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前院,堂屋內。


    張鬆、法正、黃權、張任、吳懿、吳班、王平、趙雲、鄧方、關平、馬良等人分坐在兩旁。


    除了張鬆是個文官,其餘都是武官。


    這些人雖然都被重用,但互相之間關係錯綜複雜,在這樣的場合沒有什麽好說的。


    一時間屋內落針可聞。


    直到劉燕從外走了進來,眾人躬身行禮道:“將軍。”


    這件事情。劉燕已經有心理準備,內心很平靜。但擺出了壞臉色,顯示自己很不開心。


    他也沒有撫恤眾人,說什麽免禮。直接來到了主位上坐下,很不客氣的問張鬆道:“別駕。龐羲有多少兵馬?”


    張鬆猝不及防,但是他過目不忘,想了一下後,回答道:“約莫有二萬兵馬。”


    “我之前讓嚴顏出鎮巴西郡。現在他應該在路上了。嚴顏能攻滅他嗎?”


    劉燕直接問道。


    “龐羲在巴西郡經營多年,勢力鞏固。我恐怕嚴顏不能取勝。”張鬆回答道。


    “那就讓嚴顏停在巴西郡,巴郡的邊界上,觀望局勢,不要輕舉妄動。”劉燕先下達了命令,然後又問張鬆道:“龐羲有家眷在成都嗎?”


    “有子二人,孫輩成年的有五人。”張鬆再一次回答道。


    “抓起來。再派人告訴龐羲,讓他馬上滾過來,我保證不害他性命。如果不來。就殺了他成年的兒孫。其餘家眷,流放前往交州,交給交州刺史孟公威看管。”


    劉燕沒有廢話,幹脆說道。


    “諾。”張鬆露出凜然之色,應諾道。


    武官們都沒有吭聲,但是劉璋的舊部,多是凜然。這就是雄主,雷厲風行,殺伐決斷。


    “既然龐羲不來。那就算了。”


    “派人召見你們選定的益州人代表十人,東州人代表九人進來。我來公布我的解決方案。”


    劉燕一甩袖子,還是沒有好臉色。


    “諾。”張鬆再一次應諾,站起來下去了。


    龐羲的事情,暫時放下。但是益州人、東州人的矛盾。


    在場不知情的人,都是蠢蠢欲動起來。


    八卦之火,開始熊熊燃燒。


    到底是什麽解決辦法,可以解決這個一點就著的激烈矛盾呢?


    過了許久。張鬆才帶著十九個人從外走了進來。沒有一個是平民,都是衣冠子弟,氣度非常。


    他們進入堂屋之後,都對劉燕躬身行禮,表示臣服,但是互相之間,就像是風雨雷電一樣,沒有給對方好臉色。


    堂屋很大,坐下一百人都沒有問題。劉燕很客氣的請他們坐下。然後沒有廢話,抬頭看著眾人,說道:“你們的矛盾,其實很簡單。”


    “但是有能力決絕的人不多。我父子。就是那不多的人。”


    劉燕這話說的很有氣魄,擲地有聲。在場的人都是精神一振,豎起耳朵傾聽。


    什麽樣的人,說出的話,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劉備父子說的話,是有力量的。


    劉燕點了點頭,很是滿意他們的態度。然後賣了個關,繞了個圈,說道:“所謂的東州人,就是因為各種各樣原因來到益州的外州人。很多都是司隸人,或是生活在司隸的人。比如二位吳將軍,就是兗州人。”


    “你們各自有部曲、家奴、同鄉、朋黨。來到益州就得生活。也就是田地、財富、女人、權利。”


    “你們沒有,就得搶。”


    “本地人奮起反抗。我說的沒錯吧?”


    吳懿、吳班等東州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張口欲言,卻是無言以對。益州人則是一個個雙眸噴火,瞪著東州人。


    你們搶我們的田地、女人、權利。


    就連張鬆、黃權、王平也是沒有給東州人好臉色。


    劉燕搖了搖頭,這是貫穿了四個統治者時期的核心矛盾。曆史上蜀漢時期,外來戶還要加上荊州勢力。


    三方勢力,在巴蜀之中橫行。東州人、荊州人擠壓益州人的生存空間。


    這也是導致蜀漢滅亡的原因之一。


    益州人想躺平投降。


    劉燕深呼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說道:“其實你們也沒有誰對誰錯,都是為了生存。”


    “錯就錯在。劉益州。”


    “正所謂。強者抽刀向更強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而劉益州守著益州,連抽刀向弱者的能力都沒有。”


    “我的解決辦法很簡單。把我們的事業做大。”


    “我兼並了關中。關中現在地廣人稀,要多少良田就有多少良田。”


    “等我打下漢中,就把東州人遷徙去漢中屯田。你們在巴蜀的田宅。我花官錢買下。等我打下關中,就把你們安置往關中。你們有多少力氣,就開墾多少良田。”


    說完之後,劉燕昂起頭來,牛氣哄哄道:“怎麽樣,問題這不就解決了?”


    強者抽刀向更強者。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東州人、益州人、荊州人的矛盾,貫穿了整個蜀漢。為什麽這個問題,在劉備時期、諸葛亮時期都沒有問題。


    因為他們是英雄,有把蛋糕做大做強的信用、野心。而且諸葛亮確實是這麽做的。


    諸葛亮持續北伐,誌在中夏。


    戰爭從來都是經濟帳。打贏了,我們分蛋糕。打輸了,被別人分蛋糕。


    也就是錢、田宅、女人、權利。


    隻要打下關中,打下天下,就能解決內部的矛盾了。


    所以諸葛亮時期,整個蜀漢是充滿向上銳意進取的氣勢的。後來費禕、蔣琬時期,還有點希望。


    等劉禪自己親政,帶頭擺爛。


    自上而下就歪了。


    所有人都開始不思進取。益州人、荊州人、東州人全部紮堆在巴蜀地區,你掙我奪這麽點生存資源。


    矛盾總爆發。


    加上譙周這樣的妖邪出沒。


    蜀漢不亡,誰亡?


    劉燕的這個辦法,隻有強者才能提出。提出來才有信用。劉備父子,當然是強者。


    劉燕不僅答應把蛋糕做大做強,還花錢給了東州人拆遷補償。


    在場的益州人、東州人,不管是什麽立場,什麽官職,全部都是鴉雀無聲,然後心悅誠服。


    “諾。”


    張鬆帶頭朝著劉燕大聲應諾。眾人整齊劃一,大聲應諾。


    各方的述求解決了,勢力就擰成一股繩了。昂然向上的氣勢,充滿了銳意。


    劉燕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這個解決辦法,還談不上公平。”


    “東州人得把巴蜀的土地、財富吐出來。但是你們益州人呢?是不是也得吐出一點什麽東西?”


    劉燕的臉上露出了冷笑,目光淩厲的看著在場的益州人代表。


    東州人外地人來巴蜀,擠壓你們生存空間。


    但你們益州人,也不是什麽好人。


    別想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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