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在龍楚寒捂住三寶眼睛的那一瞬間扯出一塊白布蓋住了整具屍體。


    三寶爬下凳子,拉著凳子哼哧哼哧來到頭部位置,放下凳子爬上去。


    奈何腿到用時方恨短,爬了半天都沒上去,隻能求救地目光看向龍楚寒。


    龍楚寒連忙扭頭看向一旁,剛才他不知道三寶要做什麽,在他提出要踩凳子的時候,主動將他抱到凳子上,這次他堅決不幹。


    三寶歎氣,像個小大人一樣扶額,“唉,有這麽一個傲嬌的爹爹,我真是太難了!”


    林德全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卻遇到龍楚寒死神一般的眼神,頓時捂嘴,憋得差點哭出來。


    仵作抬抬手,想要幫忙,可同樣遭受到龍楚寒冰冷的眼神,隻能訕訕停下,他雖不知龍楚寒的身份,卻知道能夠出入刑部停屍房的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三寶哭喪著臉,“爹爹,您別鬧了,這事可耽誤不得啊!”


    一看到兒子可憐巴巴的眼神,龍楚寒差點繃不住,咬牙扭頭不看。


    三寶見狀,眼神咕嚕咕嚕直轉,跑到龍楚寒麵前,“爹爹,求求你了,抱我一下吧!”


    龍楚寒這下是真的心軟了。


    三個孩子,大寶像個小大人,能不自己走,堅決不讓人抱,二寶除了江晚和大寶三寶,誰都不讓碰,哪怕自己這個親爹,也就隻有三寶,總是朝他撒嬌,讓他能夠稍微體會到為人父的喜悅。


    龍楚寒長歎一聲,兒女都是債,他算是栽在這個臭小子手裏了!


    贏了自家親爹,三寶得意洋洋衝龍楚寒笑了笑,“爹爹,你再幫幫我吧!”


    “幫什麽?”龍楚寒沒好氣瞪了一眼他。


    “拿紙筆,一會兒我說什麽,您幫我記下來!”


    龍楚寒翻了個白眼,沒有拒絕,示意林德全去取紙筆。


    “我有紙筆!”三寶從自己的包包裏取出一個小本本和一支鉛筆,“爹爹,我不知道您會不會用這樣的筆!”


    “會用!”龍楚寒接過鉛筆反複看了一圈,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筆,不過,禦書房裏有他偷偷從環貿商城購買的羽毛筆,用起來應該差不多吧。


    “墨呢?”


    “不用墨,直接寫就好!”


    三寶收拾好心情,雙手搭在屍體的頭部 ,從麵部開始觀察,然後額頭,後腦勺。


    期間,仵作很有眼力勁兒的幫忙把頭顱抬起來方便三寶檢查。


    “麵部沒有損傷,顱骨有一個……”


    三寶左手握拳比劃了一下,又讓仵作握拳放在腦袋上比劃,繼續開口。


    “顱骨有一個比成人拳頭小的不規則形狀缺口,為鈍器所傷,有出血!”


    龍楚寒詫異地看了一眼三寶,低頭把三寶剛才說的話記下來。


    三寶沒有停,在仵作的幫忙下轉戰屍體一側,抬手就摸上屍體的手,並且一點一點往上走。


    “屍僵……已經開始緩解,說明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至四十八小時之間,也就是超過一天,但沒有超過兩天。”


    “屍僵?”龍楚寒沒聽明白。


    “是的!”三寶嚴肅認真開口,“活體死亡後,肌群發生僵硬將關節固定,使屍體呈現僵硬狀態,被稱作屍僵!哎呀,反正就是……屍體便硬的意思。”


    龍楚寒點點頭,“兒子啊,你怎麽知道這些?”


    三寶嘟著嘴,“爹爹,你知道的,我喜歡醫術,也學了大半輩子了!”


    龍楚寒本想點頭,聽到後半句差點吐出血,你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娃娃,還學了大半輩子?


    林德全再次沒憋住,笑出聲來。


    一旁的仵作也忍不住捂嘴笑。


    “這又不是看病,跟你學不學醫有什麽關係?”


    “可都是醫啊!”三寶不以為然,“大夫是給活人看病,仵作是給死人看病,都是給人看病,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龍楚寒徹底無語了,內心恨不得把江晚罵幾遍,她到底教我兒子了些啥東西啊!


    三寶繼續驗屍。


    “左臂屍斑已經開始擴散,說明死亡時間在二十六小時到三十二小時之間!”


    三寶掏出小包翻看江晚為他準備的手表,仔細計算著,“也就是說,死亡時間為昨天上午的七點到下午一點,也就是……昨天的辰時初到午時末,爹爹你記一下死亡時間。”


    龍楚寒皺眉,他能說兒子的有些話他根本聽不懂嗎?不過,龍楚寒還是老老實實記下。


    換了一邊,三寶抓住屍體的右手,仔細觀察了一邊,又令仵作抓起左手,比較一番。


    “右手有一定的腫脹,腫脹原因暫時不明!”


    檢查完雙臂,又檢查雙腿,發現雙腿關節似乎也有明顯的腫脹。


    外傷驗完,龍楚寒寫完最後一個字,長舒一口氣,把本子合上,收好筆,準備帶著三寶和林德全離開,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仵作做好準備,等著幫三寶從凳子上下來,可是……


    三寶從凳子上站起來,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裏掏出一把手術刀來,扯開屍體上的白布。


    龍楚寒從不知自己的眼睛居然有這麽大,差點睜出血,丟掉手中的本子,想去捂兒子的眼睛。


    然而,三寶抽出手術刀,對準胸前正中位置,從胸口開始,一刀劃至肚臍。


    深紅色的血液瞬間汙染了三寶帶著的手套,腹中的器官直接吐了出來。


    這下所有人都蒙圈了。


    仵作幹的就是驗屍的活,經常見到這些,倒還好。


    而龍楚寒,作為一國之君,什麽沒見過,死在他手裏的刺客都不知道多少人,也還算行。


    可苦了林德全了,看到髒器的那一瞬間再忍不住,衝出房間直接吐了。


    口罩密封性有點不太好,三寶朝龍楚寒擺手 ,“爹爹,我手上髒,你幫我把口罩整理一下。”


    龍楚寒內心已經在淩亂當中,他是能接受這一點,不代表能夠接受自己軟糯的兒子抱著個屍體……


    幸好永昌王不在,若是讓他知道他疼愛入骨的孫子死了還被人剖腹,他絕對會一蹦三尺高!


    “爹爹!”三寶見龍楚寒站在那裏不動,忍不住著急,“快幫我弄弄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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