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易。”莫衣輕聲歎道,“可我要怎麽相信你呢?”


    “蓬萊遺世獨立,一花一草皆在你的域內,我若無把握,又怎敢不遠千裏來尋你。”易文君稍稍停頓了一下:“黃龍山道家有一法,可渡亡魂重歸,但若是有一個死去多年的人魂魄早已消散,引過來的也不知是哪路孤魂野鬼。”


    莫衣猛地一揮雙袖,雷鳴湧動,肯定答道:“她不會消散。”


    “百年一輪回,如今已將逝去一甲子,誰能真正斷定什麽,明白什麽,縱使入了神遊,也擺脫不了宿命輪回。”易文君眼神一定,瞬間暴退十步,仍舊被莫衣掌風所傷,半步神遊此時卻是一點作用也無。


    指腹掠去唇角的鮮血,易文君莫名笑了笑:“果然是墮了魔,不然你那一掌足以要了我的命。”


    墮魔之後修為慘跌,易文君記得清風道人在時,莫衣已經很強了,那是他雖有意喂招,也能將易文君折騰了半死,不似今日這般,動了殺意還被易文君躲了過去。


    “你不僅了解我,還深知我的功法,蓬萊島外隻有一人才如此了解我。”莫衣微闔眸子,卻見易文君搖了搖頭:“我雖是自北離而來,卻對北離國師不甚了解,更是見一麵也難。”


    袖中滑下丹藥,易文君服了下去:“有琴嗎?算了,竹笛也可以。”


    易文君拿著的竹竿在腳下踩過,粗細也不合適,伸手折了林間一竹竿,小巧玲瓏,微微用力便窺見一絲笛子樣貌,隻是很是粗劣,吹起料調子也不是很準。


    笛子翠綠欲滴,舉到唇邊甚至能嗅到竹子特有的清香,易文君忽而想到香甜軟糯的竹筒飯,咽了咽口水,悠揚的笛音緩緩響起,清風拂過臉頰,莫衣似是察覺的什麽,眼神刹那間變得熾熱無比。


    兩人麵前漸漸形成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白發白袍,卻麵如冠玉,與書生所畫的老神仙極為相似,目光有須臾的迷茫,隨後忽然望向莫衣與易文君,一曲終了,身子微微凝實了一些。


    “你還是不曾放下。”白發道人微微歎氣,憂愁的看向莫衣。


    莫衣自清風道人出現時,眼中的紫色褪去:“師父。”


    “這位小友本事可不小啊。”老道長卻忽而轉頭看向易文君:“聚亡靈,老道似乎並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功法。”


    “姑蘇有隱士,晚輩早年有了一絲奇遇,故而能學到一兩分傳承。”易文君以重傷之軀招魂,此刻眉宇間的疲憊怎麽也遮掩不住:“時間倉促,晚輩功力有限,晚輩有一疑惑想請道長解答。”


    “但說無妨。”老道士神情淡然,沒有因為易文君會招魂而驚異,也不曾失望時間飛逝,他也見不到徒弟。。


    易文君苦笑道:“晚輩曾經招魂過數十年前的亡魂,亡靈不入輪回,踽踽獨行於世間,還請道長告知,此間輪回全否?”


    此間?莫衣饒有深意的看了眼易文君,可他更加注重與易文君的問題,這關係著他妹妹能否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恐怕要令你們失望了,輪回已全,陰間秩序井然,”清風道人微微一笑,看著失望不已的莫衣輕歎:“隻是陰間似乎出了什麽差錯,關了入進入陽間的門,老道不得已徘徊在蓬萊之島。”


    話音一落,身影形更淡,白袍已經難以消散了些許,易文君抿著唇:“還有一問,四境守護,到底防備的是域外之人,還是... ...”


    “東境守衛便是護衛的域外之人,其餘的老道也不清楚。”清風道人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小友問題,老道已經盡數回答,剩下的時間可否讓老道與徒弟聊聊。”


    易文君恭敬的往後一退:“本該如此,晚輩告退。”


    穿過竹林,易文君仰頭看向那精致的水榭樓台,暗自思索著清風道人的話語,北離很像是她曾經看過的地圖中,秦嶺以北,若說翻過珠峰,得見的是另一塊土地,為西境;東海防備的是日本?


    那南境的?那一戰過後三家人不足兩成,而呂家卻隻有兩三人遺存,且血脈極為特殊,仙人在南?


    微微搖頭,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突破神遊懸境,到時候什麽都會方便一些。


    “你在想什麽?”莫衣忽而出現在易文君身後,如鬼魅般問道。


    易文君壓下應激反應:“在想,如此精巧的閣樓如何在蓬萊之中建成,莫不是莫家遺留之物?”


    “我從登島之始它已然存在,或許是吧。”莫衣恢複了仙氣飄飄,語氣柔和,平日裏若是有人來他也很好相處,隻是易文君劍走偏鋒,直直戳了他的心肺。


    易文君聞言側目看了他一眼:“清風道人與你說了什麽?”既然能從入魔的狀態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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