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大營。


    中軍大帳內,正在進行軍議。


    帳內的排位座次,以及氣氛都是非常的微妙。


    馬超今年三十八歲,星目紅唇,生的如錦繡一般俊秀。他的身材修長偏瘦,看著有些弱不禁風。


    仿佛是俊秀公子,而不是絕世虎將。


    他的右手邊,坐著馬岱、龐德。


    龐德生的闊麵虎目,滿臉虯髯,身材魁梧,氣勢極為雄壯。


    馬岱與馬超長的有幾分相似,但麵相身材,卻比馬超更像是武將。


    馬超的左手邊,坐著張魯的部將楊任、楊昂,以及夷王樸胡,賨王杜濩。坐姿排位,雙方是分庭抗禮。


    但實際上,馬超是極度虛弱的一方。


    馬超聯合韓遂等關西十餘路諸侯,與曹操交戰。大敗。


    逃走之後,席卷隴右諸郡,再一次大敗。


    在這兩次大敗之中,他損失的不僅是全家人的性命。還有許多部將、親信,以及軍隊。


    目前跟著他逃到漢中的。隻有龐德、馬岱等少數文武,還有二三千兵馬。


    所謂的十萬大軍,馬超隻是一個軀殼。真正出力的是張魯、夷王樸胡、賨王杜濩。


    張魯的實力強悍。本身漢中郡,就是一大塊的平原地區。張魯在漢中經營多年,人口數十萬。


    馬超、韓遂與曹操大戰關西。關西百姓,有數萬家逃到漢中避難。成為新“東州人”。


    張魯整合所有勢力,戰兵足有七八萬之多。這一次跟隨馬超南下的戰兵,就有五萬。


    將主是馬超,真正領兵的是楊任、楊昂。至於夷王樸胡,賨王杜濩,隻出了三萬兵馬。


    這二人率領族人在大巴山上生活,乃是蠻夷。軍隊沒有章法。屬於湊數的。


    而且三方兵力加起來,也就是八萬人。


    隻是號稱十萬罷了。


    這一場軍議的主題很簡單。


    怎麽擊敗劉燕,然後與龐羲瓜分巴蜀之地。


    有可能的話,也可以殺了龐羲。


    隻是眾人商量了半天,卻拿不出個辦法來。實在是實力不足,智力不足,又互相掣肘,隻能幹瞪眼了。


    “看來。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楊任搖了搖頭,說道。


    “是啊。看龐羲、南中的叛亂,能不能有所突破。尤其是南中的叛亂。如果叛軍攻破蜀郡。那麽劉燕再強,也會被我們包圓了。”楊昂點了點頭,說道。


    夷王樸胡,賨王杜濩。雖說是蠻夷,但穿著的是漢人袍服,頭戴漢冠,腰間掛著佩劍,儼然是個漢人。


    不僅是他們。連他們的族人,也有很多是漢人打扮,說一口方言漢語。部族以農耕、狩獵為生。


    他們的宗教則受到五鬥米教影響。他們這一次出兵,隻是隨從張魯,並沒有瓜分巴蜀的野心。


    他們兩個彼此看了看對方,幹脆一聲不吭。


    “二位將軍說的對。”馬超點頭附和道。


    然後。這場軍議便草草結束。楊任等人對馬超還算客氣,抱拳行禮後,才排隊離開。


    馬超不敢怠慢,站起來抱拳還禮,率領龐德、馬岱把四人送出大帳,站定注視他們離開之後,才轉身進入了大帳。


    “哎。”


    馬超回到帳內坐下,仿佛是泄氣的皮球,幽幽歎了一口氣。


    龐德、馬岱的臉色也不好看。


    不過是幾年時間而已。他們從縱橫關西,變成了現在手中兵隻有二三千人,須得仰仗張魯才能生存。對待張魯的部將,也是客客氣氣,生怕受到排擠。


    而且多數時候,都是熱臉貼冷屁股。


    之前。張魯還想把女兒嫁給馬超。張魯親口說了,但因為部下的勸諫,張魯反悔了。


    他們就像是孤魂野鬼,受盡冷眼。


    他們當然也有反思。


    馬超是反思自己前半生的所作所為。


    馬岱、龐德是從馬超的身上反思,明白了要在漢人圈子混,所需要的品質。


    自身強大。


    並不是恃強淩弱的理由。


    “兄長。就算我們低聲下氣。但是張魯對我們仍然猜疑。現在劉燕奪取巴蜀,十分強橫。張魯需要我們,才利用我們。長此以往,我恐怕我們要死在漢中啊。”


    馬岱沒有忍住,抱拳說道。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沮喪、懼怕。


    “我也知道啊。隻是兄弟。涼州我們待不下去了,曹操不容我們。天下之地,能接納我們的隻有張魯了。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馬超左手按住劍柄,手背上青筋暴起,胸中燃燒著一團火,恨不得殺個痛快。


    但是少年,終究是被磨滅了菱角。


    他胸中的火焰,沒有爆發出來。


    三個虎將。仿佛是窮途末路的野獸,一籌莫展。


    “噠噠噠!!!!”過了片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馬超三人立刻調整了心情,臉上的表情也平緩了下來。


    三人抬頭看去,卻是楊任、楊昂、夷王樸胡、賨王杜濩等去而複返。而且四個人的臉色都是極為凝重。


    “諸位。發生什麽事情了?”馬超的心中一沉,抱拳問道。


    “將軍。那劉燕將數百騎,來到了營外挑戰。”楊任等人先坐了下來,然後。楊任才抱拳開口把事情說了一遍。


    不等馬超作答,楊昂便拱火道:“什麽如果他膽怯,大可不必來。”


    “將軍。那劉燕驍勇善戰,在荊州陣斬了曹軍名將無數。真是萬人之敵,霸王之姿。將軍你一軍將主,千金之軀,不能上他的當。被他說幾句,又少不了幾根毛發。”


    “楊昂說的對。就讓他說去把。將軍你不能中計。”楊任也點頭說道。


    夷王樸胡,賨王杜濩,也是抱拳開口,紛紛勸說。


    四個人演技在線。


    要是在當年,馬超一定勃然大怒,然後拿起銀槍,出門與劉燕拚了。


    但是現在,馬超卻看明白了。


    這四個家夥分明是想利用自己。如果自己贏了,那自然是可喜可賀。如果自己輸了,張魯也沒有什麽大的損失。


    反而張魯的臣下,一直排擠、猜忌自己。如果自己死了,張魯的臣下多數人會感到開心。


    但是。


    明白歸明白。馬超還是要往火坑裏跳。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隻剩下利用價值。如果連與劉燕鬥將都不敢。


    那沒準他活不到明天上午。


    馬超“大怒”,霍然站起,大聲說道:“這廝狂妄。取我披掛來。我定要斬了這廝,把人頭獻給張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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