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鼓?”藍啟禮聲音滯澀。


    晃了晃鼓,鼓聲悶悶,呂聲聲道:“你知道這鼓?”


    “隻是在書上見過一個很相似的,也許是看差眼了,並非那個撥浪鼓。”他避開視線,專心的盯著那滋滋冒油的兔肉。


    呂聲聲隨意的撥弄著鼓槌,卻不觸碰鼓麵,“素來聽聞藍家雲深不知處藏書閣中包羅萬象,如今看來不假。”


    將撥浪鼓遞到藍啟禮麵前,依舊帶著笑意道:“那你可看仔細了,是不是你書中描述的那個鼓?”


    修長素白的手指微顫,不細看根本難以察覺,藍啟禮輕輕摩挲著鼓炳。祥雲如意紋在手中十分清晰,鼓麵微黃,側麵那紅漆不知為何又鮮亮了些。


    “是這個鼓。”藍啟禮聲色悶悶,啞澀難辨。


    “之前在姚月穀撿到的,”呂聲聲不在意點點頭,“啊?書中說了什麽?那老頭在言山上的書我基本上都看過了,好像沒有關於什麽撥浪鼓的描述。”


    藍啟禮將鼓還給呂聲聲,叮囑道:“此鼓,莫要再視人了。”


    呂聲聲順勢收起,不解問:“為何?”


    將兔肉分好,最鮮嫩可口的部位推給呂聲聲,輕聲道:“數百年前,仙家突然有所傳聞,雲紋如意撥浪鼓中藏著長生之法,隻是這鼓從未現世,諸人皆以為是謠傳罷了。”


    “長生?”呂聲聲重複著這兩詞,塞了口兔肉到嘴裏,外酥裏嫩,呂聲聲滿足的撐著手道:“那這鼓給你,你要嗎?”


    藍啟禮搖頭,呂聲聲掩下一絲試探,“你不想長生嗎?”


    他還是搖頭,呂聲聲仔細看著他的神色,半晌若無其事的吃著烤肉,沒再追問。


    藍啟禮自覺的收拾著殘局,這些天“被照顧”的他頗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地就開始忙活起來。


    篝火燃了七天,山洞中幹燥的很,呂聲聲盤腿打坐,心思卻不在修行之上。


    她沒想過此處是精怪開辟的空間,是因為現在的靈氣並不足以使得精怪修行開辟空間,這空間要麽存在時間過長,長到可以追溯到修真界以山門派別為主之時,要麽就是有人故意將她送入此地,藍啟禮隻是被拖累了。


    黑白相間的狗臉突然出現在呂聲聲腦海裏,緩緩吐出一道濁氣,死老頭至於那般拚命嗎?


    天色轉暗,夜明珠瑩瑩玉光照亮了洞內,藍啟禮掃了一眼木床,嘴巴張開又合上,如此三番五次看的呂聲聲有些無語,笑著說道:“你今日剛剛下地,傷勢還未痊愈,你繼續歇著吧。”


    “不必了,今日我守夜,你去休息吧。”


    呂聲聲重新閉眼,一動不動打坐,“你且休息吧,明日我們就離開去別的地方探索,一直等著傷口愈合,這般被動,我不太適應。”


    藍啟禮靜默了片刻,呂聲聲態度堅決,最終也隻是走到呂聲聲旁邊,在篝火旁打坐修煉。


    前些日子躺著是被迫的,現在能下床走動了,再躺在床上不合適,呂聲聲睜眼瞥了一眼藍啟禮,他敏銳的抬頭,兩人目光猝不及防對視。


    視力太好也不是個事,現在呂聲聲就能清晰地看見藍啟禮漆黑的眸子中倒映著自己,藍啟禮薄唇輕啟:“既然明日要走,我好生修煉著,不然會耽擱了你的計劃。”


    呂聲聲移開視線,也不再勸說,輕應了聲,繼續沉浸在修行之中。


    心中突兀的冒出一個想法,藍啟禮若真值得信賴,不若再大膽一些,讓他幫著查一下自己體內究竟有無異樣,呂聲聲太過於謹慎了,從言山真人透漏出來他的想法後,她心中總是有一個疑影,到底給自己的功法有無異樣。


    火焰吞噬著幹柴,不至彼方化為灰燼不罷休。


    幹柴燒了一半,呂聲聲熄滅了火光,漫長夜晚在修行中度過的十分快,淡青色的天畔染上了一層粉色,金光隱隱可見。


    呂聲聲與藍啟禮同時睜開眼睛,第九日了。


    九日未曾休息,呂聲聲眼中紅血絲明顯,紫氣劃過眼眶,血絲淡去,收拾好這山洞,兩人伴著朝陽出行。


    此去目的地尚不明確,想到那風,便默契的想到東北方。


    藍啟禮此人初見時呂聲聲之驚豔他的容貌氣質,再次見麵又摻雜著溫若寒態度難測,呂聲聲因為仙家百門,對著藍啟禮感官談不上好,隻是終究隔著一層。


    如今倒也算和平,說不上多輕,也談不上深交,路上閑聊著,呂聲聲再次感慨,藍啟禮莫不是將藏書閣中的書籍都默了下來?說什麽都能接得上話,對於吃食更是有著獨特的推薦、見解。


    引得呂聲聲頻頻側目、口齒生津,默默咬了口桃子,幻想著大餐。


    在呂聲聲看不到的地方,藍啟禮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垂在袖中的右手拇指輕輕碰到紗布,黑漆目子泛起點點星光。


    忽而打斷某個沉浸在幻想之中的人,輕聲問道:“你此番下山,為了何事?”


    呂聲聲頭也不抬道:“天子笑。”


    藍啟禮:“......”


    反應過來自己說什麽的呂聲聲,抬頭尷尬的笑了笑,“我說天子笑真的那麽好喝嗎?”


    藍啟禮眼神飄忽,嘴上肯定道:“好喝。”


    呂聲聲點了點頭,想起藍啟禮的問題,回道:“下山為著尋親,尋父母雙親。”捏了捏自我補充道:“師父說他算不出我父母是誰,血緣難舍,下山尋親。”


    藍啟禮若有若思,“可有眉目?”


    遺憾的搖頭,“等出了這個地方,去雲萍城看看,我怕萬一來不及。”


    後麵的話隨風散去,呂聲聲步子卻堅定下來,轉身問道:“雲萍城有什麽好吃的啊?”


    “雲萍城靠近雲夢,炸糕酥脆香甜......”


    右手微癢,藍啟禮不動聲色的說著雲萍城的特色吃食,心中默念:血緣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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