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掀起眼皮,呂聲聲輕聲應下,解下腰間的錢袋子,愁苦著臉,“好,我在這鋪子投了大半銀錢,我的未來生活可就靠你這鋪子了。”


    孟詩向前走的動作一停,語氣裏夾雜著一絲無奈:“我們倆這才到哪兒啊,你就想著以後,也不怕我搞得血本無歸?”


    呂聲聲笑道:“風險與機遇同在嘛,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怔忪了一瞬,孟詩神情微舒,“好,我們快回去收拾東西吧,雲萍城外什麽樣子我還從未涉足。”


    呂聲聲邊走邊說,卻也在思索,下一站要去何地。


    雲萍城一行也算是功德圓滿了,那個能化去人金丹的化丹手溫逐流,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得,呂聲聲也曾問過藍啟禮,並無人聽聞過趙逐流,難不成這真是冥冥之中注定,趙逐流必定會成為溫家的門客。


    擰眉忍不住吐槽一聲,孟詩側身疑惑著望著呂聲聲,呂聲聲忙跟了上去,“孟詩,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孟詩有些猶豫,問道:“那兒都可以嗎?”


    “說說看,現在毫無頭緒,若是可以的話,就可以去。”呂聲聲並沒有打包票,可話都問出口了,隻能硬著頭皮回應。


    孟詩聞言,呼吸一滯,忽而重重呼出一口氣,“我想去眉山。”


    眉山?呂聲聲一愣,想起來之前有人說過,孟家原本祖籍在峨眉,隻是不知何種緣故舉家遷移落腳在雲萍城。


    雲夢與眉山地域相鄰,交通往來便利,呂聲聲應下,“眉山也好啊,我們去領略領略不同的風情。”


    走入客棧,孟詩歡喜笑道:“其實,眉山與雲萍城有異曲同工之處。”


    “啊?是嗎?我從未去過眉山哎。”呂聲聲輕輕揭開這個話題。


    無論孟家是何緣故舉家遷徙,可明顯可見的是孟家在遷徙之後落敗了,一個書香門第,既然嫡長子嗜賭,用自己同胞親妹抵債,何等荒謬,現在孟詩的兄長也失去了蹤影。


    呂聲聲踏在木質樓梯上,目光落在身側孟詩身上,呂聲聲能感覺到,孟詩提及眉山時,心緒起伏極大。


    垂目認真走路,呂聲聲能打聽到的消息有限,也不知孟詩此刻的心境如何。


    孟詩取下冪籬,目中閃過一絲懷念,聲音極小,“孟家原本在眉山雖是普通人,可也得了一絲虞宗主青睞,是以孟家也有不少子弟在眉山求學,兄長更是連虞宗主都誇耀的弟子,有意收下兄長為親傳,與虞家結親。”


    聲音一滯,孟詩語氣哀傷,“誰也未曾預料到,兄長在尋常夜獵中會被人挑斷手筋,兄長何等驕傲之人,怎能接受自己再也不能提劍。”


    此方世界以劍入道,離了劍,便可以說得上是與修行無緣了,呂聲聲輕輕拍了拍孟詩的肩膀,無聲安慰著。


    “誰挑斷了他的手筋啊?”呂聲聲問道。


    搖了搖頭,“兄長不肯說,我們也不知曉。”


    孟詩拭去微潤的目子,若無其事道:“兄長醒來後整日不吃不喝,最後竟然潛入虞氏偷取秘籍,卻攪亂了眉山封印,放出了惡獸,兄長逢魔之舉惹的虞氏不滿,虞宗主無奈,隻得將孟家安頓在雲夢境內。”


    再怎麽裝作毫無波瀾,提到兄長時,孟詩還是紅了眼眶,呂聲聲打斷她,輕聲道:“好了,都過去了,別難受了。”


    孟詩緩緩搖頭,“這些事一直壓在我的心頭,午夜夢回總是頻頻夢見兄長,可終是回不去了。”


    “後來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兄長心情大變,好賭如命。”孟詩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透的茶水,顫著聲嘲諷道:“那日兄長說母親生辰,他一時拿不準主意選何生辰禮,帶著我去了如意樓,我滿心歡喜,以為兄長已經平複了傷痛,願意走出來了,卻不知以我抵債。”


    水溢出茶杯,在木桌上凝成一團,孟詩恍然未覺,喃喃道:“母親得知此事,對他徹底失望,一日一日的前去風塵之地尋我,他滿嘴混賬話,生生氣死了母親。”


    “我想回眉山,故地重遊,興許會釋然許多。”


    呂聲聲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她最擅長插諢打岔,聽著孟詩的話已經覺得心頭壓抑難受,嘴巴張合,隻艱難吐出幹巴巴的一句,“別傷心了,為了人渣難受不值得。”


    孟詩用著絲帕擦去桌上的水跡,眉眼柔和,吐出的話卻如同冬日的寒冰,冷氣逼人,“我必定要為母親報仇,親手了結了他。”


    絲絲縷縷疑惑在呂聲聲心底發芽,隻是一點兒疑竇,呂聲聲也不好拿出來刺痛孟詩,她重重點頭,“好,隻要你不懈怠練功,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天色暗淡,房間內有些昏暗,呂聲聲一揮手,點燃了蠟燭,道:“時候不早了,你快去收拾東西,早早休息,明日我們便出發吧。”


    孟詩頷首,呂聲聲忙回了自己房間,呂聲聲的東西基本上都在乾坤戒裏扔的,沒什麽好收拾的,房間整潔,走到書桌旁拿起孟詩的創業計劃書,便隻剩下明日晨起要用的東西。


    脫下鞋子,揭開被子躺在床上,舒坦之後,呂聲聲閉目仔細回憶著孟詩的話,孟詩的兄長被人挑斷了手筋卻不告訴孟家人是誰幹的,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並不知曉是誰,二便是這人孟家招惹不起。


    輕輕瞧著手指,仙家百門,在言山時言山真人念叨了許久,呂聲聲沒聽說過虞氏有什麽重塑筋骨的秘法,孟詩的兄長為何要去偷取秘法?


    再說按照孟詩的話來推測,虞宗主對孟詩兄長寄予厚望,甚至想要結親,真有這種法子將傳授出來,勢必會得到孟詩兄長的忠心,他日對虞氏也是好處無窮。


    正想著,“咚咚咚”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響起,是藍啟禮, 呂聲聲下意識應了一聲,及了鞋子下床,微微收拾一下,便打開了門。


    “回來了啊?”呂聲聲笑吟吟道。


    藍啟禮站在門外微微頷首,“馬車我已經買好了,在客棧裏,明日你先與孟姑娘離開。”


    呂聲聲一愣:“你不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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