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爺子約齊遠航見麵,地點依舊是市中心那家名為“品茗軒”的高檔茶樓。


    時間也和夏如濤之前安排的相同。


    齊遠航開車前往,路上交通順暢,一路都是綠燈,比預定時間早到了幾分鍾。


    他沒有耽擱,直接走進茶樓,來到預定的包廂。


    夏老爺子的排場比夏如濤要大,齊遠航抵達時,他還沒到。


    或許是因為長輩的身份,故意擺譜遲到。


    齊遠航也不在意,點了壺茶,悠閑地喝著,等待夏老爺子的出現。


    眼看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夏老爺子依然沒有現身。


    齊遠航有些不耐煩了,準備離開。


    他可是大忙人,行程多得很,憑什麽要等他。


    齊遠航收拾起桌上的東西,剛站起身,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接著服務員殷勤地推開包廂門,一位中等身材,略顯幹瘦的老者走了進來。


    老者大約七八十歲,雖然臉上溝壑縱橫,寫滿了滄桑,但從他的五官依稀能看出夏如海的影子。


    與夏如濤卻不太相像,看來夏如濤更像他的母親。


    今天的夏老爺子,恢複了在療養院時的狀態。


    腰背挺直,精神矍鑠,神情嚴肅,氣場十足。


    今天這場會麵,他不是來示弱的,而是要以勢壓人,自然不能再裝出那副要死不知的樣子。


    夏老爺子看到齊遠航,微微一愣。


    這年輕人,不僅和他的大兒子夏如海長得像,和他的長孫夏遠峰也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怪夏如海如此在意,想要認回他。


    想到齊遠航的身份,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私生子,夏老爺子就心生厭惡。


    這樣的人,成長環境複雜,心思深沉難以捉摸,他的兒子和孫子自然不是對手。


    夏老爺子雖然看不上齊遠航,麵上卻不動聲色。


    瞥見齊遠航站起身,似乎要離開,立刻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手心向下,輕輕往下一壓,示意齊遠航坐下。


    “你就是齊遠航吧?別客氣,坐下說,不用站起來迎接我這個老頭子。”


    夏老爺子語氣親切,像是在對待一位許久未見的晚輩。


    齊遠航愣了一下。


    這老頭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道:“已經過了約定時間,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正準備離開。”


    夏老爺子臉上的笑容一僵。


    沒想到這小子如此不給麵子,連句客套話都不願說。


    他怫然不悅。


    果然不懂規矩,沒有禮貌!


    不過他還是維持著那副慈祥的笑容。


    他抬起手腕,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後指著表盤,衝齊遠航嗬嗬一笑。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兩分鍾。人老了,腿腳不方便,真是抱歉,還請你多多見諒。”


    齊遠航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在意地回了句:“幸好你及時來了,不然我走了,還得再約時間。”


    夏老爺子幹笑了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輕人時間觀念強是好事,現在像你這樣的可不多見,不錯,不錯!”


    這番話,與他兒子夏如濤如出一轍。


    齊遠航沒有接話,而是轉頭看向服務員,示意加一杯茶。


    服務員離開後,包廂裏安靜了幾秒。


    夏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笑道:“你看我這記性,都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姓夏,叫夏洪飛,是……”


    他停了停,“你的爺爺”這四個字在他嘴邊,他卻有點說不出口。


    齊遠航沒有給他機會猶豫,已經簡單地回應了。


    “我姓齊,齊遠航。”


    夏老爺子上下打量了齊遠航一番,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和如海年輕的時候長得真像,一看就是我們夏家人。”


    就是不知道性格是不是也和他爸一樣,不好相處。


    齊遠航抬起眼皮,語氣冰冷地強調:“我姓齊。”


    夏老爺子擺了擺手,大度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們夏家有怨氣。可這事認真說起來,你母親要負很大的責任,你母親叫……叫…………”


    他皺起眉頭,似乎努力回憶著什麽,片刻後,他拍拍腦袋:“叫齊若梅,是吧?”


    齊遠航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夏老爺子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開始指責齊若梅。


    “你母親當年,把你爸的婚姻攪得一團糟啊,好好的小兩口,感情硬是被她鬧得支離破碎,到現在都沒緩和過來。”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最讓人想不到的是,她懷著我們夏家的孩子,一聲不響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害得我們夏家的骨肉流落在外這麽多年。”


    夏老爺子語氣軟了下來,目光轉向齊遠航,心疼地道:“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可要不是你母親當初行事欠妥,也不至於造成今天的局麵。”


    他伸手想拍拍齊遠航的肩膀,卻又停在半空中。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當時也有難處。現在事情都清楚了,我希望你能回到我們夏家,我們一家人骨肉團聚,你也別在外麵漂泊吃苦了。”


    他語氣越發懇切:“我已經和你爸商量好了,讓他認你回來。我相信,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像你母親那樣,再犯同樣的錯誤。”


    齊遠航聽著夏老爺子的這番話,內心毫無波瀾,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夏老爺子對母親的看法、印象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你算老幾?


    你的意見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眼見夏老爺子越說越來勁,大有滔滔不絕之勢,齊遠航抬手打斷他。


    “雖說你對我母親的看法,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根本不在意。但是我還是得告訴你,在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觀點完全不同。”


    他看著夏老爺子,眼神冷了下來。


    “做錯事的是你兒子,我母親當年大學剛畢業,涉世未深,你兒子作為有婦之夫,欺騙她的感情,我母親才是受害者,你的兒子才是真正的道德敗壞。”


    夏老爺子嘴張了張,正要反駁,齊遠航又把矛頭指向了他,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相信你也聽過:子不教,父之過。他做錯事,歸根結底是你沒有教育好他,你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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