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自己麵前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靈寶、靈藥,韓墨嶺有些發懵。


    即便是而今韓家普通弟子的資源都優厚得很,可是韓厲掏出來的那都是些什麽?


    上品靈石都算是其中最差的。


    在韓墨嶺一臉懵之中,韓厲取出一個大紅的儲物袋,袋口還繡著五隻倒掛金蝙蝠。


    “來,拿好。”


    將一大堆東西都裝進去,韓厲表示很滿意,頗有一種給小朋友紅包的既視感。


    “去吧。”


    “謝謝家主。”


    韓墨嶺老老實實地致謝,這孩子很規矩,雖然少了幾分伶俐,但很聽話。


    “哦,對了,以後主峰山門關門的任務便交給你了……”


    韓厲一句話,便令韓墨嶺真的成為了真正的“關門弟子”。


    至於開門的任務,自有韓空空幹,等什麽時候再收個開門弟子好了。


    望著韓墨嶺還很稚嫩的背影,韓厲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石道友,我有一事不解。”


    青蓮韓厲去了祖廟之中,韓墨嶺也被韓帶去開辟洞府,浩大的青蓮池而今僅剩下韓厲一人。


    他有事詢問石中聖,對方既然蘇醒了,不若一次問全。


    “道友請講。”


    殘破雕像閃爍微光,石中聖甕聲甕氣的聲音傳出,回應韓厲道。


    “我見到石道友第一麵時,腦海之中便閃過如此景象……”


    說話間。韓厲將自己記憶之中,那天塌地陷,石將伐天的畫麵顯露在虛空之中。


    石中聖微微沉默,隨後才道:


    “這是曾經的我。”


    那畫麵之中,石將的威勢絕對是達到了大乘期的存在,石中聖的話語讓韓厲瞳孔微縮。


    他本以為,或許隻是石中聖的某位先輩,不曾想,竟然就是他本身。


    那是經曆了何等的大戰?


    大乘期都無法取勝?落得如此下場?


    從大乘期到返虛巔峰,其中差距並非一星半點。


    “與道友對戰的……是誰?”


    微微遲疑,韓厲還是忍不住問道。


    殘破石像仿佛陷入了一種沉寂,許久沒有出聲,最終聲音凝重道:


    “是禁區。”


    禁區。


    在韓厲印象之中,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名字,但他卻早就有所猜測。


    甚至,某種答案都在呼之欲出。


    “天淵?”


    天淵,便是韓厲給出的答案,遠在數年之前,韓厲與楚天闊曾經探索過莽莽山林深處。


    當初韓厲便以幽冥聖火試圖洞悉天淵的奧秘,令他驚呼所有人都被騙了。


    整個神域的古史都不對,那時候,他便隱隱覺得天淵背後隱藏著大秘密。


    隻是被不知品級的天然大陣所隔絕,無法得悉。


    “不止,那已是新禁區了。”


    石中聖悠悠道,它本是情緒波動極小的聖靈,但此刻說出來的言語,莫名的帶著一種沉重的曆史感。


    “我沉睡了一整個紀元……”


    這一句話,將韓厲徹底鎮住。


    似神戰時代、而今的帝國時代,動輒百萬年,數百萬年,這樣的方才能稱作時代。


    而紀元呢?


    石中聖解釋道,一片大陸的所有古史,從蠻荒到興盛再到滅亡,方才能稱作一個紀元。


    石中聖本非神域生靈,孕育於一方久遠的大陸,那時候稱作玄域。


    那一方大陸開辟之時,石中聖已經在孕育之中,在碧落月仙銅中成靈。


    孕育的時間極久遠,大乘出世之時,那一方磅礴玄域已經走向了末路。


    它持戈血戰禁區,最終還是落敗,徹底陷入了昏睡之中,而今僅是當初殘存的意誌再度成靈。


    實力大減,沉睡了一個紀元,方才蘇醒,且是在葉塵將它帶離天河之後。


    “你是說,神域也將走向末路了?”


    從其中琢磨出一絲意味來,韓厲有些震驚。


    “不錯,這一時代應當僅有百萬年吧?”


    麵對石中聖的詢問,韓厲默然了。


    神域的古史雖然不全,但事實確實如此,神戰時代都曾有數百萬年,方才迎來大劫。


    而這一時代,根據那些勢力的古祖所推測,確實僅有百萬年。


    時代的更迭,是越來越快了,從曾經一個時代持續千萬年,到而今的百萬年便發生大劫。


    “你是說,時代短至百萬年,便已經是一個紀元的終結麽?”


    殘破石像釋放清光,似乎有著一種悲涼。


    “是了,神域已老,天地靈物越來越少,禁區將要竭澤而漁。”


    “而今的神域,便是曾經的玄域,有著我出世之時玄域的影子。”


    石中聖的聲音悠遠,有著時間的滄桑。


    始源星無盡大海,永遠沉浮著三塊大陸,一塊萬靈懼滅,搖搖欲墜,亦或是已經沉入海底,但沉寂之後,便將迎來新生。


    一塊垂垂老矣,即將迎來寂滅,萬靈懼滅將是它的歸途。


    另一塊則正值壯年,孕育著無盡的天材地寶,但已經在走向暮年。


    如果說時代是大劫對一方大陸萬靈的收割,那麽紀元,便是一方大陸的生死更替。


    “這是曾經的玄域麽?”


