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還有一條路。


    隻是這條路走起來太過於坎坷了,這條路也不受自己控製,但總要去努力一番的,前路再怎麽渺茫,總比眼下這種情況好太多了。


    翌日一早,易文君先去找人訂了一尊十杖高的金佛,又借客棧的灶房做了些素食,才動身前往寒水寺。


    無心似乎等了許久,不羈的坐在石階之上,見到易文君鼻子微微聳動:“看來小僧有口福了。”


    來寒水寺的武林人士皆離開了杭城,易文君說話也沒了顧忌。


    冪籬微微晃動,易文君笑道:“從前你阿爹常常做這些,我應該學了一兩分他的精髓,不知小師傅可否賞臉品鑒一二呢?”


    “易施主如此請求,小僧豈有不應之理。”無心眉頭微挑,目中含笑,與寒水寺的禪意格格不入。


    尋了個亭子,兩人落座,打開食盒,杭城人口味清淡,菜色便有些寡淡,易文君垂首道:“其實,他最擅長做的便是燉牛肉,曾經他在北蠻度過一段時間,烤牛肉、燉牛肉、小炒牛肉滋味都不錯。”


    無心咽了咽口水:“看來小僧說錯了,小僧今日沒口福了。”


    易文君從食盒底下取出筷子,遞給無心:“我的手藝也不錯,前些日子也做試了幾次,應當不是很差。”


    無心笑了一下,拿著筷子都有一絲瀟灑放蕩,鮮味在口中炸開,從朧月客棧走來,易文君一直用內力溫著食盒,飯菜味道也隻是失了一兩分味道。


    “是很不錯,比師兄們做的飯好吃一些。”易文君矜持的問道:“隻是不錯嘛?”


    那薺菜還是在地裏剛拔下來的,最是新鮮,易文君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那份希冀,搖了搖頭:“下次我再試試別的。”


    舀了一份八寶粥,易文君將白瓷碗放到石桌之上,烙餅都是用的菜油,易文君安靜的看著無心吃飯,一瞬間竟覺得回到了景玉王府與葉鼎之初遇時。


    少年狼吞虎咽的啃著烙餅,絲毫不見外的擠到易文君與洛青陽身邊,易文君嘴角輕輕勾起:“慢些吃,食盒裏還有許多。”


    等了一早上的無心饑腸轆轆,用餐的速度極快,筷子幾乎揮出了殘影。


    幾碟小菜已經見底,無心打了個嗝:“今日寒水寺清淨了不少。”


    “往日很是吵鬧嗎?”從涼亭的一角隱隱能看到求佛拜神的香客,有人錦衣華服,金玉白環,而有人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眾生百態。


    無心順著易文君目光看去,勾了勾唇:“小僧說的可不是香客,而是那些動不動舞槍弄劍的俠客。”


    “那群人的確煩人。”易文君起了身,幽幽歎道。


    “你要去哪兒?”無心垂目忽然問道。


    “去拜謝忘憂主持,”十七歲的少年個子已經超過了易文君,易文君要抬起胳膊才能摸到他的腦袋:“一起去吧。”


    無心眼神中有一絲迷茫,不禁懷疑,難不成要帶自己離開寒水寺?


    從送到寒水寺為質那刻起,無心再也沒下過寒水寺的山頭,他身在寒水寺,都有人想方設法的要自己的命,不敢想象沒了老和尚庇護之後,那些人會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狼,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將他撕碎,屍骨無存。


    “謝過老和尚後呢?”無心不由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易文君沉默望著腳下的野草:“忘憂大師並非寒水寺僧人,曾經他為了一個人當了隻有十位不到的破寺廟之中,後來那人走了,走的瀟灑,他的孩子又留在了這兒,忘憂大師便繼續留在寒水寺中修行,寒水寺也成天下數一數二的寺廟。”


    “我聽師兄說過,崇山少林,洛陽白馬,南海雲林,少有人問津的寒水寺僅憑借老和尚一人,一躍成為屈居與三大寺之下的第一寺廟。”無心聞言輕輕頷首。


    易文君卻笑道:“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忘憂大師是世間唯一能修成真佛之人。”


    “他的確是在世真佛。”無心滿臉笑意,一副榮幸至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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