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震耳欲聾。


    “真替喜歡上你的男子悲哀。”男子盤腿而坐,“還有一件事。”


    易文君嗤笑一聲,不以為意,替男子感到悲哀怎麽不心疼心疼她啊,現在她就要嫁人了,共侍一夫,可那人不明白她的感受,斂起心思問道:“什麽事?說來聽聽。”


    “什麽事情不重要,隻要你一個承諾。”明白易文君的顧慮, 男子補充道:“那個承諾不會讓你傷筋動骨,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會讓你為難,甚至對你有好處。”


    易文君認真沉思了片刻幹脆回道:“可以,到時候再說吧。”


    “天人書好好參悟,對你做的事情十分有利。”


    易文君打量了他一眼,彎唇笑道:“你怎麽什麽事情都知道一樣?”


    “活得久了,便什麽都有所涉獵。”男子輕輕咳嗽一聲,微微不自在。


    景玉王府。


    還有七日就是大婚的日子,王府上下婚宴的氣氛更加濃厚,下人們臉上帶著虛假又刻意的微笑,易文君甚至連這個院子都出不了,遣人去尋洛青陽,每每前來回稟的都是洛青陽不在。


    易文君難得有些疑惑,直到五更天,洛青陽才重新回了景玉王府。


    晨起後,易文君懶懶的把玩著嫁妝禮單,影宗百餘年的積累,不可謂不多,光是嫁妝單子都有數十張,放在任何地方都能成為一樁美談。


    可惜,她是從王府出嫁,這些東西也不會顯露於眾人麵前。


    古往今來,當真是從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從夫家出嫁吧?


    想到此處,易文君也沒了看單子的興趣,洛青陽換下了竹劍,腰間配著一柄狹長的鐵劍,依舊不是九歌劍,看來易卜還沒有將九歌劍歸還與他。


    “師兄昨日去哪了?”易文君稀奇的瞅了瞅他,輕聲問道。


    洛青陽微微側身,目光專注望著易文君:“去散心了。”


    易文君揮了揮手,那些侍女便低著頭退下,末尾的侍女眼神閃爍,最終卻是依著吩咐退下。


    “師兄好興致啊。”易文君撐著臉,望向不遠處開的正好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大家都很重視這一場婚禮啊。”


    洛青陽順著易文君的目光看去,快五月了,早已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聽府裏的人說,這桃花是景玉王特意尋得,便是為了新婚之喜。


    “師妹你呢?”洛青陽忽而問道。


    易文君側了側腦袋,低聲喃喃:“我這個主人公當然是喜笑顏開,能得王爺如此看重,豈不是前生難求的福分。”


    “不必勉強自己。”洛青陽上前幾步,將半掩的窗戶關好,背著光,他的神情有些模糊。


    易文君低頭笑笑:“有什麽勉強的,師兄,你那份天啟城影衛的防護圖燒了吧,沒啥用的。”


    “師妹!”洛青陽眼中閃過暗色,似乎沒想到易文君會知道這件事情。


    易文君緩緩搖頭,“爹傳來信過來,你昨日走遍了天啟城的每一個角落,他想的真多。


    洛青陽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又升起一股失落之情,嘴唇動了動道:“那份防衛圖,送人了。”


    易文君一愣,忙起身,急促問道:“送誰了?這事還有誰知道?”


    “葉鼎之”洛青陽破天荒的笑了笑,“師妹,我帶你走不出去天啟城,換個人也許有幾分可能。”


    易文君一拍腦袋,低聲喝道:“師兄這可是殺頭的重罪,何苦把旁人牽扯進來,壞了。”


    煩躁的在屋子內來回踱步,洛青陽靈光一閃,語氣遲疑問道:“師妹,你是要?”


    連忙示意洛青陽噤聲,這些日子易文君的暗示太多了,洛青陽就算是榆木腦袋也能知曉一二她的打算,更何況兩人一同長大,多少能猜測到一二,易文君默了默道:“這也是種法子,既然天啟城亂起來,那就讓他更亂一把。”


    洛青陽臉色蒼白,低聲問道:“非要如此嗎?”


    易文君堅定的點了點頭,端起茶水熄了一直燃燒的香爐:“這是多年來我等的唯一的機會。”


    “可這樣,你就再也離不了天啟城了。”洛青陽摩挲著冰冷的劍柄。


    歎了口氣,易文君神情認真:“若無真想走,當日就不會從名劍山莊回來,我賭不起的東西,從未不會將他作為籌碼。”


    “師兄要想父親告發嗎?”易文君忽而展露了笑顏,淒苦的涼意陣痛了洛青陽的目子,他狼狽的側過頭去,嘶啞道:“師妹明知道我不會的。”


    易文君道凝望著洛青陽,稍有不解:“師兄怎麽會將防衛圖交給葉鼎之?”


    洛青陽盯著地毯上名貴的花紋,不敢直視易文君灼灼的目光,呐呐道:“他曾說過,他會帶你離開。”


    易文君噗嗤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他連我都打不過,還創闖城,師兄,你啊你,下次做什麽事情前先和我商議一番,這次也是我不對,沒有事先和你打招呼,抱歉了,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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