    韓厲展出曾在始源星混沌天外發現的第三大陸影像,看得石中聖都忍不住歎息。


    “不錯。”


    原來第三大陸便是曾經玄域。


    而第三大陸的板塊並不穩定,在無盡大海之中不斷的漂移,幾年之內便會沉默。


    大陸興亡,周而複始,一方大陸所孕育的生靈,從蠻荒落後走向興盛,越是開始,便越是漫長。


    需要不斷開智。


    “最初的大劫,僅僅收割高端戰力,作為禁區強大的柴薪……”


    石中聖如是道。


    任何時代的大劫,都將留下火種,為下一個時代做準備,禁區並不趕盡殺絕。


    可一道紀元將要結束,便意味著這一域的生靈將再無利用的本錢。


    反正都將毀滅,禁區便提前收割掉,竭澤而漁。


    而禁區中的存在,隻需要走向新生大陸,重新布置安置容身之地便可開啟下一輪循環。


    “可是……人族都死光了,它們又能收割什麽?”


    韓厲並不解,若是人族在始源星之中亡族滅種了,即便是新大陸、新紀元,又能收割誰?


    “在禁區的眼裏,人也好,妖也罷,哪怕是所謂的邪神信徒,都可作為滋養啊……”


    石中聖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叫韓厲徹底驚醒。


    曾經的玄域,而今的第三大陸,很快將要沉沒,出現新生的大陸。


    而今的神域,便如同曾經的玄域,紀元走向終結,一方大陸的生靈、文明,都將被埋沒,淪為荒涼大地。


    在一個紀元之內,也成為後世的第三大陸,最終也將沉沒。


    那而今的妖域呢?便是那個正值壯年的大陸?防止禁區青黃不接的過渡品?


    走向暮年便如同而今的神域麽?


    而每一片大陸最終都會誕生生靈,但無論是哪一種,禁區都不在意。


    因為禁區的存在並沒有忌口,即便是邪神信徒,也可以咀嚼吞咽麽?


    或許,一些古史有了新的解釋,妖域的大妖未必是人族的大能驅趕過去的……


    一片片別樣的古史被揭開,叫韓厲久久沉默。


    難怪妖域有些勢力放言可以度過大劫,跟本不是度過,隻是高端戰力已經培養出來,被收割走了。


    填飽了禁區的大口。


    那麽天神試煉呢?妖域培養高端戰力的手段麽?


    大乘期也並不能度過大劫?


    或許可以吧,韓厲突然口中有些苦澀,其實所有人都被騙了。


    但有一點,韓厲明白,時代的大劫或許可以度過,可紀元的終結,覆蓋一整片大陸所有生靈的血殺,無人能逃得過。


    古史被篡改了!


    是禁區做的麽?


    同時石中聖自己也難言,它親眼見證了玄域的破滅,那一場浩劫,它殺到恨欲狂!


    可最終還是敗了,大乘巔峰的戰力,都不能取勝,被禁區內的存在圍殺,不能脫身。


    眼睜睜看著孕育它的大地流血萬萬裏,有許多生靈發出悲痛的哀嚎,可都無用。


    大地被打的破碎,幾欲沉淪,禁區之中不止走出來一位大乘,氣勢滔天。


    恐怖的身影通天徹地,仿佛地獄之中爬出的鬼神一般,讓人無法反抗。


    “需要多少位大乘才有把握度過大劫?”


    韓厲詢問,舉世都尋不到第二位紀元親曆者了,唯有眼前的石中聖。


    石中聖仔細回想,它未徹底身死,並非因為它實力有多強大,隻是因為它很特殊。


    大乘期聖靈若是斬殺,需要背負的因果太大太大,聖靈是主世界星辰的青睞者。


    與一般的草芥並不相同。


    但即便是如此,石中聖麵對禁區也是無力的,逃不脫被圍殺的結局。


    “若是我能在這一次紀元結束前回歸巔峰,再有四位大乘,或許可以一戰。”


    石中聖認真道,再有三位大乘,或可以擋住高端戰力,可禁區之中的合體期同樣多,以神域而今頹勢,擋不住的。


    故而需要第四位大乘。


    可上哪尋找那麽多的大乘期修士?


    韓厲搖頭,四位大乘期真的夠嗎?


    於他而言,並不覺得夠,若僅僅是勢均力敵,那終究有失敗的可能。


    哪怕是九成九的把握,老六都會覺得有危險。


    “你為聖靈,理應可以超脫一切大劫的。”


    事實也是如此,石中聖便從上一個紀元來到了這個紀元。


    沒必要與禁區死戰。


    可殘破石像久久悵然,歎息道:


    “我亦有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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