。


    打完了栓子王夫子由不解氣還想要去打小苗兒,結果被栓子護在身後“你憑什麽打人,以為貴為夫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見這廝不思悔改,王夫子氣急反笑“當然,你在我的學堂裏上課就要任我懲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你不會沒聽過吧,我就算把你打死也有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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