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去不回,四處遊曆,早知如此,還不如把他們留在相府,也可錦衣玉食。


    且自己年紀漸長,讓外公給自己張羅婚事,以外公的身份地位,自己的婚事不會差。


    結果都被父親的安排搞亂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在鄉下蹉跎一輩子。


    幸好父親前年受當今天子玄宗賞識,受封翰林學士,這才有個穩定宅子,把自己和弟弟接了來。


    她是絕不會再回鄉下去了,父親靠不住,但趁現在他身在高位,自己隻能多用些心思,好好籌謀一下自己的未來,嫁個好人家。


    狸殊看了看平陽,歪唇笑了笑。


    這是個腦袋靈活的,知道上進,居然算計上自己了,介紹夫子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


    哪個大儒對門下弟子的挑選不是慎而重之?


    萬一自己弟子將來為官出了紕漏,夫子可是有可能連座的。


    自己芯子雖然是外來的,這些道理她卻是門清,這小丫頭挺敢想,也挺敢說。


    狸殊卻沒與她計較,隻道:


    “回頭我去向你父親打聽一下這個夫子,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你父親才高八鬥,夫子是他挑的,想來也是千挑萬選。”


    “如果真有不妥,我就勸你父親辭了他。我又不懂這些,不敢胡亂安排,別耽誤了伯禽。”


    平陽心中著急,父親性子直爽,哪想得到那些彎彎繞繞,關夫子學問高深,父親肯定不會辭。


    可如果和父親說給弟弟積累人脈,父親骨子裏又最瞧不起權貴和曲意逢迎之事,清高的很,也是斷斷不會同意的。


    平陽忙說:


    “母親,父親平時忙碌,這些許小事,何必麻煩父親?”


    “父親讓您持家,您若是處處為弟弟著想,父親瞧在眼裏,定然對您刮目相看,更愛重您”


    這個繼母愛父親至深,這一年來一直巴結自己和弟弟,金銀首飾不知送了多少,弟弟那筆墨紙硯也全是上品。


    父親當年在寺廟牆上題了首詩,被她看見,竟是愛不釋手,不忍離去。


    寺廟和尚出來見了雪白的院牆一團團烏黑,嫌髒,想用水衝洗了去。


    她竟花了千兩銀子將那麵牆買了下來,更是在大婚之日做為嫁妝抬了進來。


    自己但凡每次把父親拿岀來講上一講,狸殊一定乖乖出力,試圖討好自己,讓父親對她增加好感。


    平陽主意很好,但哪裏知道眼前人芯子換了?


    狸殊內心暗笑,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手段還是嫩了點兒,話說得太明顯低級了。


    可她忽然想起,前身入門這一年,可不就是一直這樣被平陽忽悠嗎?


    原身是個戀愛腦,一腦子愛情至上,入府後對李白的一對兒女掏心掏肺。


    甚至到有點巴結的程度,無非是為了李白知道她的好。


    想起這些,狸殊臉都綠了,姐妹兒啊,你值不值啊,這小姑娘一直花言巧語哄你呢,得了好處,心裏指不定還罵你傻呢!


    狸殊甩甩腦子裏的雜七雜八,嘴上卻一直應對著。


    “你認為什麽樣的人適合教伯禽?”


    平陽心中一喜,果然一提父親,狸殊就乖乖聽憑她安排。


    “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是上上之選。”


    “你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平陽臉色微紅,


    “女兒實在並不懂這些,隻要素來聽聞,娘親祖父門下弟子在朝中很有幾個位高權重的,老國公的眼光選的弟子定然是不差的。”


    “隻不知伯禽有沒有這個運氣拜入其中之一門下?”


    說完,一雙亮晶晶的盯著狸殊,狸殊差點氣笑了,還沒聽說哪個位高權重的當朝臣子收個十來歲小孩子當弟子。


    每年考上進士的一堆堆往這些重臣家裏跑,哪個不想當這些人的弟子?那人家還挑挑選選,不一定看上呢。


    這平陽小小年紀,野心不小,可不知道是真天真還是拿自己當傻子。


    狸殊皮笑肉不笑,


    “我卻覺得這些個朝臣都有些配不上伯禽,不若他下次科舉上場,考個狀元當當,那可直接是天子門生了,哪個朝臣能有當今天子高貴?”


    狸殊說完轉身揚長而去,氣得平陽手裏的帕子快扭碎了,雙眼紅紅,盯著狸殊的背影。


    這狸殊今天是抽什麽風,剛還好好的,忽然就冷語冷語的。


    正大步流星的狸殊腦子裏機械音響起:


    “叮,恭祝獲得平陽打臉值十點。”


    狸殊步子微頓,打臉?這也行?不錯嘛!


    狸殊從平陽那裏出來,又去了伯禽的院子。


    她要見識一下這個一向乖巧的繼子,是真乖巧還是也是七竅玲瓏心的。


    來到伯禽院子,剛進門他果然正在習字,旁邊已寫了不少。


    看來果然是個勤勉的,狸殊走到他身後,他都沒發現。


    邊上的小廝見狸殊進來,馬上行禮,伯禽才回神發現狸殊。


    狸殊拿起一張,仔細觀看,這字確實不夠出色,


    “你姐姐覺得你最近學業進步有限,許是夫子能力不足,想托我給你換個夫子,你可願意?”


    伯禽臉色微紅,


    “是我愚鈍,並非夫子能力不行,我日後一定多加努力,讓母親和姐姐操心了。”


    狸殊多看了幾眼伯禽,這似乎是個老實的,隻是不知道是這份老實幾分真,幾分假?


    狸殊拿起伯禽正在寫的一翻文章,字跡鋼勁有餘,靈氣不足,文章內容中規中矩,顯然平時沒少下功夫,隻是似是少了幾分天賦。


    “你若是覺得夫子盡心,能力也可,就先不換也行,你以後要是改變主意,隨時來找我不必有顧慮。”


    伯禽心下感激狸殊對自己的關懷,心裏一暖,


    “謝謝母親了,孩兒知道。”


    狸殊點點頭走了。


    狸殊逛了一圈,回到正房扶儲居,李白已經起了,正在用早餐,見狸殊回來了,也不拘禮,


    “吃了嗎?坐下一起吃些。”


    狸殊行禮,“已經用過了,老爺可還頭疼?昨晚喝太多了些。”


    李白臉色有不自在,他這幾日新結識了一位花魁娘子,很是有幾分文采,又對自己欽慕不已,倆人很是濃情蜜意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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