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素雪拿起手機,剛要撥號,卻又停住了。


    她的眼珠轉了幾轉,把手機重新放回茶幾,清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開口。


    “你剛不是說他們分手了嗎,那不就是前女友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小季也快三十的人了,又那麽優秀,談過幾個女朋友很正常嘛。“


    ”關鍵是,人家現在單身,而且還對你印象這麽好!”


    顧亦林盯著母親這副自欺欺人的樣子,”呯“地把水杯放到茶幾上,不客氣地質問。


    “媽,您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我和季明揚見麵的時候,我們都說清楚了,彼此都沒感覺。“


    ”結果呢,轉頭就向你們表深情,您還不明白他的用意嗎?他分明就是想拿我當擋箭牌!”


    “他故意裝作對我一往情深的樣子,讓你們覺得他是個癡情的好男人,是我不知好歹,然後好順理成章地拒絕這門婚事。”


    顧振國在旁邊聽懂了。


    他放下棋譜道:“他這是想讓亦林背黑鍋啊!相親不成,責任全推到亦林身上。”


    顧亦林點點頭,補充道:“沒錯!他可以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回去告訴他媽,說他對相親已經徹底失望了,以後再也不想相親了。這樣一來,王老師和許阿姨都會覺得是我們不好,覺得是我們耽誤了他。他媽一心疼他,他正好趁機把他的女朋友介紹給他媽,說不定他媽就同意了。”


    “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精明啊!”


    譚素雪的臉色越發難看。


    她嘴唇緊抿,眉頭緊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這…這隻是你的猜測,不一定就是真的。你不是搞數據分析的嗎?凡事都要講證據,怎麽能隨便猜測呢?”


    “這不是猜測,這叫推理。根據已知的線索進行合理的推斷,和事實不會差太多。”


    譚素雪狐疑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顧亦林,眼神裏充滿了不信任。


    她又轉頭看了看顧振國:“我怎麽覺得不靠譜呢?你哪有那麽大本事,出去一趟,就把小季的事情了解得這麽清楚?你該不會是編謊話騙我吧?”


    顧亦林頓時不高興了。


    她眉毛一揚,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媽,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你寧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我是滿口謊言的人嗎?”


    她說著,把身子往沙發上一靠,雙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副“我很生氣”的樣子。


    顧振國也批評譚素雪說道:“你怎麽可以懷疑你女兒的人品呢?她喜歡誰,可是坦坦蕩蕩地跟你說了,一點也沒藏著掖著。”


    譚素雪被父女倆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


    她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倒也是……”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繼續為自己辯解道:“我就是覺得這事太巧了,有點不可思議。再說了,小季那孩子特別陽光真誠,看著不像是有心眼會算計的人啊……”


    顧亦林直接拿起譚素雪的手機,遞到她麵前。


    “打吧,打電話找王老師問清楚,也別問其他的,就問問季明揚他爸是不是身體不好。”


    顧振國也同意:“對對,你去問問看。如果是真的,你得向你女兒道歉。”


    譚素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手機。


    她撥通了王老師的電話,特意開了免提。


    寒暄幾句後,她狀似無意地問道:“王老師啊,聽說小季他爸身體不太好,現在怎麽樣了?”


    王老師歎了口氣,語氣低沉:“唉,老毛病了,一直不太好,所以他爸媽才希望明揚早點成家,早點抱孫子啊。”


    譚素雪臉色一變,再忍不住,直接質問道:“小季有女朋友你知道嗎?”


    王老師被譚素雪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你,你怎麽知道的?”


    果然如此!


    譚素雪語氣立時變得強硬。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就說是不是吧?”


    王老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已經分手了。”


    譚素雪追問道:“是不得已分手的吧?老王,我們同事這麽多年,關係好得跟親姐妹似的,你可不能害我。要是小季心裏還裝著別人,你硬是把他拖來和我女兒相親,這可不太對頭。”


    王老師連忙否認:“沒呢,真斷幹淨了。”


    譚素雪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決定詐她一詐。


    “我聽人說,昨天晚上還看到小季和一個漂亮姑娘在一塊呢,就是那個女孩吧?”


    王老師明顯慌亂起來:“怎麽會這樣?不可能吧,如果真在一起,肯定是那女孩糾纏他。兩人真是斷清楚了的。”


    王老師的反應讓譚素雪心裏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憤怒地道:“怎麽能這樣呢?萬一我女兒和他好上了,他又跟那女的聯係,你讓我女兒怎麽辦?你不是害她嗎?我女兒可是個實心眼,要是出事,我可沒法活了,你做事真不厚道,連我都騙!”


    王老師聽出譚素雪語氣不對,趕緊道歉:“老譚,對不住對不住,我真沒想騙你啊,我表姐真跟我說明揚是單身,你放心,我馬上去問問怎麽回事,一定給你們個說法。”


    譚素雪根本不想再聽她解釋,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不用了,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你那個外甥,一邊和女朋友藕斷絲連,一邊在我女兒這邊扮深情,太會演戲了,我女兒演技不好,沒法奉陪,就這樣吧。”


    譚素雪說完,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然後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忍不住罵了一句:“什麽人啊這是!”


    顧亦林和顧振國坐在沙發一旁,默默聽著譚素雪和王老師的通話。


    等譚素雪掛斷電話,顧亦林豎起大拇指,笑著道:“媽,你思維清晰,邏輯縝密,懟得有理有據,厲害!”


    譚素雪往沙發上一靠,臉上怒氣未消。


    “等上班了,我還得找她好好說道說道,竟然敢這樣騙我!”


    顧亦林收起笑容,製止她。


    “沒必要,今天說清楚就行了。說起來,你也好不到哪去。明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還不是一直逼著我去相親。”


    譚素雪表情一滯,隨即道:“就算小季不行,你也不能和那個離婚男在一起!”


    她有些激動地坐直身,看著顧亦林,“沒結婚的都這麽多花花腸子,那離婚的肯定更會算計!你玩不過他的!”


    她語氣緩和了一些,苦口婆心勸道,“聽媽的,媽再幫你好好挑一個,保證比這個小季強百倍!各方麵條件都更優秀!這次我保證會了解清楚。”


    顧亦林見她執迷不悟,心裏煩躁,猛地站起身,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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